番外集 第9章 第 9 章

万泽这两天处于一个极不自然的兴奋状态，拍完一天的戏份后经常神出鬼没地不见人影。

以至于小杰看见万泽好好地坐在回酒店的保姆车上时还有点惊诧。

“泽哥，司机还在吃饭，待会儿过来送我们回酒店。”小杰上车，关上车门，朝万泽挤眉弄眼：“今晚的私人活动取消啦？”

万泽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看手机，脸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万泽这两天收工早，下了班就往陆铭酒店跑。陆铭虽说是在休假，但每每万泽过去不是在开会就是要看合同，两个人真正的独处时间并不多。

不过万泽还是止不住地有些飘飘然。

陆铭看合同，他背台词，全程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但只要能在一个房间里，累了就望着工作中的陆铭发呆，好像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还能凭空咂摸出一点甜味来。

但是今天，陆铭特地主动发来消息，让万泽这两天别过去。

但明明约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饭的，万泽甚至列了一个清单，将本市的著名粤菜馆一一标注，想发给陆铭一起参谋。

结果下工就收到了冷冰冰的六个字，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万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被人一盆冷水浇得火都熄了，心中涌出巨大的失落感。

“哥，回酒店吗？”司机吃完饭回来，把车子点着了火。

小杰埋头检查包里的东西，一边问道。

万泽点点头，从下至上拉紧冲锋衣的拉链，戴上帽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

车子刚刚驶出片场，朝着酒店的方向掉头，小杰就听见身旁的万泽默不作声地改了主意，报出了另一个酒店地址，声音罩在衣服里，听得闷闷的。

小杰听得在心里直叹气。

这么沉不住气，以后保准是个气管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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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在空荡的走廊里飘着回音，十几秒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陆铭蹙眉，看清面前的人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说：“不是说了让你别来？”

陆铭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平时锐利的目光也暗淡了一些。罕见地看着没有精气神，整个人病恹恹的。

“进来吧。”陆铭让身。

万泽一声不吭地进门，看着陆铭这幅样子什么气都消了，意有所指地说：“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做什么。”

陆铭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拿他没什么办法似得：“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那谁知道了，一个人能做得可多了。”万泽轻车熟路得给陆铭倒了一杯热水，“生病了也不和我说，就只知道让我别过来别过来。”

“就不能把话说完吗？”

陆铭接过水杯握在掌心，不怎么在意似得说：“发烧而已。”

“发烧怎么了，发烧也是病，你能不能尊重尊重发烧。”万泽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教训道：“都多大人了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还以为自己是二十五六的小伙子啊。”

陆铭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热水。闻言挑了挑眉，倒是一声不吭地乖乖听训。

“喝完去床上躺着。”万泽把桌上亮着屏幕的笔电“啪”地合上，越来越起劲，“病成这样了还工作，我看你就是累倒的。这个没收了，等你烧退了再还你。”

陆铭体质很好，鲜少生病，以往每次生病闷头睡一天发发汗就好了，甚至不吃药。

久而久之，他一向不把头疼脑热的当回事，陡然被人捧在手心里像国家大事一样慎重对待，这种感觉极为陌生，但又不是全然的不舒服。

“买药了吗？”万泽翻箱倒柜得找了一会儿，连包感冒灵都没找到。

陆铭喝完水，被万泽指挥着进被窝里躺着了，大脑昏沉，却还是分神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咳了一声：“不用吃药，出身汗就好了。”

“谁告诉你的？”万泽无语道：“阎王爷从地底下爬出来和你说的吧。”

陆铭：“……”

“我去给你买药，你睡会儿吧。”万泽替他掖了掖被子，轻声说：“我一会儿就回来，睡吧。”

陆铭本来没有睡意，他一天睡4、5个小时是常态，躺在床上虽然晕乎乎的但大脑神经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万泽掩门，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陆铭想着刚刚忘了让他多穿件衣服，外面冷。

想着想着意识逐渐漂浮，竟然还真的睡着了。

陆铭沉沉地睡了一觉，他很久没睡得这么香，连个多余的梦都没有做。半梦半醒间，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嘟囔了一句：“怎么还在睡啊，是不是烧傻了。”

“落水的明明是我，怎么你反倒发烧了。”

陆铭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他睁开眼，万泽趴着睡在他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整整一夜。

身上没有丝毫黏腻和不适，额头上敷着的毛巾还是凉的。

陆铭目光沉沉地看着万泽露出来的小半张脸，手指动了动，抚上他的眉毛，一点点向下，蹭了蹭他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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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泽转醒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沙发上，他揉了揉后脖颈，坐起来，身上还披了一条毯子。

“陆铭？”

万泽伸了个懒腰，找了一圈，最后在书房里发现陆铭正戴着耳返开会。

“抱歉，暂停一下。”陆铭对着屏幕冷淡地说。

匆匆摘了耳机，快步走过来，自上而下地盯着万泽看了一会儿，“我吵醒你了？”

“我刚刚叫了酒店服务，床单换好后你再去床上睡会儿。”

“不用了。”万泽拒绝道：“我去拍戏了，你忙吧。”

陆铭说：“我早上帮你给李导请过假了，你在这儿休息好了再回去。”

