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魔女 第14章 月末战

同人类看到的深渊恶魔们齐心协力往外扩张的表象不同，事实上主张侵略地表的只有靠近地上的深渊一层恶魔领主奥斯。毕竟地表在被深渊气息彻底滋润前，根本不适合恶魔栖息。

主要还是这位领主最弱，因为越靠近深渊下层的恶魔领主越强大，眼看往下打是不可能了，奥斯也只能思忖着往上发展一下，欺负欺负更弱的人类。

当然其他处于更深层的领主也没闲着，它们时刻都在忙着侵略其他深渊层，直到这代深渊之主崛起，混乱才停歇。

但就在一天前，被所有恶魔嗤之以鼻的最荒芜的深渊一层接连迎来了诸多恶魔领主的拜访。当弱小无助的奥斯以为自己这个深渊领主终于要混到头了的时候，发现大佬同事们都是来送装备和人手的。

它们的诉求只有一个，加快深渊向地表的扩张，而这全都源于一只幼崽的失踪。

近百年，随着深渊之主的力量开始衰退，为争夺恶魔主君宝座的恶魔领主们都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众魔的夺位计划各有不同，但有一项是心照不宣的，那就是驯服混沌之地的远古巨兽尼兹卓戈作为战力。

深渊究竟有多少层，尽头在哪，连恶魔领主们都不知道，混沌之地是已知的深渊最深处。

尼兹卓戈几乎跟深渊一样古老，它没有性别，也没有固定的形态，最常保持的模样是拥有许多像蛇一样的触手，因为这方便它进食。

它天生拥有跨越空间的能力，总是游走在深渊各处觅食，传说连还在巅峰的深渊之主也不愿意正面对上这头凶猛的巨魔。

原本想驯服尼兹卓戈是不可能的，但跟深渊之主一样，它的寿命似乎也走到了尽头。

没有性别的尼兹卓戈跟凤凰一样，会在生命周期结束前无性分裂出一个幼年期自己，恶魔领主们打的注意就是趁尼兹卓戈幼崽期签订契约。

然而让蹲守了近百年的恶魔领主们没想到的是，在老年尼兹卓戈死去后，它们在混沌之地打得飞起，遍体鳞伤的惨胜者走进洞穴一看，幼崽竟然自己开缝隙跑了！

眼尖的恶魔看见了缝隙的那端似乎是地表世界，于是就有了开头那幕。

当然狡猾的恶魔领主们都做了两手准备，明面上支持奥斯侵略的同时，暗中联系自己在地表的人类眷属，让这些行走在人间的恶魔信徒偷偷寻找尼兹卓戈幼崽的踪迹。

于是在帝国各处，甚至帝国外的诸小国，甚至人迹罕至的荒野部落都在同一时间上演着同个情景。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的密室中，五芒星阵燃着熊熊火焰，恶魔信徒们跪在法阵前虔诚地听着各自真主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一只有很多触手而且非常能吃的幼年小恶魔！

与此同时，帝国魔法学院，暗系宿舍。

幼崽尼兹卓戈，现在名叫丸子的小恶魔迅速横扫完跟自己体量差不多的食物，然后继续满脸渴望地望向露兹。

它现在的外观是只本土常见的毛绒生物，有点像仓鼠，但耳朵很大，体型类似小猫。这是露兹发现丸子竟然能变形后指定的，毕竟带只海鲜眷属在一众陆生生物眷属里过于扎眼了。

但很快露兹发现了问题不止外型。丸子实在太能吃了，眷属的配给口粮和她省下的食物根本填不饱它的黑洞胃。

看见选择性失明的主人，丸子知道再嚎也没用，焉焉地趴下来。共同生活了大半个月，它也算了解了主人的贫穷程度。

不过孩子温饱问题和经济危机总要解决，契机就在月末，月末战如期而至。

而月末战的规则着实有点出乎露兹的意料。原本听莱桑德的意思，她以为是本系的跟着本系的组团，那她这个一年级新生基本就是在学长学姐们的队伍当个混子就成了。

但规则却是要求七系学生混排组队，队员会在传送到特定地点后随机抽取。学院提倡全系学生团结，这没什么。但最后的比分却有两个，一个是小组分，一个是个人分，个人分又会汇总到本系的分值。

这就意味着一个队伍里，大家都是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露兹听完就能脑补出那时候会是怎么个混乱局面。

但变量是不可控的，眼下只能提升个人实力，以不变应万变。

露兹坐在地板上，身前摊的却是本初级火系魔法入门，右手掌心向上，悬浮着一个转动的火球，左手握着的火红宝石迅速褪色化为齑粉。

当图书管理员女士看着她捧的全七系初级魔法入门时，满脸都是震惊，还以为是学生故意来砸场子。露兹前后解释了好一番后才给批准出借。

她之前设想了全系魔法师的道路，在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天真了。

每种元素都有自己的性格，例如火系暴躁，而水系温和，想要驾驭性格截然不同的元素，不是光了解施咒方法就够了，还得足够熟悉它们才行。

半个月尝试下来，露兹发现宝石里的元素要比空气里的温顺许多，是初步熟悉的最佳选择。

但老话说得好，所有问题归根结底都是经济问题。露兹刚刚花完了最后一块火系元素宝石，其他元素宝石也所剩不多。

“要我看最快的办法就是去打劫其他人类，”六十四嗡嗡的声音从露兹口袋的黑石头里传来。

六十四被丸子的契约挤出身体后，暂时只能待在这块石头里。也是经此，露兹和六十四才发现这是块罕见的空间宝石，里面大概有百平仓库那么大，重要的是里面储存着丝深渊气息，这正好适合没有肉身依附的六十四。

