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冠林几乎要当场扯断输液管子扑下床去拉住陶星燃,他追在陶星燃的身后喊:“我真的办不到!”
陶星燃停住脚步偏过脸来,打算听听他有什么说辞。
岳冠林对着他辩诉:“你失忆不是我造成的!陶承礼让我给你治病的时候,你就已经不记事了!你是脑子受了外伤才这样的!”
陶星燃挑眉:“也就是说,你负责的,只是让我的精神病变得更严重,是吗?”
岳冠林沉默了半晌:“是……”
陶星燃微笑着说:“那既然是这样,你就没什么用处了嘛。”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当场就令岳冠林毛骨悚然,他脸色煞白地,惊惶无措着:“不!不,我还有用,我还有用!”
陶星燃彻底转过了身,他当然是知道,岳冠林没法让他恢复记忆。就算他能,陶星燃也不会用。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他一定得从岳冠林口中逼问出点什么。
岳冠林想了一圈,赶紧告诉陶星燃:“你们陶家以前的很多事,我都知道!”
陶星燃眉头蹙起:“你一个外聘的医生,你能知道什么?”
岳冠林:“你可以去查我的履历!我刚当上医生没多久,就被陶家雇佣做过一段时间的家庭医生!”
陶星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岳冠林:“往前推,得三十多年了,那会,你祖父都还活着。”
陶星燃兴致恹恹:“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还那么久远,我没兴趣知道。”
岳冠林:“你不要忘了,我是精神科的医生,你就不好奇,你们家雇佣我,是给谁治病吗?”
陶星燃冷淡地回答:“不好奇。”
他们家有遗传性精神病史,陶星燃的父亲陶聿白就是典型患者,陶星燃一直都是知道的,这算不上什么秘辛。
岳冠林急了,他干脆直接喊了出来:“是给陶承礼治病!”
陶星燃眨眨眼:“你把人名记混了吧?我爸爸叫陶聿白,陶承礼是我大伯。”
岳冠林:“没错!就是陶承礼!你知道他当时得的是哪种病吗?”
陶星燃懵住,岳冠林:“他是同性恋。”
陶星燃怔了几秒钟后,嗤地一声就笑了:“你为了能留住我,真是拼命,这种事都能编出来。”
他明白地告诉岳冠林:“我大伯陶承礼,他家里有妻子外头有情人,光是有名有姓的儿子就两个,外头没名没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么一个人,你跟我说,他是个同性恋?”
“真正的男同性恋,对着女人,是硬不起来的。”
岳冠林眼见着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属实有些病急乱投医了:“那你就不想知道,湄湄是怎么死的吗?”
陶星燃从没听过这么个名字:“梅梅是谁?”
似乎有些用,陶星燃听进去了,岳冠林紧咬一口:“你连湄湄是谁都忘了,那我就算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我现在一下子全都说出来,就真的没有一丁点价值了,你更不会管我了。”
“莫名其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陶星燃转身就走了。
临出门去,岳冠林还在高声喊着:“这世上,你就是把所有人都忘了,也不该不记得湄湄是谁!回去好好查查吧,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去给她扫扫墓烧点纸!……”
陶星燃狠狠地把病房门一关,心说,这个医生没有良心,给人治了半辈子的精神病,到最后,自己也疯了,胡言乱语。
他扭头告诉一旁的护工:“照顾得不用多么细心,只要他死不了就行。”
陶星燃离开医院,坐上车回星岚大厦,心绪飘摇浮动,显然是多少受了些岳冠林的影响。
梅梅是谁?
陶星燃印象里,就没这么个人,男的女的?刻板印象里,这名字像女的,可是陶星燃基本不和女生打交道的。
而且这人还是个去世了的……
陶星燃想不通,他第一时间给自己最相信的虞朗拨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来,声音听着就喜气洋洋:“喂,二哥?”
陶星燃不想跟他闲扯,干脆直接问:“咱们家有人叫梅梅吗?”
虞朗迟疑:“咱们家?没有吧?你回家找老陈要一份佣人名单,说不定有佣人叫这个。”
陶星燃应着,又问:“那你认不认识叫梅梅的人?”
虞朗想了想:“我小学那会,有个同学叫梅梅,好多年不联系了。”
虞朗这边没有突破口,陶星燃跟虞朗寒暄了几句,也就挂了电话。
车程已经过半,陶星燃忽然改口告诉司机:“改道回陶家一趟。”
陶星燃回了陶家大宅,这天本是工作日,却恰好碰见陶成蹊在家。
他像是很有闲情逸致地,站在花房里,拿着一把精巧的小银剪刀,修剪花盆里的枯枝败叶。
他抬起头来看见陶星燃,还是那副被金丝眼镜映衬的俊秀面孔,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星燃觉得他精神头有些萎靡。
是陶成蹊先开的口:“你怎么回来了?”
陶星燃笑着凑到他身边去:“出了嫁的大姑娘,时不时还要回娘家看看呢,我婚都还没结,大哥就不让我回来了?”
陶成蹊被他给噎住了,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干脆就低下头去,继续修剪他的花叶子。
陶星燃站在旁边,也抬起手来揪起了叶子:“大哥你怎么不上班啊?”
陶成蹊:“大哥最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不然身体要扛不住了。”
陶星燃偏脸看他:“失眠还没治好?”
陶成蹊:“请了好多医生来看,都没什么效果。可能是年纪大了,觉自然就少了。”
陶星燃笑他:“年纪大?哥你才三十多,也叫年纪大?宋泽烊他爸都五十了,也没听说他失眠睡不着觉。”
说着他就想起了什么:“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感觉你这挺严重的,都要成病症了。”
“胡说什么呢!”陶成蹊立马转移话题,“哎,你看着点,我的花都快让你给薅秃了!”
