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那么真正的唐云遥究竟去哪儿了?】
范秋娴面对罗家正心中的天平总在摇摆不停,她一方面担心罗家正识破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唐云遥,一方面又无法割舍罗家正以朋友为名的关爱。
罗家正从未对范秋娴表达过一丝爱慕,他以一种十分绅士的姿态站在范秋娴背后做一个守护者,他向来只是一味付出从未向她提出任何索求。
范秋娴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远比自己的老公方德优秀一万倍,她更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倾慕的不是她,而是他旧时记忆之中的少女唐云遥。因此他只做她的老友,她的知音,他体面到在她面前永远都不会跨越雷池半步。
范秋娴觉得罗家正这种男人才是真正的绅士,家中那个无能的丈夫充其量不过是个金钱的奴隶罢了。
两个人第一次在商场里碰面罗家正便邀请母女两人一起吃午饭,唐云遥心里明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嘴巴偏偏与内心作对,幸而女儿红蕖倒也乐得母亲与老友叙旧。
“红蕖,你和你妈妈小的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罗家正言语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唐云遥十二三岁的相片。
“我来看看。”方红蕖好奇地从罗家正手中接过那张泛黄的旧相片,旧相片里面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果然跟自己十二三岁时一模一样。
“妈妈,你现在怎么跟小时候长得一点都不像?”方红蕖手里拿着旧照片和面前的范秋娴做对比。
“我跟你爸那个赌鬼过了这么多年面相早就变了,哪个女人经历过那种日日担惊受怕的非人生活还能保持年轻时的模样?”范秋娴担心罗家正对自己产生怀疑急匆匆辩解,她偷偷用余光瞥了罗家正一眼,罗家正面色如常,她这才放了心。
“云瑶,你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罗家正迫切想知道唐云遥当年消失的理由。
“我……”范秋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对罗家正交代,便信口胡诌,“大概是我叛逆期来的比较早吧,我那时和我父亲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很好,我们总是隔三差五吵架,我离家出走的前一天我们也发生了争吵……”
罗家正显然不满意范秋娴口中的回答,他知道唐云遥离家出走的前一天父女两个确实发生了争吵,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唐家父女的关系在平日里不是一般地好,那是父女两人数十年来第一次争吵,他不明白为什么唐云遥要在这件事情上刻意欺骗自己。
“我听唐伯伯说起过你们吵架的原因,那个恶心的糟老头在你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趁机摸了你的**部位,你一气之下想把他赶出去,可唐伯伯说他伤的很严重……”罗家正回忆起当年父女两人争吵的缘由。
“那时我觉得父亲应该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我。”范秋娴试图把自己代入当时那个情景来揣测当年唐云遥的心情,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显然不知道,真正的唐云遥在生出红蕖当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外公或许是站在了医生的角度,那时他只想着治病救人,妈妈,你不要怪外公好不好,”方红蕖试图安慰深陷于旧时回忆的母亲。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外公人已经不在了,我对他还有什么好责怪?”范秋娴端起手中的酒杯假作感叹。
那次之后罗家正经常约范秋娴出来见面,他每次见面时都会给范秋娴带来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范秋娴从未在丈夫方德身上享受过这种待遇。
范秋娴觉得自己在丈夫方德生活中最多只能算一个提线木偶,可她在罗家正这个旧时好友的心中却珍贵得如同闪亮的钻石。
丈夫方德每天想的都是怎样投机取巧来获得财富,亦或是如何搞到一笔钱出去豪赌一场。罗家正却很关注范秋娴内心的风吹草动,他的心总是被她细微的情绪牵动,他能察觉到她的不快,他能留意到她的喜好。
范秋娴想如果她一辈子都能有这样一个异性朋友陪伴在身边也好。丈夫方德得知他认识陆城知名的商人罗家正很是开心,他鼓励她和罗家正多多社交,方德一有空就会想如何能从这个叫罗家正的男人身上占到便宜。
