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依的视线从顾渊鼻尖的黑痣挪开,摸着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挺顺利啊,那啥,我锅里还煮着吃的,先走了哈。”
乔依拉着臭脸的乔知快速撤退,她如今已经无法直视努力做鸭的某人了。
热闹没了,人群意犹未尽地散去。
看了近两个时辰的热闹,肚子早已咕咕叫了。乔依拿出干辣椒、花椒、蒜瓣、生姜备用,将猪大肠切成段,热锅放入煸炒。
不到一会儿,大肠内的油脂便溶解了,乔依将猪油盛入空碗备用。
待大肠边缘呈金黄色,她塞了一大把柴火,倒入切好的芹菜段、辣椒丝等调味品。大火翻炒,诱人的肥肠味儿和呛鼻的辣椒味儿窜入鼻腔,勾起最深处的馋虫。
乔知擦擦流出的口水,就看到不远处的李家父子也伸长脖子深呼吸。
李家三郎嘀咕:“这啥好吃的,咋这么香?”
盛出辣爆肥肠,乔依将猪油倒进去,打了五颗鸡蛋翻炒,准备炒个鸡蛋韭菜。她将一盆辣爆肥肠用竹匾盖好,让乔知给李家父子送过去,就说让他们带回家尝尝鲜。
乔知捧着陶盆一溜烟去了。
李匠人不好意思收,但肥肠的香味太勾人了,他的矜持和理智全部被馋虫吞噬,稀里糊涂地收下了。
乔知心里还惦记着晚饭,陶盆被接过后,便一溜烟跑回茅草屋。
简陋的木桌上摆着一盘辣爆肥肠,一盘韭菜鸡蛋,两碗白米饭。乔知跑过来坐好,一眼认出眼前散发着香味的白米是今日才买回来的。
乔依看出了他的疑惑,“天天吃粗粮也不好。”
每日吃粗粮,她的菊花已经不堪重负了,还是细米白面比较好点。
乔知吃下第一口肥肠,眼前一亮。唇齿咬开表面酥脆的肥肠,紧接着是富有嚼劲的口感,越嚼越香,辛辣鲜香刺激着味蕾。
他点点头,来不及说话便即埋头疯狂扒饭,一秒进入暴风炫饭模式。
这具身体似乎还没适应辛辣刺激的食物,乔依吃了几口便疯狂喝水,辣得眼泪鼻涕直流。
两人肚皮吃得圆滚滚的,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投喂,两人一改面黄肌瘦的豆芽样,面色变得红润,头发也不再枯黄,个子也拔高了不少。
乔依去量了新屋窗户的尺寸,回来后拿出那箱琉璃片,大概估算需要多少片琉璃。
五间房,至少四扇窗户。
乔依手中的琉璃片还是不够,最后她决定前屋、厨房两扇窗户用琉璃片,卧室左侧的杂物间和后侧的茅房,窗户改用琉璃片和厚窗纱混合的。
这样不影响采光,也能保留温度。
乔知也会些针线活,两人开始缝被子。借着月光和油灯,两人飞针走线,先缝了两床八斤厚的本色粗布棉花被。
乔依随即找出那日买的鸭绒和靛蓝印花厚布,开始缝制羽绒被。鸭绒不像棉花易填充,缝制的时候满屋子都在飞鸭绒。
乔依提前打预防针,“阿知,今年冬天的雪或许比这鸭绒还大,到时候天会很冷。”
上桥村一年到头下不了几次雪,乔知对雪的概念只有那种夹杂雨滴落下,落地即化的雪。
他没见过北风裹挟砸在人脸上发疼的雪粒子,也没见过鹅毛大雪,所以当乔依说雪比鸭绒还大时,他有些不敢置信。
“下那么大的雪,不会掉下来砸死人吗?”
乔依扑哧笑了,“雪花很轻的,落下来就跟羽毛一般。虽砸不死人却能冻死人。”
缝制完三床被子,已是亥时末。两人打着哈欠洗漱一番便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吃过朝食,乔依便去了镇子买了串鞭炮。
李匠人将最后一根大梁搭好之后,喜庆的鞭炮声便响彻整个村子。
乔家大房气氛沉闷,林氏在厨房摔摔打打,“短命的死丫头,把我的钱拿去挥霍,怎么不天上降个雷把你劈死啊?”
乔玉儿被她吵得心烦,想躲去堂屋,可是一想到堂屋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父子两,她又无奈地坐在院子里发呆。
村民想去乔依家看热闹,瞧瞧新房盖得咋样,但碍于她的力气和手段,最终没有去,只远远地看了看。
得出的结论是,房子建得奇形怪状,没村长家的好看!
村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若乔依的新屋建的比他这个村长家都要气派,那他的面子往哪搁?
