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珍交待苏荞把店里的窗户和门关好,她和小石头提着灯笼出了门。
现在已过戌时,大街上行人很少,两旁的店铺均已打烊,摊贩们也早已收摊回家了。
县城虽然不像上京那边实行宵禁,但到了戌时也是禁止出城的,只是勉强让你在城内走动。
向前行走了大概五百米的距离,石头带着魏玉珍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最后停在了最后一栋民房前面。
清冷的月色下,一栋破败的不能再破败的房子显现在魏玉珍眼前,门两旁的围墙塌陷了一大半,断砖破墙一览无遗,院子里三间茅草屋失修已久,屋顶已经塌陷了一大半,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说它是危房绝不为过。
很明显,这是一栋早就被废弃的民房,乞丐们本身无处可去,便把此地当落脚之处了。
“玉姐姐,你在门外等我,我去把陈叔喊出来。”
魏玉珍点了点头,示意小石头尽管去。
她几乎不用进院内看,也知道里面肯定都是各种年龄的乞丐。
说实话,如果不亲眼所见也许还没什么想法,但如果眼睁睁看着小孩和老人正在苦海里沉沦,那心里肯定不好受,因此还是干脆别看了罢。
她也不过是一个在异世努力生存,靠自己双手打拼的普通人,这个年代贫民这么多,又怎么可能帮得过来呢?
最多就是让石头把当天卖不完的豆制品和食物,送给他们暂时填填肚子罢了。
自从上次地痞事件发生后,魏玉珍就不再把卖不完的豆制品和食物送给其他摊主了,而是分给了比他们更需要这些食物的人群,比如那些没法出来乞讨的老弱妇孺。
目送小石头进了院子,魏玉珍转身慢慢朝着小巷子的出口走去。
“玉姐姐,你在哪呢?”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小石头压低嗓子的呼唤声。
魏玉珍转过身去,远远看到小石头站在小巷子中间来回张望,他身后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她晃了晃手中的灯笼,朝着小石头的方向挥了挥手:“我在这呢!”
小石头听到声音,立马看了过来,看到魏玉所在的位置后,便转头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魏玉珍望着两人朝自己走来,这才发现石头身后的男子,走路时有点一瘸一拐的,似乎有些跛脚。
不过,她很快就理解了,会成为乞丐,肯定是有一定的缺陷,如果腿脚利索,那么也不会成为流浪汉,而是把自己卖去大户人家当小厮或者仆人。
石头走到魏玉珍面前,向她介绍男子身份:“玉姐姐,他便是陈叔。”
瘦高男子向前走动了两步,站到石头身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板娘。”
魏玉珍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瘦高的男子身上,如小石头所说,这位陈叔应该有稍微收拾一下自己,虽然衣衫褴褛,但是没有太多污垢,头发有些毛毛躁躁的,可也看得出来,应该已经很努力的扒拉过了。
他皮肤黝黑,五官并不突出,个子也不矮,但人特别瘦,显得整个人就像是风一吹就会摇晃的竹竿。
就着灯笼和月光,可以看到他眉骨突出,眼睛深凹进去,脸颊上没有几两肉,看得出他一直处于饥饿状态,好在他眼睛还算明亮,精气神看着也还行,应该没有什么身体疾病。
此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当个车夫应该没问题。
魏玉珍出声询问:“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人吗?”
陈大哥看了石头一眼,石头赶紧提醒他:“陈叔,你如实说就好,玉姐姐人特别好,不会为难你的。”
魏玉珍心道:“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之前在谁那里听到过。”
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苏荞之前介绍小石头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主动说道:“陈大哥,是这样的,如果你来我这干活,我就得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瘦高男子连忙摆手:“老板娘,您可别喊俺哥,俺受不起啊!俺叫陈桂生,从巴城来的。俺以前就是个种田的,后来家里的田被里长霸占,腿在那时也被打断了,俺爹俺娘着急上火一病不起,双双去世,家里就只剩俺一人。腿脚不好干不了活只能出来流浪,一路游荡到了这里。”
魏玉珍叹了口气,果然又是一个苦命人。
“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她向陈桂生说明了自己的需求,并问他如果每天从南大街到北门街来回跑个三四趟,身体受不受得住?
