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 第3章 五色梅

“要不把今天晚上的酒局不去了吧？”三五两下解决了自己面前的早饭，程嗣眼也不眨地盯着还在皱着眉头把包子往嘴里塞，仿佛正在吃毒药的女孩，突然问。

“为什么？”你一边在脑子里读秒，一遍配合着咀嚼的动作，努力让自己完成程嗣定下的一个鸡蛋、两个小笼包和一杯豆浆的早餐KPI。

昨晚十一点才收工还被他抓去吃了一碗米粉作为晚饭，你现在看见这些吃的就打从心底里烦躁。

“你不是明早9点的飞机吗？”程嗣解释道，“那群孩子你是见识过的，精力旺盛到不行，真要去的话，不到两三点怎么会让走。”

“嗯……”

“干脆我们不去了，我把卡给时野让他到时候买单就行。”

“不用。”你摇头，“早就约定好的事突然放人鸽子不是你的风格吧。再说，飞机上有的是时间补觉。”

反正早起也是自己帮着收拾，她只要负责下楼上车，再下车上飞机就好。这么一想，三点就能结束的酒局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知道了。”程嗣点头，“不过，你现在是故意夹不起来这个包子，想把它戳碎一点就不用吃了吧？”

耍小动作被逮到的你手一僵，哑口无言。

“不要耍花样，快点吃掉。”程嗣下巴一仰，语气不容商量。

“呜。”

“不要装可怜。”

“可是不觉得我真的很可怜吗？”你干脆放下筷子，认真地和他理论起来，“昨晚都十点了你还让我吃那么大一碗米粉，说空腹了那么久不吃东西不行。好吧，即使一点也不想吃东西，我还是听你的话全部吃掉了。可是现在才，”你点了一下手机屏幕确认时间，“才八点半。我昨晚的粉都还没消化又被你拖出来吃早饭。能让你开心的话，我当然愿意努力。但我真的吃不下啦。”

女孩嘴撅得高高的，总是弯弯的笑眼却耷拉了下来，眸子亮晶晶的，好像蕴含着水光，似乎真的因为他不懂她的努力而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什么叫为了我开心，这是为了你自己的健康。而且就算从昨晚十一点开始计时，到八点也空腹九个小时了，吃点东西很合理吧。条理清晰、论据充分的反驳立马浮现在程嗣脑海里，但看着她这副模样，又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恶，这招她已经用了十五年了吧。更可恶的是，他还是吃这套。

轻叹一声，无法继续跟她争论任何，程嗣干脆拿起筷子把被她戳得零零碎碎的包子聚在一起，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嘿嘿。”奸计得逞的人笑得十分开心。

“豆浆必须喝完。”程嗣努力坚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

“Yes,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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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哥！”

刚一推开包厢门，就有眼尖的发现了程嗣的到来，于是招呼声此起彼伏。程嗣如鱼得水，挨个去问候闲聊。

对他的社交圈兴趣并不高的你在对所有看起来眼熟的人微笑颔首致意之后，找了个相对角落的地方坐下。社交活动对你来说和每天必须要摄入的食物一样：在一定的范围内进行，就是不怎么喜欢但也不会不喜欢的习惯。

但程嗣非常喜欢热闹。

他性格率真，出手又大方。即使有那张因为过于立体精致而充满攻击性的脸拖后腿，在社交方面依然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你端起一杯放在桌面的鸡尾酒，仰头饮下大半。

和食物不同，酒精，我非常喜欢。

喝醉之后，灵魂仿佛从身体里震荡出来的眩晕感，对你来说，恍若天堂。

周时野是在你刚喝完第二杯，正在对比桌面上剩下的哪一杯看起来更好喝的时候推门进来的。

“哟，这谁啊？居然这么早就到。”

“你不是周时野，妖怪，快现出原形！”

“转性了你，居然不踩点。”

“你们别污蔑我老公！时野就是太想我了，片刻也等不及与我相见了。”

周时野笑着一一回怼。

“时野来了。”程嗣看他跟那边闹得差不多了才冲他挥手打招呼。

“嗯。”周时野走到他身边往他肩上锤了一拳，“听说你预选赛像猫抓老鼠一样把对手耍着玩？你小子也太没竞技礼仪了吧。”

“不是。”程嗣笑着更大力地锤了回去，“不想太快结束所以前面没打先手罢了。”他往你的方向一撇，冲周时野眨眨眼。

“嘁。”周时野冲他翻了个白眼。

“倒是你，今天居然提前到。你踩点狂魔的人设不要了？”程嗣调侃。

“时间记错了，走到半路才发现，总不可能再掉头回去吧。”周时野耸耸肩，“你聊你的，出门太早，我还困着呢。”

