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小短腿迈得飞快,紧紧跟着乔依的脚步,“姐,咱们真的要买布做新衣服吗?”
乔依道:“是啊,趁着冬季还没来,得做几身保暖合身的衣服。”
两人如今穿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都是娘亲柳氏改了又改的旧衣,满是补丁不说,还不合身。乔依还好,穿的衣服虽短了两三寸倒也能遮羞。但乔知都十二岁了,上半身还只穿着肚兜,瘦骨嶙峋的后背支棱着尖锐的肩胛骨下角,实在寒酸。
铁匠铺很好找,插着旗头,街口第一家就是。
光着膀子的黝黑男人挥舞着铁锤叮叮当当砸个不停。乔依站在店门口问:“师傅,店里有卖的砍刀吗?”
铁匠停下动作,看了乔依一眼。小姑娘面色苍白,五官却很精致秀丽,正用纯黑色的眼眸看着他。
铁匠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消失,不自觉换上轻柔嗓音道:“有,客官自己来挑。”
两人进了店,发现墙壁上挂着各类刀具、农具如锄头,看到菜刀时乔依才想起来,家里的菜刀还是从乔铁虎家顺来的,刀刃破了几个口子,没法用。
她挑了一把菜刀,又买了两把砍柴刀。
一共一百七十钱,乔依总算知道铁具在古代有多贵了!
乔依停下步子,问铁匠:“师傅,你这卖铁炉吗?”
铁匠挠挠头,“你说的是火炉吧?暂时没有,你要是想买,就得提前定。”
“一只大概多少钱?”
“要看多大了,一般的上房用的小火炉价格在一两半到二两之间。”
乔依忍不住道:“这么贵?!”
铁匠正想说话,店外走进来一个熟人,正是一起坐车的顾渊。他看到乔依姐弟,只是客套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铁头热情招呼顾渊:“顾大夫,您来小店买点啥?”
顾渊看了乔依一眼,对铁头道:“不着急,你先招呼他们。”
铁头继续对乔依解释:“铁毕竟贵,打个火炉就得耗费几十斤的铁石,没办法!”
“再说你花天价打个火炉,咱们这儿又用不到。”
那边顾渊在听到“火炉”二字时,翻看铁耙的手明显停顿了几秒,再次看向乔依。
乔知抬眼看看姐姐,他其实不明白为啥姐姐要花钱打铁炉,有那钱买好多好吃的不行吗?
但是乔知已经变成了乔依的死忠脑残粉,在他的观念里,姐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他只管跟着干就行。
乔依摇摇头,“师傅有所不知,我从小患有风寒,冬日没有火炉怕是活不下去。”
她对铁头道:“我下次来给你送个图纸,劳烦你给我打个火炉。”
铁头眼中的热忱在听到乔依患有风寒的时候便消退了几分,心中可惜好好一个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个病秧子。
他默默地将乔依从择偶名单里划掉。
两人从铁匠铺出来又进了布庄,买了二十斤棉花、两套粗布褐色成衣、本色粗布一匹、两双布鞋。
一两银子又花出去了!
店掌柜是个爽朗妇人,又给乔依送了各色针线两包,嘱咐她常来照顾生意。
乔依自然满口答应。
回到城东头的杂货铺,小二看乔依抱了这么多布匹,乔知也吭哧吭哧背着棉花,便好心地将杂货铺的货物帮忙搬到了牛车上。
回去的人只有杜方、两个妇人,还有乔依姐弟。
其余三人都对乔依的购买力叹为观止,两个妇人更是眼馋地盯着花布看了又看,不死心地问了乔依价格。
然后双双瞪圆眼睛:“六百文?”
或许是布匹的价格把那两个妇人打麻了,之后的时间,牛车十分安静。
中途杜方会跳下来捡牛粪,走走停停的,回到村子已经日落了。
乔依多给了杜方两文钱,让他帮忙将货品拉到村西家门口,杜方接过钱一口答应。
乔铁虎一家三口盯着经过院门的牛车,眼中的怨毒都开化为实质了。
林氏脸上满是淤青,恨恨道:“你的好侄女买了那么多东西,保准是她将那十两银子偷走了,还反过来冤枉我们!”
乔铁虎眼下两坨淤青,蹲在台阶上抽旱烟,“你现在啥都懂,昨天怎么不说?马后炮一个!”
“我是真没想到,有一日被小丫头给摆一道。昨天被王六蛋给吓着,乱了心绪,怎么就没发现这一切都是乔依那个贱货的计谋?一定是她杀了王六蛋,嫁祸给咱们,又威胁咱们签下欠条的!!!”
“我真他娘的傻,真的!”
