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第31章 第30章

打开了又有点不敢看。

深呼吸了好几秒，才敢看，眼睛在报告上逡巡了一圈，终于定睛在鉴定结果那行：“确认为亲子关系”的字眼上。

他真的是我的霖霖。

果然如此！

她瘫坐在椅子上，已是泪流满面。掩住嘴才能勉力控制不哭出声来。

我的霖霖。

真的是我的霖霖。

她离开医院，马上让司机开车再去林雨那边，她现在就要把他带走。

那是我的孩子，不该在冰冷的出租屋里那样寂寞地生活着。

她有太多太多想说，但眼下先把孩子带走，再慢慢问。

到了那个小区，她正要上楼梯，却看到下来的江淞。

江淞见沐玉生脸上还有泪痕，也觉得一愣。毕竟，她难得这样失态。

沐玉生本来就说过今天会再来的。于是他赶紧解释：“我把钥匙给您了，他没来开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在家。他还病着，我怕他晕倒了，想去叫物业开门来着。”

俩人一块儿上去，沐玉生打开门。

屋里和昨天看着一样。还是冷冷清清，没什么生气。

她走到卧室边想敲门来着。

江淞直接开门就进去了。

里面没人。

江淞走到床前，摸了摸被子里，是凉的。

沐玉生看着没人的卧室，心里发慌：“你说他没什么朋友，大早上他能去哪儿？”

江淞边拿出手机给林雨打电话边回复沐玉生：“兴许是买早餐去了。他不生病的时候起得挺早的，他很自律，会做早课。”

电话打过去，江淞才彻底慌了。

不是无人接听，而是空号。

沐玉生看他神情：“怎么了？”

江淞手轻轻颤抖，挂了电话，打开衣柜看，大部分东西都在，随身穿的几身衣服没有了。他又蹿到书房，果然，小雨那些宝贝册子也没有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妈，小雨他跑掉了。”

沐玉生的心一下子又摔在地上：“他跑掉了？他跑去哪里？他能去哪里？！”

是啊，你能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江淞这一刻突然觉得很绝望。

他想起从前很多次被林雨删掉微信好友，挂掉电话，但那时候他没有这样的绝望感。因为那时候他没有得到，所以本来也不存在失去。但这次，林雨再次消失，他是真的觉得失去了。

可是他昨晚跟我通话的时候语气还那么柔和，就好像马上就就会见到我一样。从前还以为他只是比较安静，慢慢会被自己化开，现在才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他。

他的绝望感更甚了。

江淞回到家还是失魂落魄，闷在房间里。

沐玉生也恍恍惚惚。

怪不得自己每次见到那孩子就不忍心，根本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脑子里浮现和林雨吃饭时对方的神态，那个神情，吃饭的样子，还有他含泪又忍回去的模样。

自己早该认出来了啊，为什么不多查一下！

我的霖霖，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认出他。他明明都在我眼前了我都没能认出他。

她在书房，拿出沐霖当年没做完的那个充满童稚的小虎坠子，握在手里。

我的孩子，妈妈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她开始找人查林雨的出行记录。

监控拍到林雨昨天傍晚就离开了小区。

就是我找过他以后，几个小时就走了。

他的脸色还那样子，要去哪里。

沐玉生又是一阵心痛。

能看到他离开，他的手机号却查不到出行记录。除了号码已经注销以外，还说明他并没有坐联网的交通工具。

那他为什么要走，除了责怪我。还有，小淞说的，江镇心在找他，是不是这个原因。

他赶紧下楼，去敲江淞的房门。

“小淞，妈妈想问你点事。”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

沐玉生担心，直接开门进去。

见江淞和衣侧身躺在床上，脸上还有泪痕，摸着脖子上挂的那只黄翡小虎，恍然失神。

沐玉生看了心疼，仰头让眼泪倒流，但声音里还是带着哽咽，她摸摸他的脸：“小淞，起来，你不能这样。”

江淞眼里也滑出两行泪：“妈，他跑了。这次他真的跑了。”

沐玉生替他擦泪，擦完又站起来，低头道：“你可真没出息，出去别说是我沐玉生的儿子。跑了就让他跑了吗？咱不能把他找回来吗？”

江淞抬头，眼泪又不争气流出来：“你不知道，他可难找了。当初我是知道他打算留在文市我才能找到他，他要是离开，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沐玉生回到书房，又开始找那个大师。

