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第30章 第29章

说完他就转身要走，想回去守着林雨。

沐玉生叫住他：“你上哪儿去！回来了就哪儿也别想去！江镇心有鱼死网破的意思，已经伤了你一次了，再有一次你就真没命了。现在开始你不许再出去，等这阵子过了再说。”

沐玉生这次是来真的。

不仅院子里，他的房门口都有保镖看着了。

他夜里给林雨发的消息没有回复。他不知道小雨是睡过去了还是又晕过去了。

他早上给那个地址点外卖，中午也点。外卖员回复他前面的外卖都没有被取走。

小雨没醒，还是昏过去了。

他彻底慌了，真是恨不得从窗外跳下去找小雨。

没过一会儿，房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江淞打开门，沐玉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跳窗啊？”

江淞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妈，小雨他也在水里泡了一夜，他病了，没人照顾，没回消息，没取外卖，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林雨病了，沐玉生那种对这个孩子不忍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想起那个孩子吃饭的样子，食物塞进嘴里，吃得很干净，看着很稚气。

如果那孩子真的病了，没人照顾，那也确实可怜。

她叹了口气：“我让家里保姆过去看看他吧，给他带点吃的。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江镇心疯了，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

沐玉生竟然说会让人去看小雨，江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进屋：“我把钥匙找给您。”

沐玉生见他着急地翻桌子，就跟进去等着，

却瞟见他桌上有只黄翡小虎吊坠。

说不上多精细，但是巧，尤其是虎前掌那一点光感，恰好融合了料子那一块儿的水头。东西是费了巧思的。

但最让她挪不开眼的，是这只小虎的姿势，尤其虎头那里，毛发的走向，和当年她带着沐霖画的十分相似！

她书房里甚至都有沐霖当年做的半成品翡翠小虎。

她手微微颤抖：“小淞，你这个坠子，是哪里来的？”

江淞平时从不爱带翡翠，他又是从哪里搜罗来一只带着童稚感的小虎坠子呢！

江淞有些疑惑她的反应:“是小雨送的啊。您知道他也会做翡翠的呀。”

沐玉生呼吸加快了，她接过钥匙，又拿起那个坠子：“这个坠子借我一会儿，我一会还给你。”

江淞想制止来着，但沐玉生的神情，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又难以置信的事情。

看沐玉生走出房门又上三楼去了，江淞也赶紧去楼下，给保姆说一些小雨平时会吃的东西。

沐玉生拿着那只小虎吊坠进了自己书房，打开她常看的小柜子，从一堆半成品中找出了那只半成品小虎。

当年沐霖也说要做成黄色的，虎头已经做了大半，尾巴部分没有做完。她拿出江淞的这只小虎和沐霖当年的那只对比。

她一下子热泪盈眶。

虎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江淞那只已经做完的虎尾，和沐霖当年没做完的那只尤其相衬。

这只几乎算完成品。

我的霖霖！

是那个小雨吗？

她又想起那天她约林雨吃饭时那孩子的神情，嚼东西的样子，那个稚气感，就是和沐霖当年很像。

她就是因为莫名觉得对那孩子不忍心，还特意查过那孩子，年纪确实对不上，经历也对不上。林雨这个人，或者这个身份确实是有别的亲戚存在的，只是林雨没有跟他们来往。所以她当时认定这确实是另一个人。

但他又怎么会设计出沐霖当年的作品呢！

不行，她得亲自去看看。

保姆做了些清淡的素食，沐玉生决定自己带过去。

车子驶进那个小区的时候沐玉生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居然是她当年住过的那个小区。

为什么那孩子选这里？

那套房子并没有卖，因为里面有沐霖小时候生活过的痕迹，她就把那里封存了起来，就像沐霖有一天还会回去一样。

她示意保镖不必跟上去，自己独自来到了林雨门边。

她心跳如鼓，想再看看那孩子，问问他为什么会做那匹小虎。

门边果然堆着早上和中午的外卖。

这孩子真的病了？白天都没吃东西？

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这屋子也太简陋了，只有老旧又稀少的陈设。木沙发旁还有几箱速食和矿泉水。

这孩子物质**是真的低，甚至是清贫。

客厅里没人，那就看看卧室。

她走到卧室门口，想敲门又近乡情怯。

在门口停顿了好一会儿来调整呼吸。

她正要敲门，门开了。

林雨穿着棉质睡衣，下身是只到大腿的短裤，腿白皙且直，十分匀称。这显然是刚从被子里起来，来不及整理仪容。他整个人瘦瘦的一条，好在有肩宽撑着，不至于显得太柔弱。头发散乱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垂着眉眼。平日里这孩子睁眼的时候会把人目光往眉眼上引，现在一眼看过去，更觉轮廓精致，一张脸像一尊玉雕。

林雨听到有声响，调动感官让自己醒过来，他本以为是江淞的，但江淞会直接进卧室，不会在客厅踌躇。所以他打起精神来开门，竟然是沐玉生。

沐玉生先开口了：“你...病了？”

林雨的呼吸也加快了，他转身关上了房门。

沐玉生为什么会来。

催我离开江淞？

还是，她发现了什么吗？

再次打开门，林雨已经穿好了长裤，套了件外套，还将头发拢整齐了。

沐玉生还站在门口，看着他。

林雨：“你为什么来？”

沐玉生眼神闪烁了一下：“小淞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林雨仍垂着眉眼：“我没事，无需你费心。”