林氏不想听他的絮叨,她此时只想跑去乔依家,抢回银子,然后撕烂他们的嘴!
还有那些花布也抢回来,给她和玉儿做身新衣!
乔玉儿麻木地坐在台阶上,眼神放空,没有理睬爹娘。她觉得好累,今日累得不想做工,幸好爹娘也没出门,一家人都在家中挺尸,连饭也不想吃,就这样一直待到天黑。
刚从屋中出来,准备放放风,就看到乔依和乔知坐着牛车,被大堆货品布匹包围,高调地从她家门口经过了。
太气了,乔玉儿一想到自己砍柴磨破的手指就更气了!
晚上依旧是玉米糊糊和野菜,乔依吃完饭便找出一件旧衣,研究如何裁衣。
她打算试着做羽绒服,确保能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中活动的那种。
好在丧尸末世来临前有段时间迷上给sd娃娃做衣服,从现代装到古装,都有涉猎。所以在看了一遍版型后,她心中有了大概的步骤流程。
乔知在灶前洗碗,又将乔玉儿放在院外的柴火搬进厨房。乔依拿起剪刀便裁剪起来,她想先给自己做件小衣试试水。
在现代,像原身这么大的女孩子,早就穿起了贴身小衣。可在这个时代,平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有什么内衣穿?
幸亏原身还是一片平原,不然走起路胸前晃荡着两团,多么影响生活。
乔依选了本色的布开始裁剪起来,随后在油灯下缝缝补补。
乔知搬完柴火又像个小陀螺,开始整理白天买回来的物什。他似乎有点强迫症,同色的碗碟必须摆放在一起,菜刀、锅铲之类的更是按大小摆放整齐。
一个时辰后,乔依活动了下酸胀僵硬的肩颈,拎起衣服打量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阿知,我换个衣服,你回避一下。”
乔知背过身小脸发红,乖乖去厨房烧水了,姐姐说两人的虱子太多了,今晚必须要洗澡。
小衣正合身,乔依受到鼓舞,又马不停蹄给乔知做了贴身短裤,男孩子也得讲究卫生。
她来到厨房,看到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便即搬出白日买的大木桶,将热水舀进去,又添了冷水。木桶并不大,她得屈腿才能蹲下去,但目前条件就这样先凑合一下吧。
两人的头发、衣物上全是虱子,再不洗澡除虫,两人可怜的一点血液都贡献给了虱子。
桶中撒入痱子粉,从犄角旮旯翻出丝瓜瓤和皂角。乔依点点木桶,对乔知道:“快点脱衣服进去!”
说完就放下了竹帘,隔绝两人的视线。
乔知听话地脱光跳进水里,就听到乔依的声音:“先把头发和皮肤打湿,一会给你搓背。”
“嗯。”
乔依捡起地上乔知褪下的衣物,拿到院子里全部烧掉了。
丝瓜瓤搓在皮肤上下一秒就出现了红痕,还有泥鳅似的泥垢。乔知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着胸,被乔依拍开双手,“伸胳膊!”
“嘶!姐轻点,我皮都被搓掉了!”
乔依怀疑他自出生就没有搓过泥,花了半个时辰才勉强搓干净。她又往里添了点开水,将皂角抹在他的头发上揉搓出泡沫,冲洗干净。
此时整个木桶里的水都变得黑不见底。
“好了,新衣服我放在木桶边,你换好后喊我。”
擦干身子,换好新衣,乔知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片轻松,甚至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而且全身皮肤绵软光滑,让他有点陌生。
二人合力倒掉洗澡水,乔知屁颠颠地给姐姐添好水,喊她来洗。乔知负责搓背和肩胛两侧,其余的部位乔依自己便能搓到。
等两人洗完澡,绞干长发,已经到了子时。
乔依收拾针线时,不小心被掉出来的针刺破了手腕,鲜血顺着皮肤滑落到玉镯上,她来不及擦干血迹,整个人就出现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里。
亭子建在一处泉水边,周围被绿色草地包围。
“这是……空间!!!”
经历过残酷末世的乔依,被磨砺的心性沉稳,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开心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是空间,她和弟弟有救了!
没想到在沾染她的血之后才会激活玉镯内的空间!
乔依绕着空间边缘走了一圈,这个空间大概有十亩大小,土地松软,草皮下是肥沃的黑土,很适合种植粮食蔬菜。
过了一会,乔依仿佛被谁一脚踹出了空间,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小屋内,手腕的鲜血还未干枯。
看来进入空间的时间有限制,而且流速和现实中不一样。
这一夜,乔依睡得香甜,没有再梦见关于极寒末世的梦。
第二日一早,乔依带着乔知进山了,这次她们带着斧头和砍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