陶星燃回过神去看花,果不其然,他光顾着说话,心不在焉,那一枝上的好叶子,全让他给揪了。
陶星燃讪讪地:“哎呀,都怪我注意力不集中,我回头去花鸟市场买两盆赔你。”
陶成蹊:“我这盆是雪翻白浪的牡丹,拍卖行里得来的,花鸟市场可买不着!”
陶星燃:“看把你小气的,明天我去把宋泽烊办公室的发财树搬来给你行了吧。”
陶成蹊一口回绝:“不要!”
陶星燃信口胡诌:“大哥我觉得你其实不适合养牡丹花,你看,你本来就是母单,你还养牡丹,这不是单上加丹吗?……”
陶成蹊那张脸被揶揄得都有血色了:“你回来就是干这个的?对着你哥,冷嘲热讽?”
陶星燃识相地闭了嘴:“开玩笑啦。”
又酝酿了一阵,等到陶成蹊修完了花枝,脱了手套,陶星燃陪着他一块去洗了手。
擦手的间隙里,陶星燃才问出来:“大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梅梅的人?”
陶成蹊擦完手给毛巾还给了佣人:“霉霉?国外那个女歌星?”
陶星燃:“不,我是说,哥身边有没有过,叫梅梅的人?”
陶成蹊想了想:“哪个字?梅花的梅,还是玫瑰的玫?”
陶星燃愕然:“是这个音,哪个字,我也不确定。”
陶成蹊:“反正从我管家之后,咱们家没有叫梅梅的。我管家之前的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小时候,倒是养过一条小狗,名字叫妹妹。它是个女孩,当时家里就我一个,养来做玩伴,后来我去欧洲念中学,这条小狗就被送走了。”
梅梅……是条狗?!
陶星燃当即心中勃然大怒,觉得被岳冠林给耍了,不过略一冷静下来后,细细一思量,好像又不对。
妹妹、梅梅,发音不一样。
而且岳冠林急着给自己找筹码,拉一条陶星燃都没见过的小狗出来干什么?说不通的。
因此,陶星燃还是更倾向于,梅梅是个人。
陶成蹊好奇地问他:“你找梅梅干什么?”
陶星燃:“没什么……是有人跟我打听,我想起来,就随口问问。”
陶家这边暂时没什么线索,陶星燃便说:“我回家来,就是专门看哥的,现在看也看完了,我得走了。”
陶成蹊留他:“这还不到十点,留下吃个午饭再走。厨房刚开火,我叫他们烧几个你喜欢的菜。”
陶星燃:“不留了,我今天的看诊号是十点半的,我得马上过去。”
这话提醒了陶成蹊:“你等等,我去换身衣服,跟你一块去。”
陶星燃讶然:“我看医生,你去干嘛?”
陶成蹊:“大哥前段时间太忙了,你这医生都换了这么久,哥还一次都没去见过。我看你状态越来越好了,我去亲自谢谢他。”
陶星燃想了想,忽而出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心情,这促使着陶星燃点了头:“好,哥快去,我在车上等你。”
陶成蹊换了西装,整理了仪容后,上车坐在了陶星燃的身边。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陶成蹊问陶星燃:“宋泽烊给你换的这个医生,你觉得他怎么样?”
陶星燃笑着:“挺好。”
陶成蹊跟他打听:“他多大年纪了?资历深不深?是这方面的知名专家吗?”
陶星燃实话实说:“年纪不大,好像不到三十。资历不深吧,这么年轻,应该还没熬成专家。”
陶成蹊听到这不禁皱起了眉头:“宋泽烊怎么会推荐这种医生给你治病?”
其实陶星燃的病,只要不像岳冠林那样乱治,普通医生正常治疗是完全没问题的。
陶星燃环着他摇晃:“我觉得他治得挺好的,人家也是正经八百的主治医生,又不是实习生,大哥不要太迷信那些头衔。”
“上一个给我治病的岳冠林,倒是个专家,结果呢?不也没治好嘛,前两天他诊所的事在网上闹出了好大动静,诊所都关门了,大哥没看新闻吗?”
陶成蹊:“哥最近这段时间,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
说话间,他们的车就开到了医院。
陶星燃吩咐助理:“多去叫个号。”
陶成蹊不解:“怎么?”
陶星燃狡黠地笑:“给大哥也看看,我记得焦虑症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科也能看。”
陶成蹊笑笑,也就随他去了。
兄弟二人直奔李默医生的诊室,李默不在,小护士告诉他们:“李医生跟主任查房去了,稍等一会就回来。”
陶星燃应着,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陶成蹊却是在诊室里踱起了步,认真地打量起了这里的摆设。
李医生的办公位上,摆着医生的姓名牌。
陶成蹊一眼扫过去,看见了“李默”两个字,他微微一顿,推了推眼镜,确定自己没看错。
“真巧,这医生也叫李默,也是精神科的……”陶成蹊默默思忖着,数秒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身就往门外走。
陶星燃:“哥你去哪?”
陶成蹊是去门外,看看墙上的照片,看看这个诊室的李默医生长什么样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忘记看了。
陶成蹊两步就冲出了门外,急切地在墙上的一排照片里寻找。他是个近视眼,不大容易一下子就锁定目标。
而且,他跟他认识的那个李默也已经多年未见了,谁知道他现在的样貌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正当他一个一个地排查过去的时候,他的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陶先生在找谁?”
陶成蹊回头望过去,穿着一身雪白大褂身形颀长的李默,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定定地瞧着他。
这里有一个小问题,就是陶星燃为什么是从医院出来,去了陶家一趟,然后又去的医院。他为什么不是先顺路在医院看完病,然后再回家
是这样的,岳冠林是严重外伤,陶星燃看的是精神科,他俩的医院不是同一个[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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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