“不用请假，生病得又不是我。”万泽说完，扭过脸，“算了，我回去了，你接着开会吧，记得吃药。”

陆铭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我的烧已经退了。”

“你摸。”

确实是不烫了，万泽这下装也没办法接着装冷淡，忍不住关心道：“好吧，那你还难不难受？”

陆铭低声说：“有点头疼，你今天别回去了。等我开完会，一起吃饭。”

“那你开快点，我饿了。”

陆铭扬眉：“好。”

陆铭坐回电脑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继续，每个人五分钟，挑重点汇报。”

屏幕里众人神情各异，脸色十分精彩。

陆铭戴耳麦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陆总，没什么。”叶秘书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您刚刚忘记静音了。”

陆铭：“……”

因为陆铭大病初愈，万泽提议还是不要出去折腾，所以中午在酒店叫得外卖。

万泽献宝似得拿出一本攻略，两个人翻了半天评论，最后挑了一个评分最高看起来不会踩雷的粤菜馆。

吃饱喝足以后，陆铭收拾餐盒，万泽躺在沙发上躲懒。

“好无聊啊。”万泽放下靠枕，抬腿碰了碰陆铭的裤角，“你下午还有工作要做吗？”

陆铭已经可以熟练地撒谎：“没有。”

万泽欢呼一声，兴冲冲地提议道：“那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什么游戏？”

万泽从沙发靠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出一个棋盘：“当当当！”

陆铭：“围棋？可以。我是业余8段，大学的时候代表校队参加过青年赛。”

“不是，”万泽的声音都弱了一些：“五子棋。”

陆铭：“……”

万泽摊开棋盘，模仿陆铭自我介绍道：“我是五子棋五段，在微信小程序排名一直位列第一。”

陆铭眼皮低垂，“没玩过，我不玩这种益智小游戏。”

没玩过不是正好？管你是几段，看我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那现在只有五子棋嘛，你将就一下，很简单的。”万泽简单说了一遍游戏规则，“玩游戏总要有赌注，这样吧我先教你一把。第二把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就提输方能够立马办得到的要求。比如说，”万泽深思如洗，喉结滚动，“输的人要叫赢的人一声哥哥。”

一想到那个画面。

万泽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让陆铭叫一声万泽哥哥……

只要想一想，心脏就爽得发颤。

“可以。”

陆铭爽快地应声。

第一把，万泽执白子，陆铭执黑子，万泽很快赢了。

“我赢了。”万泽顿时眉飞色舞，表情生动：“叫吧叫吧，我准备好了。”

“急什么，第一把不是教学局？”陆铭不紧不慢地说。

万泽：“……好吧。”

棋子重新归位，第二把，万泽应对得吃力许多，十几分钟过后，万泽一着不慎，以微小的颓势输掉了比赛。

万泽：“……”

五子棋虽然规则简单，但对谈起来并不是像看起来那样毫不费力的，其中门道足以写个8000字论文。

万泽作为个中高手，没想到仅仅一局就败给了菜鸟新手。

一定是意外。

陆铭翘唇：“叫吧。”

“陆铭哥哥。”万泽脸腾地烧红了，想出这个惩罚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实行起来这么尴尬啊……

万泽捻着棋子，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你让让我吧陆铭哥哥。”

下一把，万泽又输了。

万泽：“……”

陆铭微笑：“再来一把。”

万泽：“好吧好吧你这次真的要让让我。”

五把过去了，每一把都是陆铭赢万泽输。

万泽气得把手上的白子一扔：“不玩了！”

陆铭把他扔掉的棋子捡起来，塞回万泽手里：“这次真的要让了。”

于是，万泽终于以微弱的优势赢了一把，并且事后坚决声称是依靠自己的实力赢的，而绝非是某人不顾游戏的公平性让他的。

一整个下午，万泽亲眼见证了陆铭堪称可怖的游戏掌控力。

无论玩什么，他总能在熟悉游戏规则后立马参悟出一套自己的游戏理解，把万泽荣以为傲的游戏积分轻飘飘地反超。

玩累了以后，陆铭被一个电话叫去接着开会，万泽调出百看不厌的《迪迦奥特曼》，瘫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陆铭处理完工作，走到客厅，剥了几个开心果，把果仁装在盘子里，递给万泽：“有这么好看，眼睛快黏在电视上了。”

万泽眼也不眨地说：“好看。我快被你虐成僵尸了，要看奥特曼还魂。”

“手机拿来。”陆铭擦干净手，“不是让我帮你上分？”

万泽惊呼：“陆铭，你真好！”

看了十几集奥特曼，万泽看了眼电视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了，该回去了。

“陆……”

陆铭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万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游戏里的小人蹦蹦跳跳地站在终点。

一旁的积分榜上，万泽轻松超过了微信好友陆铭，重回积分第一的宝座。

万泽蹑手蹑脚地拿起手机，一低头，和陆铭的唇瓣擦身而过。

陆铭五官深邃，鼻子高挺，薄唇，看着人的时候眼神里总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淡，但此刻闭着眼睛整个人又柔和得不可思议。

万泽打量他许久，呼吸沉沉，鬼使神差般靠近，在陆铭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万泽仓皇起身，猝不及防地正对上陆铭的眼神。

陆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正紧蹙着眉，眸光里透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冷淡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