露兹费了点力气，用缩小咒把它缩到普通坠子大小，方便随身携带。

“让臭老鼠去，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六十四阴险地提议。自从被契约赶出来后，它就明确跟丸子杠上了。

六十四的提议也是有理有据，因为丸子的空间天赋，在做贼这事上简直是得天独厚。

露兹想也不想地拒绝，“学院里到处是检测恶魔气息的法阵，要是它被抓到了，很有可能顺着契约找上我。到时候你就永远只能待在石头里了，我们都得玩完。”

她收起书，掏出魔法史课本，开始写小论文。

学院讲究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所以还有比例不小的书面作业。对露兹来说理论作业绝对比实践操作难得多。

她才刚认识了几个字，勉强解决了日常交流问题就被要求写一份纸面不短于1英尺，也是30多厘米长的论文，这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而且这里的老师动不动就喜欢布置小论文，魔法史就算了，还有魔咒理论课、魔药课，魔法生物课，连占卜课看完星星也要写一篇。

好处是她多认识了一些字，坏处是理论考试刚好把实践考试拿的分扣光，属于是努力了一个月等于没努力了。

在这种痛并不快乐的氛围中，大家通宵达旦背诵艰涩的魔咒，露兹则连夜奋笔疾书，终于在月末战开启前夜交上了所有论文。

代价是次日早上，莱桑德疯狂敲门叫早时，露兹还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莱桑德看见露兹一路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忍不住提醒，“即使低年级去的区域相对安全，也别掉以轻心。”

露兹睡眼惺忪地点点头，一看就是半走神的状态。

“注意安全，别逞强，”莱桑德叹了口气，“新生主要任务还是熟悉规则场地，拿分的事有我们几个高年级的顶着呢。”

“是吗，”一个讥讽的声音插嘴道，“莱桑德，我看暗系这个月想保住第三都难吧？”

露兹本来还因为学长的关怀颇有些感动，现在氛围全被讨厌的家伙们破坏了。

他们已经来到了公共区域，正好碰上从其他门过来的学生，同样是高年级带低年级的形式。挑衅的高年级男生披着白色的袍子，露兹的目光挪到他身后，果然看见了同样一身白袍的索菲亚。

后者见没人注意也不再掩饰，朝露兹露出冷笑。索菲亚还没忘记对方使阴招害自己疼了小半个月，没入学就扣分的事。这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揭过。

露兹暗叹，简直是冤家路窄。

大多有天赋的光系法师会进入教廷成为专业的牧师，所以来学院的光系其实占少数，但这不妨碍他们普遍拥有天生高人一等的自傲。

另一方面，光系和火系确实是对付恶魔的天然克星，每次在队伍中发挥的作用也最大，这更进一步地助长了他们的自命不凡。

再加上教廷的大力宣传和包装，他们坚信自己生来就是该领导众生击退恶魔的救世主，其他人都应该听从他们的命令。

总之光系眼里，学院只有两种学生，光系学生和非光系学生。

而作为天然对立的元素，暗系是比其他系更加被针对的存在。暗系法师都会投靠深渊的谣言传播主力军也大多出自他们。

“管好你自己吧，艾兰迪尔，”莱桑德冷声说，“上个月光系也没领先几分，要不是你们使诈……”

“别乱说，莱桑德，”艾兰迪尔戏谑道，“那可是院长最后判定合规的，你难道是想说院长，堂堂大魔导士加拉德诽谤你们吗？”

魔法师级别分见习、初级、中级、高级以及魔导士、大魔导士、圣魔导士。鉴于圣魔导士只存在传说中，所以大魔导士基本算是人类魔法师中天花板的存在了。

艾兰迪尔搬出院长压莱桑德很管用，后者果然被怼得说不出话，只呼吸急促，对他们怒目而视。

“使诈是怎么回事？”等光系离开，露兹忍不住好奇问。

“是我刚才口不择言。艾兰迪尔虽然讨厌，但有句话说的对，这事院长判定合规，就不能再说使诈，”莱桑德深吸口气，“惹恼一位大魔导士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如果是他判错了呢？”露兹皱眉，听莱桑德话里的意思，明显里面还有隐情。

“绝对实力面前没有对错和公正，”莱桑德制止露兹继续说下去，“露兹，你以后只要记住一件事，无论大魔导士说什么，都是对的。”

作为十几年都生活在法律保护公民生命，人命大过天的环境里，露兹心里本能地不服，即使理智上明白莱桑德是对的，但还是对这种纯粹讲求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社会感到厌恶。

莱桑德没有错过露兹脸上的表情，但他也没多说。露兹让他想起了刚入学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嫉恶如仇，事事都要争公平。

但很快，月末战中激烈的争斗和绝对实力的碾压给他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