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辞听完倒吸一口冷气,她面色惊恐,急忙拉住江昭清的手臂,随时准备跑路,在她背后哆嗦,“小清儿,你疯啦!”
江昭清神情冷淡,“族长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而老头站在门口,他紧蹙的眉眼突然舒展开,但语气仍旧不善,“我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回屋翻箱倒柜了一阵子,最后拿了一个打着死结的小麻袋塞进江昭清怀中。
他恶狠狠地说了句,“你们俩不许打开!回去完好无损地交给她。”
“砰”的一声,大门被他关上,吓得二人虎躯一震。
下山的路上,孟辞左顾右盼了会,想趁没人打开看看。江昭清拍掉她的手,孟辞别扭着,“你就不好奇的吗?”
江昭清隔着麻袋掂量了下,摸着里面是些圆滚滚的东西,“好了,回去不就能看见了嘛。”
两人回到族长家中,族长正坐在院里熬药。
“族长,我们回来了!”孟辞招招手,挽着江昭清跑去她身侧。
“嗯,东西给我。”
江昭清把麻袋交给她,族长费了会功夫才打开,冷哼一声,“算他识相。”
“里面是什么呀?族长!”
族长拿出一个金黄的果子,她用一旁的小刀剖开,汁水溢出,再丢进滚滚翻腾的药罐子中。“药呗,还能是什么?”
孟辞耷拉着脑袋,喃喃着,“就是药材啊!我还以为您真要他的命呢。”
族长瞪了她一眼,“他一天天最宝贵这些奇珍异草。损失一小点能把整座山都烧了。”她指了指麻袋里的果子和枝叶,“这些不是他的命是什么?”
那他对您怪大方的。江昭清看着满满一袋的药材腹议着。
流云缓动,夕阳西沉。斜阳透过窗前的叶子洒进屋里。室内弥漫着苦涩的草药味,一时只能听见瓷碗叮当的碰撞声。
严湛川虚弱地靠在床头,江昭清舀起一勺汤药吹冷了送到他嘴边。
他闲不住,时不时就用手捉弄一下她。江昭清掏出手帕拭去他嘴角的药渍,严湛川急忙握住她的手。
江昭清恼怒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掌,冷淡地说道:“别闹。”
严湛川垂下眼眸,嘟囔了句,“凶死了......”但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今天可感觉好些了?”江昭清的眉宇间仍是透着担忧。
严湛川点点头,另一只手在她掌心轻轻挠着。江昭清摸了摸他的脉搏,才稍稍安下心。
她又舀起一勺药吹了吹,谁知孟辞忽然翻身在窗台上半坐着,她瞪大了双眼,“哇!小川,你这么大人了还要人给你喂药啊!”
严湛川忽然夺过她手中的瓷碗,干脆地仰头一饮而尽。但才喝了几口,他就被呛住猛烈咳了几声。江昭清连忙拍着他的背顺气,无奈瞪了窗边偷笑的孟辞一眼。
严湛川皱着眉,“咳咳,才不是!”
孟辞恍然大悟,她笑眯眯着打趣道:“那你就是想骗小清儿喂你!我说的对吧!”
江昭清轻蹙着眉头,转头看向严湛川。难怪这人此前说没力气,手都抬不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江昭清才心软喂他喝药;但他刚刚抢碗的模样可不像那般虚弱。
严湛川捧着碗心虚地移开目光,孟辞更是来了劲,“小川,你以后肯定是妻管严!”
江昭清微微勾起唇角,她朝窗外喊了句,“族长!”
蓝裙少女紧张地猛然一回头,差些从窗沿边掉下去,后面空无一人,“好啊!小清儿你现在都学坏了!”
“跟你学的。”她朝孟辞微微笑着,像偷腥的小猫。
片刻后,孟辞身后真站了个人影,江昭清收回笑容,喊了句“族长大人。”
“哼!这次我可不会上当!”孟辞撇过眼摇头晃脑着。
“孟辞!”严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孟辞战战兢兢地回头,立马怂了样,“......族长大人。”
“今天的课业都做完了?上次我听学堂的老师说你和狄洛的作业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又抄人家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回去写!”孟辞捂着头求饶,生怕族长给她一个脑瓜崩,她匆匆忙忙地跑出院子。
族长站在窗边无奈扫了屋里的两人一眼,“你等会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说。”
江昭清点点头,待人走后,许是想到孟辞落荒而逃的样子,她忍俊不禁。
严湛川看她笑弯了眉眼,心里也滋生出一种喜悦,他跟着勾了勾嘴角,“怎么了?这么开心?”
江昭清转过头,细心将严湛川的手塞进被褥里,“嗯,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他许久没见她这么笑过了,严湛川附和着点点头,“你以后可想在这儿生活?”