沐玉生：“大师，在吗？”

对面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在。”

沐玉生：“我想，我可以给您反馈了，你去年说的，辰年春，也许可以找回我的孩子。时间对了，隆冬过了就是春，我找到了。”

林雨牵动一侧嘴角，苦笑一下：“那就好。”

沐玉生感觉到对方的语气和反应都很冷淡。她看过对方朋友圈的无数条反馈，这个小师傅，收到反馈信息一般是会比较积极地回应的。

而且自己也算多次复购了，给卦金也不少，按理他不应该如此。

沐：“但是只是找到了，并没有找回。”

“没有找回吗？”林雨例行公事地问。

沐：“对。我找到他了，他却跑掉了。他在跟我赌气，他怨恨我。”

林：“兴许只是你们缘分不够，能找到已经是福气了，剩下的，广积福德，看天意了。”

沐：“那天意是可以测算的吗？能请您帮我再算一卦吗，算他什么时候会回到我身边来。”

林雨谈了口气：“天意高难测。现在近子时了，子时不占。等我下次得空了。”

江淞反复摸着那块黄翡小虎，又想起沐玉生书房里沐霖做的那块。

再加上沐玉生的反应，有些东西，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他来到沐玉生书房门口，敲门。

沐玉生正失神的脑子被敲门声唤醒，回过神来：“请进。”

江淞进去，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眼睛定定看向她：“妈，小雨，是霖霖吗？”

沐玉生愣住。

算了，本来就是瞒不住的。

沐玉生眼角泛起泪来，原来小淞早就替我找到了他，这何尝不也是一种天意呢。她哽咽着道：“这些都等找到他再说，我们先找到他。”

江淞眼睛瞥过沐玉生的电脑屏幕，猛地又转过去看了一眼：“妈，这个头像，是你那个大师？”

“怎么了？”沐玉生回看他。

江淞语调上扬了：“这个很像小雨的工作号！”

沐玉生瞪大了眼睛：“小雨的工作号？”

江淞：“对。小雨有两个微信号，一个生活号一个工作号。他平时回复客户信息就是用的这个微信号，头像是就是这个蓝色的，小船驶在江上的图片！”

江淞：“妈，这也太巧了吧！我觉得你这个大师，就是小雨！”

沐玉生看了看和大师的头像，又把他朋友圈翻出来：“你看看朋友圈这些内容，也和小雨的一样吗？”

江淞摇摇头:“这我不知道。他拒绝我加他这个号，我也没看过他这个号的朋友圈。但我觉得就是，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刚刚还在回你吗？咱能通过这个号找到他吗？！”

沐玉生：“那我问问他地址在哪儿。”

江淞：“妈你小心点问。他反侦察可强了，察觉到不对劲就会消失。”

沐玉生接着刚才的问题，又给大师发了消息。

沐玉生：“师傅，不好意思，我的问题比较着急，能跟您约明天吗？”

等了几分钟，大师回消息了。

林雨：“这阵子庙里法事多，脱不开身。”

沐玉生：“那你们庙在哪里呢？我们之前不是有说过吗，我得空来你们庙里上香。这阵子我得空，想过来看看。”

林雨果然没再回复。

江淞:“妈，我就说了吧，他感觉到你在套他地址了，就不回复了。”

沐玉生叹了口气。

江淞也耷下了肩膀；“说不定明天他就把您删了。”

沐玉生转头看他：“啊？”

江淞：“您不知道，他早先删了我多少回。”

沐玉生眼珠一转：“地址我有的。”

江淞眼睛放光：“真的？！”

沐玉生点点头:“我最早加上他的时候给他寄过礼物。”

江淞：“还有这一茬？！那这个地址在哪儿呢，我们赶紧去找他吧！”

沐玉生脑子里合算了一下，声音恢复了她平时的冷静，转头对他说：“明早就去。”

天还没亮，江淞起来收拾好了自己，又怕小雨冷，又给他带了一些保暖的围巾帽子等，等着和沐玉生一起去找他。

他等到天亮，也没见沐玉生开房门出来。

他去敲门：“妈，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没人回答。

路过的保姆看到他敲沐玉生的房门，疑惑道：“沐老师凌晨就走了，找她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