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贷催收,很多时候会采取暴力手段。
陶星燃是相当乐意看到他们把岳冠林给狠狠打一顿的。
但是教训人也要讲分寸,岳冠林是把老骨头了,下手重点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陶星燃掐着点报了警,给那帮人吓走,让岳冠林捡回了一条命。
岳冠林被送去了急诊,医药费还是陶星燃付的。
尽管那钱极有可能就是从岳冠林的手中骗来的,但陶星燃依旧觉得,自己可真是大发慈悲了!
只不过岳冠林活着是活着,因为受了不小的惊吓,再加上一身的伤,腿和肋骨也断了,所以也就是半死不活。
陶星燃再三掂量之后,认为岳冠林还有些用处,于是就给安排了个护工,照顾的同时,也是监视。
他吩咐护工,只要岳冠林清醒过来,就立刻通知自己。
他安排好一切以后,就回到了星岚大厦。
这时已是深秋,背后有冬天在催着,颐城的雨越下越频,越下越冷了。
陶星燃从车上下来,往大厦里走,忽然一阵风吹过来,他打了个寒战,心头莫名慌了一下。
一直到进电梯,这种感觉还是很缥缈的,直到他回到顶楼居所,他的生活助理慌慌张张地跑来跟他汇报:“陶先生,您快看一眼热搜!”
陶星燃一脸茫然:“怎么了?”
他打开手机,文娱热搜榜已经被顶到了前排,非常醒目的红字词条“放烊的星星抄袭”。
陶星燃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他点进去一看,互联网上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正朝他扑面而来。
是前段时间,宋泽烊为他砸钱营销,短短两个月吸了近百万粉的反噬。
他的作品被许多人注意到了,于是他的构图、色彩、绘画风格就变成了众人审评的对象。
随后很轻而易举地,就被人发觉,他的画作与之前网上一位早就销声匿迹了的画师作品高度相似。
有心之人专门做了鉴定对比,现在公布了结果,咬定陶星燃的作品抄袭,公开@了陶星燃的社交账号,要他出来给个解释。
陶星燃草草浏览了几眼那个公告,半天吐出来两个字:“无聊。”
他翻看自己的账号后台,发现自己一天之内就掉了将近一万粉,评论区和后台私信里,充斥着大量的质疑甚至是谩骂。
其中最多的声音就是:
“你个低配版三流画手是怎么敢登月碰瓷的?!”
“你抄的这么明目张胆,是当我们这些望野千月的老粉都死光了是吗?”
……
陶星燃整个人都懵掉了。
望野千月……谁啊?
他认识吗?
人果然融入到某种小团体的时候,就会智商下降,听风就是雨的。
上次全网一边倒夸他的,是这些人;现在反扑过来,异口同声骂他的,还是这些人。
其实如果有人跳出来,说陶星燃那些发表的作品画得不好,陶星燃是懒得管的,他从不会在意陌生人的看法。
但他们说的是抄袭,那陶星燃可就不服气了,画画这事,难道不是有手就行,他犯得上去抄吗?
所以他一定得去查查,这个名字起得如此中二的大画家到底是谁,不行就约出来打一架。
陶星燃翻遍全网,都没找到望野千月的账号,但是根据一些粉丝透露出的信息来看,对方应该是几年前就销号退网了。
不过他曾经发布出来的绘画作品,在互联网上仍然留有痕迹。
陶星燃就将一些粉丝上传的作品图,一一翻来对比查看。
这不看不要紧,细看下来,陶星燃自己都震惊了。
不怪那些人闹起来,陶星燃画画的笔法、构思、取材、切入角度、画面布局,与这个望野千月的作品,简直如出一辙。
尤其是有一张肖像,陶星燃画的是宋泽烊的背影图,跟望野千月一幅名为《竹马》的水彩画,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任何人一眼望过去,都能看出来,这画的是同一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望野千月笔下的宋泽烊还是青葱少年;而陶星燃的宋泽烊,已然是个西装革履的成年男性。
到这个时候,陶星燃自然是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架应当是打不成,一个人如果激烈的左右互搏,是会被送去医院扎镇静剂的。
因为望野千月,就是乔望舒呀!
十几岁的乔望舒,当然是中二且张扬的,大大方方将画作贴出来,坦坦荡荡地爱与被爱。
陶星燃正看得出神,宋泽烊匆匆忙忙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宋泽烊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星燃,别看热搜!”
陶星燃转过脸来,对着他晃了晃手机:“你来晚了,我都看完了。”
宋泽烊直接拉住了他的两只手:“交给我处理,我已经派出公关去谈了。”
陶星燃:“快让他们回来,别花这个冤枉钱,我可以自己解决。”
他说着,就抽出手,给手机放下了,拿起屏幕更大的pad来。
宋泽烊在他的身旁坐下,陶星燃用pad找出望野千月的画,展示给宋泽烊瞧。
陶星燃的手指就在屏幕上随意地划动着,一面翻一面笑着说:“你看,我过去的线条,比现在流畅多了。”
“色彩也很自然……我现在总觉着自己上色,怪怪的,应该是生病的后遗症。”
宋泽烊就把他拥进了怀里,低头轻吻着陶星燃的额角。
陶星燃专门找到了望野千月的那幅《竹马》给宋泽烊看:“眼熟吗?你看他是谁?”
