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清用力推开孟辞,银蛇只距她一寸时,她抬手挥剑将蛇头斩断。她眯着眼,血液溅到脸上,但江昭清还是急忙蹲下扶起孟辞。
“没事吧?”
孟辞惊魂未定,她眼神中透着震惊,“小清儿,你、你也会功夫?”
江昭清转过身拭过剑上的血渍,她低头看着地上那断掉的蛇头和还在蠕动的蛇身,缓缓开口,“我只会一两招而已。”
孟辞兴奋地爬起来,拍了拍灰尘,她露出崇拜的表情,“哇!那一定是小川教你的!”
江昭清垂眸点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悲悯。
狄洛看了看那银蛇的尸身,他环顾四周,连忙催促道:“这山里本就毒蛇爱出没,我们赶快上去吧。”
三人结伴而行,一路上孟辞和狄洛打打闹闹,而江昭清只是走在他们后面笑笑不语。
“好啦!我哪就那么娇贵了!”狄洛围着孟辞身侧转悠,还在担心不已,她忍不住推开他抱怨道。
“我怕你受伤嘛......”狄洛嘟哝着。
“哼,刚刚可是小清儿护着我的!”孟辞回头朝她笑着,晨光映着她的笑容格外明媚。
狄洛嘀嘀咕咕着从身侧的花丛中摘下一朵小黄花,趁孟辞不注意偷偷别在她的秀发间。少女的脸颊瞬间羞红,如同春日的桃花。她羞愤地朝少年的胸口打了一拳,他偷笑着躲开。
江昭清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眼底情绪晦暗不明。许是注意到江昭清一直不说话,孟辞连忙跑去她身边,她挽着那纤细的手臂,“怎么了小清儿?感觉你闷闷不乐的。”
江昭清佯装无事,她摇摇头,“没事。”
“开心点!我们找到草药回去小川的病就能好了!”
她勾了勾嘴角,看着孟辞的眼睛点点头,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云雾翻腾间,唯有远山的轮廓若隐若现。江昭清小心翼翼地在崖边采下几株金蛇阴草,澄黄的花蕊在她手心绽放。她无意瞟了眼身侧的万丈深渊,江昭清蓦地怔在原地。
孟辞唤了两声她的名字,急忙把她拉回来,“药采到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江昭清似是没有回过神,她木讷地“嗯”了声。手上忽然传来阵阵刺痛感,她轻皱着眉头,手指被尖刺划开了道小口子渗出血丝。江昭清面色如常,她将药材收好,把那只手背在身后,却没有注意到沾到她血的那根茎忽然变黑......
一行人的动作算快,回到族长家中才是午后。严湛川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族长正在为他扎针清毒。看见江昭清风尘仆仆的回来,严湛川的眼眸都明亮了几分。
“你回来了!”说罢,严湛川连忙想起身迎接她。族长却立马把他按住,语气凶狠,“啧,不许动!”
严湛川悻悻地坐回原位,孟辞连忙打趣道,“小川这是想谁了呀?”
“......不要叫我小川。”他微微蹙眉,对这个称谓不算喜欢。
“就叫!就叫!小清儿都没有意见!”孟辞拱了拱江昭清的肩膀,她失声笑了笑,抬眸的瞬间撞进严湛川的眼眸中。
狄洛忽然兴致勃勃地跑到严湛川面前,“严大哥,等你身子好了能不能教我剑法啊?小清儿说你舞剑特别厉害!”
严湛川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不许叫她小清儿!咳咳——”
情绪一激动,他咳得脸都通红,族长赶快在一旁打住他们,“行了!好不容易这小子身体好了点,让他出来晒个太阳还被你们七嘴八舌地围着。”
玩闹的两人讪讪笑着,族长无奈看向江昭清,随后向严湛川冷冰冰交代了句,“坐好了,扎一刻钟,不许动。”
族长带着江昭清走进药庐中,她接过那几株药草,叹了口气,“你可都想好了?”
微风将竹苑中的说笑声送进来,江昭清转身看向沐浴在那阳光下的心上人。仿佛是提到什么开心的事,平时冷峻的面容上竟出现了笑容,两人好似有心灵感应,严湛川转过头看着江昭清的倩影。
江昭清盯着他怔住了片刻,良久后,她才回应道:“......嗯,想好了。”
微风送来阵阵凉爽,这几日严湛川的身体愈发好了起来。他今天坐在院中帮江昭清捣药,江昭清在一旁理着晒干的药材,“咚咚咚”的声音不停地传入耳中。
“严湛川,你收点劲。”她不免回头抱怨着。
“我有数你放心。”
“......”江昭清一阵汗颜,他刚刚使太大劲把石臼给凿坏了。
严湛川也穿了身当地的服饰,藏蓝色的马褂上绣着图腾,他头上还戴着江昭清亲手给他绑的头巾。不过江昭清的技术不是很娴熟,现在他的墨发在风中有些凌乱。
江昭清放下手里的簸箕,上前为他理了理额发,严湛川的头发很柔软,她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严湛川看了她一眼,忽然握住她作乱的手,“干什么?”
