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盛玧,是东兴集团的少爷,现在初二。刚升上初中、录取通知书被送到家里,我和妈妈一起看录取通知书。
我的名字后面写着二班。
妈妈顿时就明白了:“看来有的人考的比你高了。”
“谁啊?”
“我问问。”
她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告诉我第一名叫田汀芳。
“他的名字很好听啊,而且很春天的感觉,是春天出生的吗?”妈妈抱着手机,仰望天花板,像在畅想,突然兴致来了,带我去书房练毛笔,写了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也很好听,不过他的更好听。”妈妈总是很愿意承认一个人的优点。
我无聊地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看妈妈练字,用橙色的墨写他的名字,问就说:“他的名字很像黄土地,然后视线转移到湖边平地,郁郁葱葱间夹着鲜艳盛开的野花。”
我试着感受一下,闭上眼睛,琢磨他的名字,三个字,田,汀,芳。
妈妈说这叫通感,又称为“移觉”,是一种修辞手法,它涉及将人的不同感官感觉(如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等)相互沟通和转移。还说我上了高中才能学到。
不过我从来不想被她小瞧,马上就联想到了她说的画面。睁开眼睛说:“像男生的名字,竟然又不像女生的名字了。”
“他就是男生。”
“哦。”
开学第一天,我们在各自门口对视。他也太普通了,又硬又黑的头发,短短的堪堪过发际线,土到掉渣的方框眼镜,脸长得也一般,五官端正,脸对称就已经很不错了。
很瘦,皮肤挺白,是不晒太阳的那种白。
又是一个乖乖小孩。
我丝毫不介意我在他之下,也不在意我被分配在二班,也无视班主任的激励。
他挡在任何人面前,我就不用挡了,没人会记得第二名,我甘愿当第二名,只是名次,又不是比所有的知识。
没有意义。
于是,我开始看各种各样的课外书,泡在书店里,上兴趣班,画画,钢琴,小提琴。他每天一点睡觉的时候,我已经睡上了,哈哈哈哈哈。
我如是挑衅他,他说可以的话能不能借我的书看看。
哇哦,看来不是只知道看书的蠢材嘛,还能变通。有意思,不过仅此。
后来我听说他爸妈都死了。
我要笑死,然后我领头嘲笑他。
“嘿,田汀芳,你的父母死了,终于,你的春天枯萎了吗?”
“他的名字很美。”妈妈说,“应该是个很幸福的孩子吧,父母疼爱,每天都像春天一样温暖吧。”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转身面对我,看着我,思考我,说:“你看了很多书应该能回答很多问题吧。”
然后他就走了,也没说自己的问题。
神经病。我越想越不对劲,吃饭的时候和我妈说了他的事情。我没说自己嘲笑他的事,不然会被抓到削一顿,我可不傻。
妈妈先是很惊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不知道。”
“那他要问你什么事情?”
“不知道。”
初二正常进行。我什么时候发生他是疯子的呢?
化学实验课上,酒精灯倒了,摔地上摔坏了,酒精被摔碎了,火焰继续在酒精上跳舞,舔舐窗帘,瞬间,火像狂舞的怪兽顺着窗帘蔓延上房顶。
我就在一边看着。现在的孩子很多没见过世面,都和我在一边看着火烧断窗帘,掉在地上,火焰加重。
老师在门口叫人离开,他们才不情不愿离开,我被人挤到末尾,不知为何被人抓住后领,刚想回头,我和后面的人一起摔倒。
等我压着他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了田汀芳,他的胳膊被烧伤了一片,鼓起水泡,很想戳破。
他死死抓着我的胳膊,还说要检查一下我的伤势。
他就是故意的。
我想和他聊聊,他带我上天台,跪在我面前,问我问题:“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是他?活的这么憋屈吗?还是当个穷人,还是爹妈死了?
“想不明白就去死。”烦死了。
人各有命。人生要想过得轻松还是要托生在一个有钱人家里。我虽然没良心,但是我还小啊,很多成长得等到成年才能结束。
我先下去,待在医务室里,躺在床上继续看书,妈妈应该会过来看我,那就等着吧。
但来的是我爹。那小子跪在我爸面前问他能不能资助他上高中上大学。
还说等毕业之后愿意为公司效劳,说自己是孤儿,爹被推搡掉楼,妈妈被碾路机压死,赔偿也是极少,连怎么活都是问题,更何况拥有父母在世时所有的未来。
爸爸感受到了我的视线,抬头和我对视,然后想起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贱人。
父亲同意了,这件事让秘书去办,把他塞进我家资助的名单里面,说多一个没有问题。
妈的。我倒进床上,继续看书,门开了,他进来,门关上,他走两步,继续跪在我面前。
“你说得对。谁让我痛苦我就该弄死谁。”他很平静的说,“我愿意做你的狗,成为最忠诚的存在,做你的仆人。所以你可以帮我吗?就当是玩游戏……”
他说话虚浮,一点也不坚定。对啊,因为这个理由像个空气一样,无聊透顶,我翻个白眼,只听他继续说:“我们血型一致,我可以做你的——如果你遇到什么意外需要输血,我可以为你献血,我可以帮你隐藏你所有的秘密——”
“他妈闭嘴吧你。”
这个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的臭小子,每天都在我眼前转,跟着我吃饭,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仿佛我是什么下饭剧。
初三之后他更过分,我变成了第一名他变成了第十一名。我们一个班。
我让人给我接水,他拿着水卡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我的视线,抢我的杯子,去接水。
我们都愣住了,他把杯子放桌子上说:“温的,可以喝了。”
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写作业。别人问我为什么,我轻扇对方一巴掌。
后来就有我家资助他的传言,老师找他谈话,我躲在门口偷听。
他说:“知识都存在脑子里,最后一较高下的战场是中考。”
他妈的,这小子说到做到。每天跑操后给我接水。他挺懂什么是分寸的,只做了这一件事。
中考结束的暑假,我在家无所事事,无聊的生活就像是每一个中考毕业的学生都会经历的。可也太无聊了。
去看看爷爷奶奶,去看看外公外婆,出门打排球,弹钢琴,练小提琴,夜晚穿拖鞋,买杯奶茶到处逛逛。
在想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但是老爹肯定会发现,那就麻烦了。于是我脑筋一转去书店买书,看书。
连续看了一个月之后,升高中了。
我又和他一个班级,他依旧是第一名,全市第一名。他见我第一面,掏出一个手机,全新的手机,手机安着手机壳,应该是送的,全黑色的。
“我们加个好友吧?”
“你去哪了?”他长高了,但是好像和以前一样。
“进厂打工,买了一个手机。”
呵,还行。
我掏出手机,是最新的苹果手机,他的一看就是一两千块的便宜手机。真踏马恶心,每天出现在我面前。
“你知道pet,ket,”我边在输入法里寻找他的名字,边说:“和fce吗?还是连KFC都不知道呢?”
“你真的挺烦的。”
他却问:“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吗?或者说你做过坏事吗?”
仔细想想,没有。正当我疑惑地看他时,他说:“我们做同桌吧。我给你找点乐子。”
这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