宋泽烊对自己的背影没什么概念:“这是谁?”
陶星燃笑了:“这是当年嫩得能掐出水来的你啊!”
宋泽烊怔住,那些像画上人衬衫一样的、纯白的时光在他眼前浮光掠影地闪过,他跟着笑了:“你不说,我都没认出来。”
陶星燃郑重其事地给平板放在了膝盖上,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好,我现在要开始编辑澄清文案了。不过我编辑长文,可能语序会颠三倒四,你要是看见了,就帮我指出来。”
宋泽烊提议:“这种活,可以交给助理去做。”
陶星燃摇头:“我上次退网都那么久了,仍然有好多人记得我,喜欢我,这个声明我一定要亲自写。”
宋泽烊:“那好,你先写,写完我帮你检查。”
两个小时后,“放烊的星星抄袭”这条热搜就被顶下去消失了,它被另一个热搜词条取代。
“放烊的星星系望野千月本人”。
一时之间,全网哗然,风向逆转。
当天晚上,陶星燃跟宋泽烊躺在床上一起刷词条下的评论。
陶星燃感慨:“幸好账号注销了,不然我以前的黑历史,要被几千万人围观,光是想想,我都不想活了。”
宋泽烊睁着眼睛问他:“那我算不算你的黑历史?”
宋泽烊这话提醒了陶星燃。
对于陶星燃来说,十八岁以前的事,他确实没有一丁点印象了,但是宋泽烊没有失忆。所以,陶星燃青春期里干过的一些糗事,很有可能,宋泽烊都是见证者。
而且,极大可能,是唯一的见证者。
宋泽烊,对于失忆的陶星燃来说,他实在是知道得太多了。
放在电影里,这种角色,是必须要灭口的!
陶星燃笑着摸摸他的头:“不要乱想。”
过了一阵,陶星燃小心翼翼地跟宋泽烊打听:“我以前……没干过什么,很出格的事吧?”
宋泽烊脱口而出:“干过。”
陶星燃瞬间紧张了起来:“我干什么了?”
“你有一回……”宋泽烊刚开了个头,就打住了,“算了,你肯定会觉得我骗你,我不说了,还是你自己想起来吧。”
被自己亲手扔出去的回旋镖打到的陶星燃,内心已经要掀桌子了,表面上仍然是一派风轻云淡:“哦。”
当夜,陶星燃心里闷着这件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然后就被宋泽烊给发现了,他手臂一伸,双腿一夹,就把陶星燃牢牢地锁在了怀里:“不要乱动,不然被子滑下去,你睡着要感冒了。”
陶星燃不动了,捏着宋泽烊手臂上的肉警告他:“有一天咱们两个要是分手了,你敢到处跟别人讲我的糗事,我就暗鲨你。”
宋泽烊发出了气音笑声,他很会抓重点:“好的,我记住了。”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只要我跟别人讲你的坏话,你就会立刻回到我身边来。”
陶星燃拔高了声调:“回来鲨了你!”
宋泽烊蹭他:“你舍得吗?”
陶星燃嘴硬:“喜欢我的人有的是,光今天我就见到好几万。”
宋泽烊:“我和他们不一样。”
陶星燃捏捏宋泽烊的鼻子,摸摸宋泽烊的耳朵:“哪不一样?你是多长了个眼睛,还是多长了个鼻子?”
宋泽烊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了,贴着衣摆滑进去,顺着腰线在陶星燃的屁股上掐了一把:“他们都只是喜欢你的外在。”
“而我,是你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喜欢的。”
“尤其是内在。”
陶星燃嫌他胡说八道,就张嘴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宋泽烊不甘示弱,立刻咬了回去。
啃咬很快就变成了深吻,躯体互相纠缠磨蹭着,情.欲之火立即就烧了起来。
春色焚烬,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陶星燃接到了护工打来的电话,岳冠林醒了。
陶星燃于是就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岳冠林的病房里。
哀哀喊痛,跟护工要吃要喝的岳冠林,一见到陶星燃立时就情绪无比激动,咬牙切齿地叫骂着,就要挣扎起来跟陶星燃拼命。
陶星燃一本正经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这是医院,不要吵到其他病人休息!你一个医生,这点自觉都没有吗?这么大岁数了,人品医德,没一样能拿得出手,我都替你丢脸。”
岳冠林老泪纵横,声嘶力竭:“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这么害我?……”
陶星燃听完这话都恨不得翻个白眼,岳冠林这人实在是坏得没有一点觉悟。
陶星燃环抱着手臂站在岳冠林床前:“你现在这条命,是我给的,你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也都是我在交。你要是还想治,就老老实实替我办事。”
岳冠林:“我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吗?你还想让我替你办什么?!”
陶星燃:“我需要你,协助我恢复记忆。”
岳冠林一口回绝:“办不到。”
陶星燃当即转身:“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办出院,把你扔回桥洞底下去。马上就是冬天,你现在浑身伤筋动骨,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