陈桂生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虽然他腿脚不利索,但最不缺的就是体力。
魏玉珍没再多说什么,给了石头三个铜版,让他明天早上带陈桂生先去做两套简单的换洗衣物。
石头接过铜版,高兴地应下了。
办完了这件事,魏玉珍带着石头离开此地。
两人走出巷子,魏玉珍想了想,还是跟石头说了:“我要去衙门一趟,你是先回店里,还是跟我一起?”
石头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街道,毫不犹豫地回答:“玉姐姐,现在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在外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吧!”
魏玉珍微微一笑,抚摸了一下石头的脑袋:“好,那就一起。”
其实,她倒不担心人身安全问题,毕竟学过柔道和散打,只要不是三五个大汉,她倒是能应付得过去。
主要还是不想让齐溟觉得,她是故意去看他的,不然指不定又怎么拿自己说笑呢!
说实话,魏玉珍总觉得齐溟这人有点矛盾,脸皮堪称比城墙还厚,嘴巴也比较毒,看上去还懒懒散散的,给人感觉一点都不靠谱,但在大是大非前却又充满担当,对于民生问题严抓不放,寸步不让。处理事情也相当干净利落,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的样子。
因此,魏玉珍觉得齐溟大概就属于那种,平日里懒懒散散,吊儿郎当,但只要做起事来就非常沉稳内敛,低调谨慎。
她以前还挺喜欢研究星座相关内容的,觉得齐溟有点像其中两个星座。
水瓶座和射手座,这俩星座就属于每天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偏偏看起来非常的开心快活。但这只是一种伪装,他们的核心竞争力非常的强悍,只需要稍稍认真一点儿,就可以超越很多人。
这么说来,他估计不是射手座就是水瓶座,这俩星座挺符合他的性格与处事作风。
“玉姐姐,你是要找齐大哥吗?”
魏玉珍飘远的思绪瞬间回笼,她清了清嗓子,莫名感到有些尴尬:“嗯,我有点事想问他。”
石头又说:“我之前在楼上看到齐大哥带着几个捕快叔叔出城去了,这会儿应该回来了吧!”
魏玉珍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先去看看再说。”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县衙门口。
魏玉珍看向紧闭的大门,一时间又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敲门。
万一齐溟他们在忙,自己这么突兀的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他。
谁知在她思的间隙,石头已经抬起双手“砰砰砰!”的敲门了。
魏玉珍想要制止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罢了,来都来了,若是不问个清楚,自己也于心不安。
石头连敲了三下,都不见人来开门,魏玉珍不免有点怀疑,齐溟等人是不是都还没回来。
魏玉珍有点失望,转身准备离去。
“算了,估计人还没回来,我们先走吧!”
石头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转身跟在魏玉珍身后一起离开。
“吱呀~”门后传来大门厚重的开启声。
魏玉珍和小石头忍不住回头看去,就见厚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
下一刻,齐溟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出现在门口,他抬眸的瞬间就对上了魏玉珍的目光。
就见他整个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来了?”
魏玉珍见齐溟出来了,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她回过身,面向齐溟:“我看你没来用晚膳,就想着来问问你,晚膳还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就打烊休息了。”
石头看了一眼齐溟,又看了一眼魏玉珍,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魏玉珍瞥了石头一眼,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示意他不许胡说。
石头很识时务地转过身去,躲一旁乐呵去了。
齐溟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带笑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魏玉珍,心里那股痒意又悄无声息地涌了上来,轻笑着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魏玉珍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想也没想,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你太晚过去,我店里已经打烊了,你又让我重新做吃的给你,那我岂不是得累死啊!”
也不知道齐溟信了没有,魏玉珍有些心虚地瞟了他一眼,见他眉眼弯弯看着自己,眸色却透着些许意味不明,她莫名就更不自在了。
好在他没再继续出言打趣,只是手臂用了些力道,让大门更加敞开了些:“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正好有点事想向你打听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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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