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量悖论 第5章 打起来

早上第一节课下课。

班里趴了一片，只有几个人还端正地坐着写作业。

困倦缠人。

今天外面的太阳正烈，透过窗户，阳光正好照到才嘉尧和周淮川身上，只照在他俩周身。

有几缕光投在他俩眼睛上，刺人。

才嘉尧被晃得睁开眼，半眯着，缓了会儿困倦劲，干脆坐起来。

周淮川则换了个姿势，把头拧到另一边。

才嘉尧刚醒，还有些发愣。他迟缓地转头看了周淮川一眼，又看了眼透进来阳光的那扇窗户。顿了顿，才嘉尧起身，把那扇窗户被窗帘挡上的一半也拉开。

阳光彻底没了遮掩。把周淮川整个都照得燥热起来。

周淮川拧着眉头，随手从书桌堂里摸出本书，将书盖在头上。

但也不过阴凉了三秒钟，书就被才嘉尧拿走。

周淮川坐起身，扭头看才嘉尧，声音暗哑，他问：“你干什么？”

才嘉尧看了眼手里的书，说：“这是我的书。”

周淮川蹙眉，问：“你开玩笑呢？这是从我书桌堂里拿出来的。”

才嘉尧把书放到桌面上，指着书面上写着的“才嘉尧”三个字，说：“你说我开没开玩笑。”

周淮川顺着他的手看去。

“你的书怎么在我书桌堂里？”周淮川问。

才嘉尧说：“你问我？这本数学书我找了一节晚自习都没找着，结果在你书桌堂里。”

周淮川听此，说：“你怀疑我偷书？”

才嘉尧应：“没有。”

周淮川盯他两秒，扯扯唇，笑了声，说：“你装什么，你不就是那个意思。”

周淮川的话里隐隐有刺，语气不虞。

才嘉尧瞥他一眼，说：“装什么？你觉得我装呢？”

周淮川摇头，耸耸肩，说：“哪敢。”

才嘉尧紧盯着他。

一时间，两人都不开口，陷入一片死寂。

“叮零零——”

上课铃声倏地响起，打断两人无言的对视。

才嘉尧别开眼，开始找这节课要用的课本。

此时，乔程杰也起来了，他挠挠头，有些迷蒙地看着两人之间，觉得气氛有些死凝，又好似只是平常。

乔程杰看了半晌，最终在老师踏进教室的脚步声里，把想要说出来的询问的话咽回肚子里。

算了，应该是刚睡醒，还呆着，感觉错了。

课堂进行到一半。

“好了同学们，现在你们可以和同桌一起研究一下这道题，看好了啊，都认真一点，一会儿要提问的，没答上来的一张桌，下课之后要跟我一起去实验室帮忙收拾一下设备然后打扫一下啊。”

化学老师拍拍手，“好了，开始讨论吧。”

才嘉尧仍保持着盯着黑板上题目的姿势，没动。

周淮川则干脆扭过头和身后的乔程杰和徐宁玥开始讨论。

“诶，你说那个中间的仪器有什么作用，感觉挺鸡肋的。”周淮川说，语气上扬着。

乔程杰看了一眼，说：“周淮川你脑子坏了啊？题目旁边不就写着呢吗？那字都快比我眼睛大了”

徐宁玥笑了一声。

周淮川闭嘴。

乔程杰却主动去找才嘉尧搭话，“诶，才嘉尧，这题的第四问那个平衡常数咋算啊，我咋没看明白。”他挠挠头，觉得一阵难。

才嘉尧过了两秒才应声：“第二问那个图表里的数据能求出来，串连起来，就能求平衡常数了。”

“哦。”乔程杰应。

徐宁玥也凑过来问：“才嘉尧，那最后一问那个速率上升是为什么啊？我没看懂。”

化学是徐宁玥的弱项。

她看题看得很吃力。

才嘉尧跟她说了一遍，发现她还是有些不太懂，于是便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详细的解题步骤，递给她。

徐宁玥接过，说了声谢。

才嘉尧摆摆手，说：“没事。”

周淮川被冷落在一旁。

他啧了一声。

真不知道那两个人知道他们正在缠着的才嘉尧同学早就打算转走，会是什么表情。

周淮川把拿起根笔，胡乱在草稿纸上画圈。

估计那时候，他俩的情绪就和这张纸上面一样，乱得像麻。

周淮川把笔又扔到桌面上。

他重新抬眼，紧盯题目。

几人之间又是沉寂。

“诶，才嘉尧，你得这个数吗？”

“是这个数吗？”

徐宁玥和乔程杰扭头看向彼此，异口同声地说：“你非要跟我一起问吗？”

徐宁玥蹙眉，说：“乔程杰，你去问周淮川去。”