“行。”程嗣拍了拍他的背，转过身去继续和他人交谈，不再管他。

周时野目标明确，目不斜视，长腿一跨，直接挤到你旁边坐下。

你坐的本就是沙发拐角处，周时野这么一坐下，直接把你困在了他和扶手之间。炽热的体温透过他的牛仔裤，烫在与他紧紧相贴的你**的双腿上。

“姐姐也来了？”他装模作样。

“嗯。”你含糊一声，试图再往扶手边靠拢，跟他拉开一点距离。

这么多人在场，即使光线昏暗，这里又是角落，你也并不想和他太过亲密。毕竟概率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你不爱赌。

察觉到你后缩的动作，和腿边抽离的肌肤。周时野略一挑眉，偏过身从你右手边拿过一杯酒，又借着这个弓身，重新调整位置坐下——这次贴得更近了。

被冷气吹得发凉的肌肤与水洗丹宁牛仔裤贴得严丝合缝，你甚至能感受到血液被心脏压出，经过他大腿动脉时的隐隐搏动。

退无可退。右侧的肋骨甚至已经被扶手压得有些发疼，要远离他只能起身换个座位。可一来这样的举动实在突兀，二来不敢保证这胆大包天的人不再跟过来。

你只好瞪他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怎么了？”他冲我挑衅一笑，佯装不知你为何生气。

“你过去点，我被你挤得肋骨都疼了。”

并不轻易相信你的话，周时野仔细打量了一下你和扶手的距离，确认你确实被他压迫得有些不适了，才退开了几公分让你喘息。

“你真是……”

“欺人太甚？胆大包天？无法无天？”周时野迅速接嘴，仿佛想要展现自己文学素养一般接连甩出四字成语，每说一个词，还配合表情的变换。

“呵—”你被他无赖的模样逗笑，又不想太快原谅他，于是转头继续挑选想喝的酒，懒得再看他。

可你不理他，不代表他不会缠我。

“喝这个吧，这个好喝。”周时野热情推荐。

你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杯明显少了三分之一的鸡尾酒。

见你盯着他半晌不说话，周时野表情逐渐心虚，“有什么关系吗？我们这边都没人！”

这话倒是不假……

因为点歌台和游戏道具都被安置在房间的右边，所以现在到的人基本都在那边三五成群的聊着闹着。而你因为对游戏和唱歌都不感兴趣，坐在了整个房间最靠里的左边角落。除了两米外的舞台正中，正拿着麦克风忘情演唱的那位，身边就只有周时野。

明天就要走，你也懒得再跟他闹来闹去。“但你也别太过分，我们有约在先的。”

不喜欢她强调那个掩埋两人关系的约定，周时野不爽地舔了下虎牙，努力泰然道：“知道了。”

得到了允诺，你放心的开始饮用被周时野强行塞到手里的第三杯酒。

“好喝吗？”周时野问。

他刚刚根本没注意味道，只是想逗她和自己间接接吻，所以硬说好喝。现在她真的喝了，反而让他有些好奇味道了。

“还不错。”你客观评价道，“柑橘和柠檬的味道我比较喜欢，但好像度数比我刚喝的要高。”

不同于之前两杯的柔顺感，这杯喝下去的瞬间，食道就有强烈的灼烧感。

见你说完便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周时野感叹道，“也真是神奇。”

“什么？”你不解。

几乎是在这杯酒被你吞咽下的瞬间，迷雾开始在你的大脑弥散。

“程嗣居然就让你这样喝酒。”周时野真的很不理解。

换做是他，别说让她这样放肆地饮酒，就是让她在这样多人的场合里脱离他的视线都不可能。

“哦。因为他很善良嘛。”雾气缓慢地浮动，你的知觉也在随之飘摇。

“善良不是这样用的吧。”周时野怀疑她根本没听清他的问题，“让你就这么喝醉算什么善良啊。”

伸手抓住一杯不知是蓝还是橙的酒，送到嘴边轻抿一口。

“因为我喜欢啊。”你唇贴着玻璃杯喃喃。

“什么？”嘈杂的背景让你原本就不高的声音难以被捕捉，周时野皱眉追问，人也倾了过来。

“我说，”你放下杯子，将唇贴近他的耳朵，“因为我喜欢。只要我喜欢的，阿嗣都会无条件同意呢。”

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注视着他依旧透露着难以理解的双眼，你说：“而且，我喝醉之后表现得更好，你不是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