说完他出来拿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又往卧室走去。

见他又要走进卧室，沐玉生拦住他：“我有事想问你。”

林雨停顿了一下，果然是发现什么了吗。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林雨转身，将手里的矿泉水瓶随手放在卧室门边的柜子上，语调冷漠：“你不必催，我会走的，离开会告诉你。”

沐玉生抓紧机会抬头继续看这张脸，想找出一些和沐霖小时候模样重合的证据：“你...你说你几岁了来着？”

林雨心跳加速，同时防备意也上来，他扭过头不想再让对方看，无奈又转过来：“你想多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劳烦您告诉江淞我没事，让他不要担心。我要睡了，您自便。”

林雨转身关上了卧室门。

再被她的眼光盯一会儿自己的淡定也许就要装不下去了。

沐玉生到底发现了什么。

本来那天晚上江镇心打电话来威胁，自己就已经算暴露了。

这下沐玉生又来了。

沐玉生又敲门，林雨心里更慌。

沐玉生：“小雨，你脸色太差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见林雨不答，沐玉生无奈：“你不去也得吃点东西，我带了些吃的来，放在你桌上了，你多少吃点。”

沐玉生看到那瓶矿泉水，心里又是一紧，这么冷的天就喝冷水呀。

林雨好像铁了心不再回答她。

沐玉生叹了口气：“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我不打扰你，我这就走。”

林雨着外面的动静，听到了关门声才走出来。他嗅了嗅空中的气味，冷冽中似乎还夹杂着沐玉生手上那个桂花味的护手霜的味道。

林雨环顾了一下四周，餐桌上有一个保温饭盒。小边几上的矿泉水瓶被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从饮水机接的热水。

不对。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以为那只矿泉水瓶被放到了旁边，确认了一下才发现，是真的不见了。

沐玉生拿着那瓶矿泉水瓶，飞速去了最近的医院。

虽然仪器可以几个小时就出结果，但是需要负责人确认签字，所以就算加急，最快也得将近一天。

这会儿才下午，最快也得到明天。

沐玉生心神难安，决定就在这儿等。

江淞从窗外看到保姆在打扫卫生，才惊讶去看林雨的不是她。

他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坐在车里走的就是沐玉生自己。

他打电话给沐玉生：“妈，你去哪儿了，你不是说这阵子很危险吗？”

沐玉生：“我在外面有点事，我有安排，你不用担心我，老实在家呆着。小雨我看过了，他脸色不好，但精神不算太差。你别担心，我明天再去看他。”

他惊奇沐玉生竟然会去看小雨，而且还会‘再去看他’。

是接受小雨的意思吗？

不对。不会突然就接受。

他想起沐玉生走之前拿着自己的小虎坠子去书房的场景，心里有了一些猜想。

他也带上坠子去到沐玉生的书房。

沐玉生走得急，翻过的那个柜子没有完全合上。他正好走过去，将那个柜子打开。

摆在最前面的也是一块儿黄翡。

或者说是一块儿刀法稚嫩，没有完成的半成品黄翡小虎，虎头部分，和他脖子上挂的这个，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个柜子都是妈妈的宝贝，平时都是很细心呵护。因为里面都是沐霖的东西。

他眼前闪过沐玉生看到他这块儿坠子时的反应，又闪过林雨眼角长出的那颗小痣。

他又翻出沐霖的照片来。

照片上最多就到沐霖七岁左右。七岁的他脸过于肉乎，看不到什么骨骼走向，只能看到那双眼睛，大大圆圆，整个人十分软萌可爱。眼角那颗痣，也是圆的，虽不过分大，但和也是十分容易让人辨认的。

痣的位置也很像。

小雨的来历是什么。

他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深市江镇心那座未建成的大楼里。

他到底在躲什么。

或者说，他到底是谁。

他给林雨打电话，对方终于接了。

江淞：“小雨，你怎么样了，你退烧没？”

林雨语气很温柔：“我没事，退烧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江淞：“那你吃东西了吗？我妈说给你带了饭，你有吃吗，你上午的外卖全部都没有取走。”

林雨：“我吃了。”

江淞：“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来找你。”

林雨语气更加柔和了：“好。”

江淞挂了电话。

想着要怎么出去，硬闯是不行了。

沐玉生一夜未归。江淞也一夜未眠。

他心里总有点发毛。

他给沐玉生打了个电话，沐玉生竟然接得很快。

江淞：“妈，我想去看看小雨。”

沐玉生：“我一会儿再去看他，你别乱跑。”

江淞：“妈。其实...江镇心好像再找小雨。”

沐玉生愣住：“什么...你说什么？”

江淞：“那天晚上。江镇心除了给您打电话，还给小雨打了，想把他骗过来。”

沐玉生：“那...他没有去吧？”

江淞：“小雨聪明，他没按江镇心的要求去岸边。而是...潜在水里，等他们动作了再来救我的。所以江镇心没有见到小雨。”

江镇心为什么在找小雨。小雨和他应该是一点交集都没有的。

所有的所有，都在说明林雨身份有问题。

江淞：“所以我得去看看他，万一江镇心找到他怎么办。我先把他带回家一阵可以吗，他还病着，得修养一阵。”

此时正好有护士过来，低声告诉沐玉生报告出来了，请她去看。

沐玉生就对电话里说：“行，你去吧。”

江淞得了沐玉生允许，立马开了车出门。

沐玉生进到出报告的办公室，检验员拿出报告给她，她连忙接过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