放过鞭炮,李家父子便即盖房顶,先是搭好密实的木梁,再铺上望板钉飞橼,最后是灰浆和瓦片。
这是个大活儿,几人午饭都没吃,一直忙到酉时末才完工。
乔依给几人备了糖饼,让带着路上吃。李家父子四人道过谢便匆匆走了,希望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那天之后,串子娘真的安静了许多,不再胡乱打骂人了。
村民都说串子娘果然是亏心事做多,被鬼上身了,幸好赵婆婆神力通天驱走了恶鬼。
这件事成为了一则怪谈,流传在附近的十里八乡。
乔依每天依旧忙碌,福运酒楼要的土豆粉量大,时间紧,她和乔知两人根本赶不出来。她便将土豆削皮、切块、捣碎的加工任务,全部外包给了赵三婶子一家,每斤土豆泥十文钱。
打过几次交道,发现赵家人算村里少有的实诚好人,所以乔依就找了赵三婶子合作。
赵三婶子家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加上她丈夫,全家共八个人。三百多斤土豆,按照一天做出五十斤土豆泥来算,不出六七天就能做完。
接下来的几天,赵家和乔家来往频繁,赵家大儿子挑着一桶桶土豆泥全部倒入院子的大木盆中。
因雇佣关系,赵家人对乔依姐弟客客气气,简直将他们当作了新东家看待。每次赵三婶子来,乔依都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会说话的银子。
赵三婶子算过了,这单买卖,他们家五六天就能赚三两银子,比地里刨食强多了!
一亩良田的出息一年也只有一二百文,跟着乔依干,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了这三两银子,他们家起码能过个好年!
而且赵三婶子受了启发,将村子里无人要的鸭绒鹅绒全部收集起来,为家里人每人缝制了一身棉衣。又将之前的旧棉花被拆洗干净,填充了绒毛进去,盖着不压身还暖和。
今年这个冬天,不用花钱买棉花了,钱省下来多囤点粮食啥的,还能将破洞的后墙重新砌一番。
淀粉沉淀、揉团、煮沸、晾晒等工序,全部由乔依姐弟完成,这样就不会泄露制作土豆粉的秘方。
幸好天气炎热光照充足,做好的粉条在后院晾晒,风干的粉条全部被收进空间。
七天后,一百斤粉条制作完成,乔依便送去了福运酒楼,拿到了剩下的三百两酬金。
目前两人共有银两六百六十二两。
东家盛情挽留他们在酒楼用午饭,还留了二楼靠窗的包间,乔家姐弟自然没有拒绝。这还是乔依穿来后第一次从二楼俯视县城,乔知指着路上的官差道:“姐,今日怎么这么多的官差巡逻?”
今日进城的盘查也比平日严格,似乎城中发生了大事。
上菜的正好是田七,乔依便打听起城中的事,田七一听这可就不困了。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两位还不知道吧,三日前,县尉被杀了。”
这在灵阳乃至整个州府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乔依睁大眼睛:“怎么会被杀呢?”
像县尉这种朝廷命官,就算闯下塌天大祸也不会轻易问斩才对。
“说到这就邪门了,杀死县尉和县尉夫人的正是他们的女儿,楚秋心!”
乔知张大嘴巴,震惊不已:“可,那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啊,楚小姐是疯了不成?”
乔依蹙眉,想起那日猪肉铺听到的谈话,中年男人说因为县尉将楚秋心关禁闭,所以她疯了。
这事怎么听怎么邪乎,乔知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田七继续讲:“她可不是疯了,不然谁会弑父弑母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州府官差下来坐镇,免得民众恐慌。”
“听说新上任的县尉大人是唐家族长的二女婿,如今正在和县令老爷处理此事呢。”
“唐家?是本地最大的望族唐家吗?”
田七点头:“就是那个唐家。”
乔依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了,她前世可看过不少宅斗宫斗官场文,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联想到上次顾渊在湖心画舫的风流事迹,再加上楚家突如其来的变故、唐家不声不响捡的大漏。乔依觉得,这一切恐怕都是预谋的。
处在此事漩涡中心的顾渊,是执棋者还是被操控的棋子?
两人吃完饭后,一路溜达去了县尉府想看看热闹,结果还没到县尉府所在的大街就被官差给拦住了,说那边禁止通行。
两人无法,又一路溜达着回了城东。
八月中旬,距离重阳节二十多天。农忙最关键的阶段,山林和田地染上金黄,忙碌的农民活跃在田间地头。村子变得异常忙碌,连那几个凑在大槐树下散布八卦的老太也不见了。
整个村子瞬间安静了许多。
农民忙碌一年,就为了这短短一个月的秋收,这关系到接下来的一整年能否吃饱肚子,所以各家十分重视。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纷纷去田里收割粮食了。
乔依每日照例进山,搜刮各类野果如橘子、石榴、苹果、板栗、野山药等,果实全部装进空间。有些治疗风寒感冒的药草如麻黄、荆芥、苍耳子、菊花、金银花、连翘、柴胡、甘草等,则一股脑全部挪进空间。
深山到处都有倒地干枯的树干,乔依现场砍成几段,放入空间,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劈。
空间亭子边,已经码了几堆三四米高的木材。她和乔知每日不停地劈砍木柴,加上乔玉儿每日送来的五十斤柴火,已有几千斤的柴火,但远远不够!
她花了五分钟巡视一圈,发现栽种的葡萄叶子翠绿,浅绿色小串葡萄挂满了架子。辣椒苗、白菜、蒜头、小葱、生姜、油菜、茄子等蔬菜长势喜人,叶子甚至没有虫子咬过的痕迹。
那两株从深山移栽过来的桃树,花瓣掉落了一地,仔细看,已经有拇指大的果实了。
用泉水重新浇灌一遍菜地,乔依才心满意足地出来。
房子已经进去最后的收尾工作。应乔依的要求,卧房地上铺的木地板,其他四个房间则是水磨方片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