范秋娴从银行门口走出来折断了那两张一分钱都没有的空卡,她失魂落魄地撩起大衣坐在银行门口的水泥台阶,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个笑话。
“阿正,我饿了,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陪我吃顿晚餐吗?”范秋娴几乎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打给罗家正。
“你在哪里?云遥,我现在马上去接你。”罗家正向来对她有求必应。
“我在陆城银行的门口。”范秋娴抬头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乖乖在那里等我,我十五分钟后到。”罗家正挂断了电话。
“小佳,你把替我准备的礼物拿过来一份。”罗家正挂断电话后吩咐秘书。
“好的,罗总。”秘书小佳立即去给罗家正取来一份礼物。
罗家正让秘书小佳一口气帮他准备了很多份送给女性的礼物,他每次去与唐云遥见面时都随手带上一份。
罗家正清楚地记得唐云遥手上有一道丑陋的疤,那年罗家正母亲去世之后,青石巷那些顽劣的男孩总是找各种机会欺负他和妹妹。
罗家正那年冬天抱着在妹妹从冷面店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拿着烧火的炉钩子一路猛追,他脚下一软和妹妹跌倒在冰冷的墙根,唐云遥冲上来将她和妹妹护住,那个小混混手里的炉钩硬生生穿透唐云遥手背。
唐伯伯说唐云遥手上的伤太深即使再厉害的医生也去不掉那道疤,可罗家正最近遇见的这个所谓的唐云遥手上根本没有疤痕。罗家正每次见面都送她礼物一开始是为了缓解她生活的窘境,后来则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地确认她手背上究竟有无疤痕。
唐云遥在罗家正心中是无比神圣的存在,他从青石巷一个穷小子混到今天陆城无人不知的成功商人经历了许多困苦,他捡过垃圾,他和狗抢过食物,他蹲过拘留所,他睡过桥洞,他经历过无数的欺凌与侮辱。
唐云遥支撑他走过每一个难过的时刻,每一个躺在桥洞下瑟瑟发抖的夜晚,他都会想起唐云遥当年义无反顾护住他和妹妹的场景,他会想起她因为疼痛面色苍白抿起嘴唇。
罗家正张大嘴巴哭喊着握着她的手问疼不疼,唐云遥一边皱着眉头忍痛,一边摇头示意罗家正不疼。罗家正想起唐伯伯帮云遥处理伤口时她疼得晕了过去,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轻轻抚摸着罗家正的头告诉他,阿正别怕。
唐云遥在年幼时给予他的温暖支撑罗家正一直坚强的走到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如果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唐云遥,那么真正的唐云遥究竟去哪儿了?他想寻找到他人生里唯一的光,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为她做一棵遮风挡雨的树。
那个自称为唐云遥的女人身边的孩子方红蕖确实和她当年一模一样,罗家正为了查明这个女人的身份找来了陆城最好的侦探。昨晚侦探告诉罗家正这个自称为唐云遥的女人真实姓名为范秋娴,范秋娴原本是青城一家按摩店的按摩工人。
难怪,罗家正心想,难怪那个女人每次从他手里接过礼物都在克制她的欣喜,即便她刻意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可她眼神和嘴角隐隐流露出来的喜悦却令罗家正感到无比陌生。
罗家正记忆里真正的唐云遥从来对这些物品不感兴趣,比起这些浮华物品她更在意的是人本身。那个假扮唐云遥的女人每次与他一起吃饭过后都会到二手奢侈品店变卖他送的礼物。
那个女人总是一副很缺钱的样子,她的丈夫是一个赌鬼,他们家的开支就像是一个无论多少钱也填不满的无底洞。那个女人老公方德的真实身份目前侦探正在调查,罗家正目前在找机会验证方德和方红蕖是否是真正的父女关系。如果他们是真正的父女关系,那么唐云遥失踪后势必与这个赌徒有所关联。
罗家正的朋友昨天透露给他一个最新消息,那个假扮唐云遥的女人丈夫近期在澳门几乎输光了全部家底,他目前正躲在陆城的一家赌场在进行最后的挣扎。罗家正派人去赌场收集了方德吸过的烟头和毛发,方红蕖那边他则收买了舞蹈学校里的白医生,白医生替他拿到了方红蕖的毛发,只需三个工作日便会出结果。
“云遥,上车。”罗家正把车开到陆城银行门口,他看到那个女人神不守舍地坐在银行门口的水泥台阶。
“阿正,你来了。”那女人伸手掸掉大衣后面的灰起身同罗家正打招呼。
罗家正照例下车为那女人打开车门,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拿面前这个骗子怎么办才好,如果他在她面前揭发她的恶行,她是否会因恐惧道出真相?如果她反而缄口不言又该怎么办?
罗家正想或许自己可以试图温暖她,他可以试着哄她道出冒充唐云遥的真相。可这样一来会不会对面前这个女人太过不人道。但他为什么要对一个骗子讲人道呢?她的感受并不重要,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真正唐云遥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