江昭清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愣了愣,无奈笑了笑,“先将你身体治好再说。”
严湛川服完药阵阵困意又袭来,他还想撑着精神和她多聊会,耐不住眼皮子打架。江昭清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桌面上的纸张杂乱无章地摆放着,族长拿着药称眯着眼掂量。江昭清站在一旁默默地将桌案收拾好。过了许久,族长忽然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那小子现在身体里的毒我暂时抑制住了。”她忽然转头,神情严肃,“但,解毒的药我试过了,还差一味药材。”
江昭清不假思索地问道:“什么?”
“金蛇阴草,我这里只剩下一株了。现在是深秋,山顶上应该还有熟了的,你得亲自去采了。”族长指了指远处那座高耸的青山。
江昭清侧过身看向远处,夕阳将云雾染成橘色,她坚定地点点头,“好。”
“但还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晚风温柔呢喃,月色如水,落叶打着旋摇摇晃晃飘落在严湛川的肩头。江昭清轻轻替他拂去,严湛川见机握住她的手,两人对视。
“行了,回去吧。”江昭清忍不住开口。晚上严湛川身体好了些,说自己躺了好几天床实在耐不住了,要她陪着出来走走。
“不要,许久没有和你赏月了。”两人坐在竹椅上,可严湛川的眼睛牢牢锁在她的侧脸,“我没事的,你别担心。这几天我能感觉到身体渐渐好起来了,过几日必定就药到病除了。”
江昭清看着清冷的圆月没有应声,月光洒在她瘦弱的身影上,严湛川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她皱着眉头,他轻轻抚平她的眉眼,“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昭清摇了摇头,故作无恙,严湛川的手往下细细描摹着她的脸庞。
“做什么?”
“瘦了......”他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他垂眸,心好似被人揪成一团蹂躏,“我心疼了。”
江昭清急忙拍掉他的手,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她撇过头。严湛川低声笑了笑,但眼里满是愧疚,都是因为自己她这几日才劳累成这样。
“昭清,等我好了我们......”他一个人在她耳旁碎碎念了许久,想了很多两个人的以后,到最后他讲得眉眼都弯着,转头看向她,“好不好?昭清。”
他只看见她的眼眸中盛着那明月,严湛川又唤了句她的名字,“昭清。”
“啊?”江昭清愣愣地转过头看着他,眼底的情绪不明。
“你怎么了?晚上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严湛川纳闷着。
江昭清急忙摇摇头,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没有,我...你身体快好了,我也很开心。”
“我刚刚在说我们的以后。”严湛川紧紧握住她的右手。
“以后?”她低喃着,却许久没有开口。
许是这段日子太累了,严湛川想着。他开口,认真地说道:“以后等我们老了就在这里定居好吗?”
他满眼期待,眼里映着一个小小的她。江昭清垂眸,低低地“嗯”了声,心思却飘去了远方。
夜幕降临,整座苗寨陷入了沉睡之中,院中更加清净。严湛川躺在床上,他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今夜看着倒睡得安稳。他还牵着江昭清的手。
江昭清看着交叠的双手久久出神,她的眼眸再细细扫过他的冷峻的眉眼,鼻梁,嘴唇,仿佛想把他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忘不掉他了,两人如同交织的红线,紧紧缠绕在彼此的生命中,难以分离。
她怔了良久,才缓缓抽出手。冷冷月色下,她的脸颊留下了两道淡淡的泪痕......
晨曦微扬,山林中的鸟兽都还未苏醒,江昭清就和孟辞狄洛踏上了路途。孟辞得知江昭清要一人上山采药很是担心,便拉着狄洛来陪她。
“孟姑娘,善人有善报,这段日子我不知该如何谢你了。”江昭清低着头说道。
孟辞拍着胸脯,“好啦,小清儿,不用和我客气!还有不许叫我孟姑娘了!”
孟辞欢快地跳到她面前,“谁让你遇到我这么仗义的人呀!”
江昭清被她逗笑,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孟辞看见她手中的长剑,“咦?这是你的剑吗?”
“不是,是湛川的。”
狄洛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这、这剑一看就价值不菲吧!”
“我也不知,我从认识他时他就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了。”
孟辞琢磨着,“我看话本里那些侠客的佩剑都有名字,小川的剑也有吗?”
江昭清点点头,“嗯,它叫赤影剑。”
“听着就很霸气!那小清儿,你会不会用它呀!”
看着孟辞好奇的眼眸,江昭清失笑,“我不太会,但他很厉害,他舞剑时很好看。”
狄洛露出羡慕的神色,“我也想学学。”
“得了吧,就你?”孟辞撇了撇嘴。
“我怎么了?说不定我也有些天赋的!”
在两人的吵闹声中,旁边忽然传出“嘶嘶”的声响,江昭清定睛一看,一条银色的毒蛇从树枝垂下,朝孟辞张开血盆大口。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