江昭清面不改色,“你头发乱了,我好心帮你整一下。”、
他振振有词道:“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江昭清听完无言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惹得严湛川“诶”了声。
“小川!小清儿!”孟辞又带着狄洛蹦蹦跳跳地闯进来,狄洛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篮子。
狄洛朝严湛川喊了声“师傅!”
严湛川皱着眉,语气不善,“我都说了我不收徒。”不过江昭清为他理着额前两捋长须,看着比往常要平易近人得多。
“嘿嘿,我这不是来贿赂您了嘛!”说着他掀开竹篮上的白布,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孟辞急忙拿起送给江昭清。
“小清儿,过几天我们就要过苗年了!你俩留下来陪我们过吧!可热闹了呢!”
孟辞盛情邀请着,江昭清接过衣服和严湛川对视了一眼。没有得到回应的孟辞立马着急起来,“啊!你们该不会就要走了吧!”
江昭清摇摇头,“还没想好呢,不过他身子也快好了......”
没等她说完,孟辞连忙摇着她撒娇,“你们就多待几天嘛,就几天而已啦!”
“好好好。”江昭清赶紧应下,不然这丫头指不定要拉着她磨半天。
孟辞又拿出一袋黄皮纸裹住的粑粑,香气四溢,她送到两人面前。
“小川,我前日说的粑粑今天给你做好送来了,你快尝尝!保证是你吃过全天下最美味的!”
严湛川疑惑地看向她,表情不解,“你...什么时候说过?”
孟辞的脸瞬间垮下来,“就前日呀,你不记得了吗?”
严湛川摇摇头,江昭清心下一颤,她拿起一块出来打圆场,“没事,今天不给他享这个口福。”
严湛川听完伸手就要抢一块,江昭清瞪了他一眼,“你身子还未好完,不许吃。”
他幽怨地收回手,孟辞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川,你也太听她的话了吧!”
一行人说说笑笑间,江昭清看向严湛川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悲伤。
夜幕低垂,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明月悬挂在树梢上,万家灯火点亮了这山间。
江昭清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从门外进来,严湛川不知怎了,今日困得很,他靠在床头眯着眼,手中的竹简都掉在了地上。
江昭清把碗放在桌案上,又拾起竹简拍了拍灰。她坐在床沿边,晃了晃他的臂膀。
“还睡?”
清冷的嗓音唤醒昏昏欲睡的他,严湛川猛然睁开眼,江昭清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挠了挠头,忽然倒在她身上,双臂把她圈在自己怀中。
江昭清忍不住用力拍了他一下,他仍就没起身,许是苦药喝多了,严湛川的身上也染上了草药味,“......又干嘛?”
他微微摇头,“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月色透过轩窗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烛火忽明忽暗。江昭清蓦地鼻子一酸,她也紧紧地抱住严湛川,眼泪止不住地流出。
严湛川慌了神,不知她为何突然难过起来,“怎么了?没事,我在呢。”
江昭清没说话,她只是趴在他的肩头抽噎,泪水打湿了他的里衣。严湛川缓缓拍着她的背顺气,“我...我最近没做错事吧......还是族长把你逼太累了?或者是孟辞他们......”
江昭清摇着头,她侧过脸颊,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泪眼,一时间屋内只有她的哭泣声。
过了会,江昭清用力抹了抹脸颊,她拿着瓷碗递到严湛川面前,“快喝了。”
严湛川愣愣地看着她,又嗅了嗅那发苦的汤药,蹙起眉头。江昭清瞪着他,在她的眼神逼迫下,严湛川一口闷完。
舌尖苦涩得不行,他五官都皱在一起。江昭清看着他这幅模样,微微勾了勾嘴角。
严湛川握着她的手,不禁感慨道:“从前你让我喝药可温柔了,哪像现在这样......”
“我现在不温柔?”江昭清冷着脸问道。
他摇了摇头,顿了顿,嘴角上扬,忽然又把她拥入怀中,“我可不敢说,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的昭清都特别特别——好。”
严湛川接着说道:“但是从前的你会......”他陷入深思,为什么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江昭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会什么?”
良久,他都没有出声。江昭清转头一看,他闭着眼靠在她身上睡得香甜。江昭清将人扶着躺下,泪水又不自觉流下。临走前,她在严湛川的眉宇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好梦。”
晨光破云而出,孟辞又拿着盘粑粑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她一定要他尝到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孟辞照旧推开窗户,“小川!早上好!昨日我可是问过族长了,她说你今日身子应该就好了!快尝尝吧!”
严湛川背对着她,他转身看向孟辞,眼里满是防备,“......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