乔程杰瞥了周淮川一眼，说：“你问他吧，你就坐在他身后，离得近一点儿。”

徐宁玥啧了一声，说：“乔程杰，我让你问他，你就问，别跟我犟。”

徐宁玥说完，还抬手在脖颈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看起来凶得很。

乔程杰张张嘴，又闭上，他扁扁唇，喊了周淮川一声：“周淮川，过来过来。”

周淮川动也不动，声音淡淡地传过来：“脑子不好使，听不见。”

乔程杰吃瘪。

而徐宁玥那边已经开始探讨了。

“这么算？”徐宁玥在刚写到卷子上的公式周围画了个圈。

“对。”才嘉尧说：“还可以用上一个小问的答案直接往里面代，也能求出答案。”

“哦哦哦哦。”徐宁玥应。

两人声音不算大，但落在乔程杰耳朵里，就是惊雷一般的声响。

锥心。

乔程杰又喊了周淮川一声：“川子啊。”

出乎意料地是，周淮川这次直接回过头了，不过，他却是跟徐宁玥说话，他说：“徐宁玥，我要是突然窜走你会生气吗？”

徐宁玥瞥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看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呗。”

周淮川说：“嫌你吵。”

徐宁玥：“……你要死啊。”

周淮川不动声色地看了才嘉尧一眼。

才嘉尧却没看他。

周淮川扭头看了乔程杰一眼。

乔程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不生——”

周淮川却直接扭头，压根儿没问他。

乔程杰：“……..我是会隐形了吗？”

才嘉尧抬眼看他，吐出两个字，说：“聒噪。”

徐宁玥举手，说：“复议。”

乔程杰：“……..”

行。

他闭嘴。

题里面有个知识点要翻教材，于是才嘉尧到书桌堂里摸出本书。

见此，乔程杰像是想起什么，故作神秘地说：“才嘉尧，你没发现你数学书上多了点儿什么东西吗？”

才嘉尧翻书的动作一顿，问：“什么？”

乔程杰却死活也不接着说，他只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才嘉尧不再理他。

过了两秒，才嘉尧陡然说：“你昨天拿我数学书了？”

乔程杰点点头，说：“对啊，你没发现吧，还是我动作迅速而且灵敏，藏匿地比较好。”

才嘉尧却说：“你把书还给我了吗？”

“怎么可能没还……”乔程杰话听在这，“诶？等等，我好像……还给你了吧。”

说完，乔程杰就开始翻自己的书桌堂，好半晌才翻出本数学书，他打开封面，仔细看了一眼，不是他的。

于是，乔程杰有些心虚地把书递过去，说：“……我好像是忘还了。”

才嘉尧结果那书，翻了两页，才看见上面写着的稍显凌乱的“周淮川”三个字。旁边还有着用彩笔画上去的四只小猪，看身形，画的是他们几个。

才嘉尧把书还给乔程杰，说：“不是我的书。”

“啊？”乔程杰翻看了两页，“哦哦，是周淮川的。”他把书递给周淮川。

倏地，乔程杰说：“那才嘉尧，你的书我肯定还给你了啊，我记得我昨天好像还回去两本书，一本是徐宁玥，那另一本肯定就是你了啊。”

“你没还我。”才嘉尧说：“你把我的书还给周淮川了。”

此时，周淮川接过乔程杰递过去的书，淡淡开口说：“乔程杰，因为你，我当了回见不得光的小偷。”

说完，周淮川又说：“这回某些人应该不会说我偷书了吧。”他这话直指才嘉尧。

才嘉尧扯扯唇，说：“但某些人可是说我装。”

乔程杰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

完了。

早上的感觉没错。

他好像闯祸了。

徐宁玥的视线也在两人之间打转。

芜湖。

快骂起来啊。

打是亲骂是爱！

骂完就爱一把啊哥们儿！

但老师已经拍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讨论停止，接下来要开始提问了。”

老师的视线从一张张脸上划过，她的视线透过黑框眼镜，极具压迫感。

“那么，我们来提问谁呢——”

老师故意拉长尾音。

“就你俩了。”

她手指着周淮川和才嘉尧的方向，露出个笑。

才嘉尧率先站起来，他瞥了周淮川一眼，知道两个人估计一会儿就要一起去收拾实验室了。

别说讨论了。

他们差点儿就骂起来了。

才嘉尧咬咬牙。

这种人，话里带刺。

该骂。

周淮川也站起来。

老师说：“来吧，讲讲你们的思路，才嘉尧同学讲一下前三个问，周淮川同学就讲后三个问吧。”

顿了顿，老师补充：“你们的解题思路要连贯。”

