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珍闻言有些诧异地反问:“向我打听?什么事啊?”
齐溟朝着大门里面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魏玉珍进去再说。
魏玉珍进去之前回头扫了石头一眼,见他背对着自己和齐溟,出声提醒:“石头,跟上。”
大晚上的,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在大街上游荡并不安全。
石头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来,跟在魏玉珍身后,进入了衙门。
三人通过中央的仪门,穿过通道,越过大堂,来到了二堂办公区域,齐溟指了指厅堂旁边的过道,对着石头温声提示:“小石头,你去三堂那边等我们,我与你玉姐姐有些事要谈。”
石头看了一眼魏玉珍,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听话的一溜烟跑走了。
齐溟将魏玉珍迎进厅堂,示意她先坐下。
公开办案的地方为大堂,二堂是县令日常办公区域。
魏玉珍找个位置坐下后,齐溟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放到她旁边的案几上,而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到齐溟走到了对面处理公事的案几前,魏玉珍开口询问:“你想问我什么?”
齐溟从桌面上抽出几张麻纸,走到魏玉珍面前站定,递了过来:“你先看看。”
魏玉珍接过这几张纸,发现竟是几张男子的画像,而且有三张瞧着还有点眼熟。
待魏玉珍将手里的画像都阅览完毕,齐溟淡声询问:“记得这几人吗?”
魏玉珍盯着其中一人的画像,陷入思索当中,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三张恶意满满的脸。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齐溟,不太确信地问:“前面三人是不是那天去我店里闹事的地痞流氓?”
齐溟眸光扫过魏玉珍娇俏灵动的眉眼,轻笑着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你记忆力不错。”
他指了指两外两张画像,又问道:“另外这两人你可否见过?可曾去你店里用过餐?”
魏玉珍仔细打量起手里的画像,这两人蒙着面巾,看不清具体长相,但眉眼深邃,眼神锐利,眸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凌厉,带着凛冽的锋芒与压迫感,看着不像是和那三个地痞一伙的,反而像是某种神秘组织里的人,比如江湖杀手或者暗卫之类。
魏玉珍摇了摇头:“这俩人不曾来我店里用过餐,但我也无法确定他们有没有从店门前经过。”
没等齐溟回应,她又快速问道:“这几个人怎么了?”
齐溟伸手拿回魏玉珍手里的人物画像,面色有些凝重地回应:“今日未时,我手下之人在城外常规巡查,在河边发现了三具尸体,他们正是在你酒肆里闹事的那三个地痞。”
“什么?”魏玉珍吃了一惊,站起身来:“怎么会突然死在了河边?不是才从衙门放出来不久吗?”
齐溟摇了摇头,拿着画像走到了案几旁,将画像铺在桌面上。
“此事目前还在侦查阶段,他们三人平日里在城内横行霸道,树敌颇多,要查起来并不容易。”
魏玉珍:“验尸了吗?”
齐溟:“仵作初步验过,结果显示只是溺水身亡,没有可疑的地方。”
他拿过毛笔,在另外两个蒙着面的人物画像上面分别打了个问号:“还得仔细验验。”
魏玉珍望着那两张头像,试探性地问:“那这另外两人有是什么情况?重大通缉犯?”
她心里思索着,估计是某些江湖侠士,看不惯这些地痞流氓横行霸道的作风,暗暗将他们做掉了。
齐溟将画像放起来,又拿起一卷竹笺摊开来,这才解释道:“我看过峄城近五年的卷宗,不曾查到这三人的相关内容,显然并不是城内人。”
魏玉珍好奇道:“那他们为何上了你的嫌疑人榜?”
“走访民众的时候,城外的渔夫不经意间瞧见过这几人,只是不知他们去往何处,是进城亦或者是出城。”
“不过。”齐溟手指点向竹笺里的某一处:“这里记录了四个月前,发生过一次城内地痞侵害良家女子未遂事件,也许此事便是这起杀人事件的契机。”
魏玉珍直击要害:“那女子是什么身份?”
齐溟看向魏玉珍,眸色深沉:“卷宗内并未写明事件来龙去脉,只说是苏姓女子在外多年,偶然一次回来省亲,返回途中却差点遇害,幸好被路过的两位侠士所救。”
魏玉珍问:“这两位侠士,应该不是画像上的蒙面人吧?”
齐溟笃定道:“不会,我让人上门去问了经历此次事件的当事人,苏家明确表示这二人只是途经此地,把苏家女子送回来后便离开了此地,再也没出现过,并且他们当时不曾蒙面。”
魏玉珍反应过来:“这么说,这几人身份都很可疑?”
