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心经 第6章 第 6 章

艾米丽将信纸装进床头柜，朝迪亚哥伸出手。她告诉他，只有到了适合的时机，她才让他才能看那几封信。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迪亚哥觉得，透过这个女人深邃、诡秘的瞳孔，那里藏着一些令人胆寒的东西。

艾米丽和衣躺在床上。想到这个人既是自己的丈夫，又会成为自己的继承者，她不禁微微一笑。沃伦夫人抚弄着迪亚哥的头发，轻声细语说着话，有些话他听着十分可笑。

沃伦庄园一成不变的安逸环境并不适合血气方刚的青年，迪亚哥回庄园的次数也不那么频繁。打心眼里，迪亚哥对这个老夫人可没有什么特殊的迷恋。随着老妇人度过婚后快乐的一周，喜悦与落寞两种感情时常纠缠着她，可是迪亚哥依旧温柔又细心，愿意整夜整夜地陪伴在她身边。在她看来，自己总算跨过了重要的一步，她为自己的胜利而得意。

不久后，迪亚哥告诉她，自己的任务已经提上日程，必须要去赛马场。艾米丽只好让他离开了。

圣诞节后的一次舞会，梅琪·沃伦已经十八岁，今天沃伦家受邀前往安妮公爵夫人的府邸参加活动。艾米丽身体抱恙，让贴身侍女蕾拉带着小姐一同去。等梅琪穿戴整齐，艾米丽唤她走进房间。

她让侍女打开厚重的珠宝箱，摆出自己珍藏的首饰，让养女自己挑选中意的首饰。

头发银白的老妇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娇艳的少女。梅琪细细打量着那些璀璨夺目的钻石珠宝，心里忍不住赞叹一番。它们焕发着星星的光辉，有颗宝石看上去足有鹅蛋大小，沉甸甸的。女子天性对钻石拥有好感，她看得入了迷。

在她对着穿衣镜试戴珠宝时，。老妇人看着她姣好的身段，心情复杂又凄凉。曾没错，那个场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曾几何时，她何尝也不是拥有这样的脸蛋，这样的身段？如今她宁愿用全部的财富来换一段青春。

“不用多久，你就要出嫁了。等你结婚后，这些都是你的。”她说。

想到同表兄结婚，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欢乐。那些可爱的钻石也像是隐形的笼络手段，温柔地劝导她这样做。她咬住了嘴唇，几乎用一种央求的口气说道：“夫人，我想把功课念完，然后再跟帕文结婚。”

她头一次挑战了夫人的权威，惴惴不安地等待她的反应。“梅琪·沃伦，”她语声严厉，“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好好考虑柯林斯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想法。你从小就是如此，你总是不让人省心。但是，我最后一次尊重你的意愿，满足你这个任性的要求。”

她转头对蕾拉说：“带她出去吧。”

“总有一天，终究要结束的。”艾米丽用宣判答案一样的语声自言自语。

这个舞会，是帕文·柯林斯最心醉神迷的一夜。身穿黑色舞裙的莉沙仪态万千，令他倾心不已。两人在舞池中起舞，他甚至在她耳边说：“你今天是全场最迷人的女士。”

莉沙甜甜一笑。“对了，您现在真是好不风光，又能娶沃伦小姐，又能继承一大笔钱。”

“咳，我对那个不感兴趣，我现在眼里只有你。今年你会来伦敦歌剧院看戏吗？”

“哎，那些个活动没什么新意，要是雪下的再厚一点，我就跟朋友们出去滑雪。”

这一对舞伴正在喁喁私语，帕文的准新娘出现在大厅门口。“瞧，沃伦小姐姗姗来迟了，她好像一个精致的娃娃，不是吗？”

“是啊，很漂亮。”帕文附和道，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莉沙。

“行了，下一轮舞蹈你和她跳吧。看到你带我跳舞，你就不怕未婚妻吃醋吗？”

“我了解她。她是我的表妹，性格稳重，她不会跟我闹的。”他慢条斯理地说。

“她才不是你的什么表妹，她跟玛格丽特夫人、跟艾米丽都没有血缘关系。”

她凭女人的直觉如此判断：“总之，为了你的幸福，你最好还是去对她献点殷勤吧。听说你很少去沃伦太太家，而她还是那么闲适从容，甚至还挺快乐的。我都怀疑她把心思转移到别人身上了。”

“她不会这么做的。”帕文感到匪夷所思。

莉沙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既然你不介意，我就不说什么了。”

到了第二轮舞，帕文·柯林斯走向沃伦小姐，邀请她共舞。

“先生，我们的婚礼要推迟了。”她像对待陌生人一般用冷冰冰的口气说。

“什么？”他下意识地提高了声调。帕文小心翼翼地走近她，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周到吗？”

他松了口气，继而想到另一件事。“我亲爱的，你就不能跟我讲讲具体有多少钱呢？”他压低声音，“姑妈没跟我们说过具体数字，但是你一定最清楚了。你知道，我们结婚之前得考虑好房产公证之类的事。”

梅琪的小手从他手里滑落。“柯林斯先生，你上一场是跟莉沙跳的，你就继续去找她跳呀。”

帕文吃了一惊，急忙要求她不要走开。接着用责备的语气说：“你怎么能让我在公众场合丢脸呢？想想那样会有多少人说咱们的闲言碎语，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好了，我照做就是。你别老是把结婚放在嘴边。”她撇了撇嘴，假装不放在心上。

当舞曲接近尾声，梅琪·沃伦立刻松开他的手，走向莉沙。

“果然，您从来不会在这种场合缺席。我倒是愿意把他留给您呢。”她无所谓地说。

“我才不会要他呢。”莉沙一面轻轻笑道，一面摇着扇子。她的眼神仿佛暗示她们才是立场一致。

“啊，你糊弄别人还可以，你糊弄不了我。你说说，可爱的布兰度先生是不是经常来看你？”

“是啊，我们，我们是朋友关系。那又怎样？”

莉沙郑重其事地说：“我们毕竟一起长大，不得不提醒你。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骑师，可是，他黑料一大堆呢。”

“莉沙，这不可能。这，这是谁说的？”她着急地追问。

莉沙不禁有些得意，于是小声耳语：“我和朋友们聊天的时候听到的。当时是在安妮夫人的茶话会上，她的消息很灵通。”见她欲言又止，莉沙急忙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们都不是喜欢嚼舌根子的人。我说这句话只是提醒你，你的喜欢是没有错的，只是流言是很可怕的。布兰度先生要是无辜的，流言自然不攻而破，可是要是真的呢？你要怎么做？”

沃伦小姐慢慢说：“我知道，可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留流言常常会毁谤一个人，咱们也不能凭空想象。”

“你就这点不好，你把别人想的太好了。”她直言道，“不过呢，我也很期待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可怜的梅琪啊。”她甩了甩满头浓密的秀发。

她立刻挽住莉沙的胳臂。“亲爱的，他们都说了什么？”

“这事关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夫人的名誉，我不能说。”她神秘地笑道。

莉沙怎么可能不知道，社交界对这一对老少的传言沸沸扬扬，但是这个古板的家族成员似乎还不知情。

她真的为迪亚哥感到惋惜。唉，俊秀的他怎么就头昏脑涨跟沃伦夫人结婚了啊？难道那巨额财产对他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以至于情愿忍着恶心每晚抱那具枯槁的身体？

这个孔雀般美丽的小姐本身也不太喜欢那个盛气凌人的老太太，她觉得艾米丽野心很大，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