才嘉尧先开口。

他完全是按着自己的思路来说前三问。

所以两人是否要去实验室一起打扫，全看周淮川的思路能不能和才嘉尧靠拢。

但周淮川显然没有靠拢这个想法。

他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说。

两个人的思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嗯，行了。”老师点点头，示意他们两个坐下，而后说：“这道题其实有五种解题思路，都是可取的，而这两位同学的两个思路，偏偏是最不沾边的两种。”

老师一锤定音：“你俩下课和我一起去实验室吧。”

下课铃声响起。

才嘉尧和周淮川一左一右地跟在老师后面。

在走廊人群中穿过。

“那谁啊，转校生？”有女生指着才嘉尧问身旁的朋友。

“应该是吧，我记得一班好像是转进去个学生。”

“我去，还挺帅啊。”

“他和周淮川是关系不好吗？怎么都黑着脸？”

“不能吧，应该是被要老师谈话了，所以心情不好吧。”

“可是他俩之间的距离快比肩银河系了。”

“……还真是。”

才嘉尧听见这句话，又往远离周淮川的方向挪了些。

周淮川一扭头，就看见他这个动作。

周淮川笑了一声，说：“才嘉尧，你这么讨厌我啊？”

才嘉尧不疾不徐地说：“没有，别多想，单纯觉得两个人站得太近会很热。”

周淮川干脆地应：“行。”

而后他也挪地离才嘉尧远了些。

两人就保持这个距离，一直走到实验室。

“你俩先收拾一下仪器吧，就是按照那个图表把它们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就行了。”老师指指墙上的图表，说。

老师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又说：“你俩上课铃响如果没弄好的话，就下节课下课接着来弄就好，我现在要去开会，你俩先收拾吧。”

说完，老师转身离开，还贴心地帮他们把实验室的门关上。

两人自顾自地收拾仪器，谁也没开口。

倏地，周淮川主动开口说：“要窜座？”

才嘉尧嗯了一声。

周淮川不再说话。

过了数秒。

才嘉尧问：“有事儿？”

周淮川淡淡说：“没事。”

才嘉尧不再说话。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在踏出实验室的前一秒，周淮川开口说：“才嘉尧，因为什么窜座位。”

才嘉尧说：“想窜就窜了。”

“行。”周淮川面无表情，他双手插兜。

之前也有不少人坐在他身旁过，最后也都窜走了。

这没什么。

因为那些人跟他们三个根本不熟悉，话都说不上几句。

但才嘉尧凭什么。

他不是和乔程杰认识吗。

周淮川再走到走廊中间时，站定，回头问才嘉尧：“乔程杰呢，你们不是朋友吗。”

“什么？”才嘉尧有些没听清，他问了句：“关乔程杰什么事？你在为他打抱不平？哪来的不平？”

才嘉尧左眉一挑，说；“周淮川，你觉得乔程杰一直跟我说话，你生气了？”

说完，才嘉尧嘴角扬起弧度，说：“周淮川，你觉得我抢你朋友了？”

周淮川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别开眼，看向窗户外面的操场，他盯着操场上体育课的班级，盯了半晌。

抢朋友。

说得像抢对象一样。

周淮川说：“才嘉尧，别胡编乱造，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想窜走就窜走，但别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不把别人的感情当回事儿，我最讨厌这样的烂人。”

说完，周淮川直接就走。

才嘉尧还停在原地。

“高人一等？”才嘉尧重复，说完，他笑，“高谁一等？乔程杰还是他周淮川？”

才嘉尧回到教室时，周淮川已经摆好练习册，拿着根笔，听课。周淮川看都没看他一眼。

才嘉尧却主动给周淮川写了张纸条。

【周淮川，就因为我来了之后，乔程杰总和我说话，你就觉得我高你一等了是吗？觉得我抢你朋友了是吗？委屈了是吗？所以才觉得我装是吗？】

这行字在纸上，端正得很。

看得周淮川直觉得荒谬。

周淮川拿着根笔，写。

【脑子坏了？】

才嘉尧看了那句话，心想果然。

周淮川就是觉得自己抢了他朋友。

这是什么鬼逻辑。

服了。

才嘉尧回了句。

【你脑子也不太好使。】

上课时候，乔程杰就一直看着前面两个人把一张纸推来推去的。

倏地，乔程杰自己也收了张纸条。

他扭头看过去，是徐宁玥给的。

乔程杰打开纸条。

【他俩是不是在纸条上骂起来了。】

乔程杰瞪大眼睛。

靠啊，不能吧。

乔程杰连忙眯着眼睛看两人纸条上的字。

他费劲地看。

倏地。

乔程杰看清了几个字眼。

……乔程杰。

…….脑子有病。

………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乔程杰：“……？”

妈蛋。

本来他还打算下课的时候和那俩人道歉，撮合他俩和好。

现在看看。

都是狗屁！

和好个屁！

他俩最好打起来。

打死一个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