齐溟点了点头,语气带着肃然之意:“目前还未查到什么头绪,也不知他们究竟有何目的,是一时兴起,还是有意为之?又或者这只是个开始。”
魏玉珍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自然没关注这些事。
她想了想,问道:“苏家那名女子也许只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对吗?这应该就是你要向我打听的事吧?你想问我认不认识苏家那名女子,或者当初这起案件有没有其他隐情?甚至是不是有人刻意改写了卷宗内容。”
齐溟收起卷宗,如实回应:“苏家女子毕竟已为人妻,家族为了不影响女子声誉,暗中吃下闷亏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魏玉珍摊了摊手:“我之前一直都在南大街摆摊,这两个月才来到北门街开酒肆,先前并未听说过此事。”
顿了顿,她又意有所指:“当然,也有可能是案件被人暗地里压下了,毕竟峄城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一旦发生什么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全城皆知,除非事情发生后根本就没被爆出来。”
齐溟点了点头,自然明白魏玉珍话里的意思,前任县令就是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浑水摸鱼的主,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他将毛笔放回原位,从案桌旁走出来,眉目间透着些许冷意:“王琥玩忽职守、贪污受贿、徇私枉法,必将受到严惩。”
魏玉珍对前任县令大人一无所知,因此只是默默听着,并不发表言论。
齐溟显然也意识到这番言论,魏玉珍似乎没法接,也就不再多说,而是往门口走去。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酒肆。”
魏玉珍心下一跳,立马婉拒:“不用,你已经这么忙了,没必要麻烦你特意跑一趟,我和石头一起回去就行。”
齐溟回过头来,眼神颇为幽怨:“我还未用晚膳。”
魏玉珍:“……”所以你的重点,还是想去蹭饭。
她心中暗自好笑,直白地问他:“你衙门伙房里可有鸡蛋和面条?”
齐溟微微一愣,而后目光瞬间变得灼热了几分:“自然,你这是要为我亲自下厨?”
魏玉珍白了齐溟一眼,只觉得这人还真是给他点阳光就拼命灿烂。
“我只是觉得来回一趟太麻烦,既然你这里有现成的食材,随便给你做碗面不就好了,省得我回去还要开灶。”
齐溟上扬的唇角,想压都压不住,调侃了一句:“反正你做什么,我都乐意吃。”
魏玉珍离他有点远,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齐溟挥了挥手,示意魏玉珍赶紧跟上。
“我是说速度要快,不然晚了那群土匪可就把面食抢光了。”
魏玉珍总觉得字数不对,但也没深想,看见走得飞快的齐溟,心里就一阵好笑:瞧这点出息,一碗鸡蛋面就高兴成这样。
说来也是神奇,这齐溟人前正义凛然,官模官样,一遇到吃的就相当不淡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没见过什么世面。
两人先是一同去三堂喊了小石头,再三人一起去了伙房。
刚走进伙房,就见五六个捕快围坐在桌前热火朝天的嗦面。
一看到齐溟出现,几个捕快猛地站起身,激起一阵桌椅碗筷碰撞在一起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们没敢直视齐溟,而是一溜过去全都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大人。”
齐溟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六碗面,眼底划过一抹肉疼之色,但他很快掩盖住了眼里的神色,淡声问:“为何还不回去?”
几个捕快低着脑袋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在示意对方回答。
齐溟冷声道:“回话。”
“回大人……”其中一名捕快赶紧站了出来:“我们几个去城外走访了几户人家,回来天就黑了,想着时辰不早了,家里人怕是已经歇息了,便自己在伙房里煮了点面填填肚子。”
齐溟沉默了,目光来回扫视着这几人,眼底情绪不明。
齐溟半晌不语,几名捕快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魏玉珍向前走两步,刚要说没有面食,有其他东西也行,齐溟出声了:“可还有面食?”
“啊?”几名捕快呆了呆,眼里均露出一丝疑惑,而后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大人也是来找东西填肚子的。
其中一人立马表态:“我这就去给您做。”
齐溟:“不用了,你只需告诉我,里面还有没有食材?”
“有有有!”捕快们连忙点头,各个就像抢答的学生似的:“里面有面粉。”
“有饺子皮。”
“有大白菜。”
“有鸡蛋。”
“还有猪……”
齐溟出声打断:“知道了,你们继续。”
说完他视线转向魏玉珍,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顷刻间换上了笑脸:“还有不少食材,你看能做不?”
魏玉珍:“当然。”
捕快们闻身纷纷抬起了头,这才震惊的发现,大人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面容较好的年轻女子和一名孩童。
他们眼底的八卦之火瞬间就燃烧了起来,立马回到桌前坐下,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齐溟和魏玉珍。
看着两人逐渐走远的背影,其中一人早就忍不住了,压低嗓音问:“大人这是什么情况?我没看错的话,这女子好像是北门街那个卖豆腐宴,名声极响的老板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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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