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吻 第4章 受伤

短短几个小时，凌麦冬就火了。

但她得知消息时候，事情已经在校园表白墙发酵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先看见消息的不是最八卦的桑梓，反而是胡小媛。

她每晚睡前都会看一会表白墙，也无他，那里总能见到高墨川的消息和篮球的照片。算是军训一整天后的“追星”放松时光。

但今晚，表白墙上出现一个她熟悉的人——凌麦冬。

高墨川飞蛾扑火“英雄救美”的事情发在表白墙，照片视频一个不缺，加之拍照的人会抓拍，剪视频的人会配滤镜，十几秒的短视频，配上慢动作和BGM的加持，竟然有了宿命般的故事感。

吃瓜群众脑洞和文笔配合下，两人仿佛已经谈了几百年。

评论区建起了楼，有人磕cp，就有人撕逼。

胡小媛莫名心里咯噔了一下，故而开口时候，声音和以往的轻声细语有些不像。

她说：“麦冬，你火了，在表白墙。”

第一个回应的也不是凌麦冬，她正忙着贴面膜，把边边角角一点点顺平，不慌不乱。

不淡定的是正在和男朋友视频的桑梓，她手机一丢，三秒下床。

“来来来，手机给我看看，是有人和我们麦冬告白吗？”

胡小媛把手机递给了她，“不是，是她和男神近距离接触，被人拍到发了表白墙，现在评论都炸锅了。”

正在看书的杨婉兮也起身去看。

两人一人一句的念评论——

男神为什么要飞过去救大一小学妹，还不够明显吗？这cp入股不亏，我先磕为敬。

好会剪辑啊，这bgm宿命感拉满...说他俩天天背着我们do我都信...

小学妹这刚入学就和男神近距离接触，我不羡慕...

我看球一年了这球怎么不往我脸上飞。

凌麦冬：“......”

都什么关注点？

她被陌生男人抱了一下，蹭到一脸汗没人关注，讲什么CP，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桑梓：“啥情况，快和我们说说，怎么就跑去看球赛了，还和男神上告白墙了。”

凌麦冬：“没情况。”

桑梓：“不认识？”

凌麦冬：“陌生人。”

沉默的胡小媛松了一口气。

杨婉兮：“麦冬，你被人扒了，下面你的名字专业都被人发出来了，靠，怎么高考分数都有啊。”

凌麦冬往椅背一靠，闭眼享受面膜，双脚抬高搭上桌面，没所谓地说：“扒吧。”

桑梓：“被扒了会不会有事啊，我靠，怎么连你鞋子什么牌子都有人说...”

桑梓翻划拉了几页聊鞋子的那条，惹人注意的原因或许是价格太昂贵，但，重要的是，很多人都在那拿着不高清的页面“鉴鞋”——说那是假的。

接着就有一票人骂凌麦冬...

更过分的，开始扒她的家世过往，再扒下去估计裤衩子都保不住了。

桑梓越看越气，要联系表白墙删朋友圈。

但凌麦冬：“不用，随便她们说什么，无所谓。”

桑梓：“麦冬，你好洒脱。”

与其说是洒脱，不如说是一种淡淡的无力感，除去聊起篮球，她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被人扒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高低会去看几眼照片好不好看，有没有人骂，反正肯定会内耗死...

但凌麦冬...像局外人。

气氛凝固了一会后，胡小媛打破僵局，转移了话题：“比赛精彩吗？”

凌麦冬：“一般。”

胡小媛：“那...你觉得他们几个，比如高墨川...还有吴飞...和传闻中一样厉害吗？”

“传闻是哪样？”

其实凌麦冬的语气没什么特别，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人机感，但不知道为什么，胡小媛被问得有点紧张...

沉默片刻。

凌麦冬说：“高墨川还行，吴飞...忘记了是谁。”

凌麦冬一把扯下面膜，揉成球像投篮一样丢进垃圾桶，她去洗脸时候，桑梓眉飞色舞地和胡小媛聊上篮球队...

而被女生们聊的高墨川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湿气，可能是球没打爽，一脸不高兴，尤其看见张继那张鸡贼又表情丰富的脸对过来时候，几乎是毫不留情就朝着另一边掰远。

张继重新举起手机：“墨川，你看看表白墙。”

高墨川毫不犹豫：“不看。”

张继：“和你有关，大热门，确定不感兴趣？”

高墨川绕开他：“没兴趣。”

张继：“......”

高墨川大爷一样往椅子一座，捞出手机划拉着。

张继眉头一挑。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于是他凑上去看高墨川的手机。

界面是京东。

张继：“......”

张继：“看茶叶干嘛？别说你爱喝这玩意。”

高墨川：“送人。”

张继：“送谁？林碧瑶啊？”

高墨川不耐烦地瞥开头说：“一边玩儿去，别离我这么近。”

张继翻了个白眼：“靠，有正事才找你说话好吗，表白墙！你他娘的看一眼，真有事。”

高墨川手指在屏幕游走，没所谓地说：“有事说事。”

张继：“因为你这位大红人，小学妹军训还没结束呢就遭殃咯，啧啧啧，那个火啊...”

高墨川懒懒抬了一下眼：“什么东西？”

“表白墙啊，全是讨论你和小学妹的，你今晚救的小学妹，还记得...”

张继划拉着手机界面，一条一条念着评论，念到凌麦冬专业年级学院时，高墨川的脸瞬间就黑了。

张继：“怎么样，看不看？”

他朝着张继勾了勾手指，下巴朝着他手里的手机抬了一下。

张继心满意足乖乖交出手机。

一分钟后，高墨川终于抬起眼看向他，可能是逆光的原因，眼睛里透着深不见底的黑，看起来更不爽了。

语气更是不容置疑：“让发的人删了。”

张继怀疑自己听错了，“删了？以前没见你在意过这玩意，这次怎么...”

高墨川：“看着烦。”

张继没动，他有点状况外...

这一年高墨川也没少上墙，向来不看不管...

删除...

闻所未闻...

故而张继吃瓜的心情持续到第二天一早的训练。跑圈热身时候也不忘记找寻不军训的小学妹。

看到凌麦冬一如既往坐台阶时，张继加速追上高墨川。

张继在高墨川身侧咳了两声，试图找些存在感，后者却该干嘛干嘛，从头到尾没给个眼神。

张继想了想说：“小学妹在看你跑步。”

高墨川：“......”

张继：“和你一起上墙的小学妹。”

高墨川脚上显然慢了半步，但依旧没开口。一旁看戏的吴飞浅浅笑了一下。

张继：“你说她为什么不军训呢？”

闻言高墨川往她那头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偶然一瞥。

细心的张继快速捕捉到这一眼，接着说了一句：“难道是心脏病？还是什么身体缺陷？”

高墨川终于忍无可忍，他转过头来，语气很凶：“你是不是没跑够？我让教练给你续上几圈？”

张继立刻老实。但闭麦前，高墨川居然往凌麦冬那方向跑。

张继：？

有瓜吃！

*

凌麦冬塞着耳机，哼着歌，昏昏欲睡之际，有人喊她。

是几个高年级的男生，都穿着运动装，估计是来上体育课的，几个人把她围成一圈，眼神里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蔑视。

凌麦冬没开口。

打头的男生说：“还真是山北一中凌麦冬啊，一如既往高调做事爱出风头，我说你。”

说着这，他可能觉得低头讲话凌麦冬又不看他，不便于传递情绪，于是蹲下来。

“我说李教练人还在医院躺着，你是怎么心安理得没事人样上大学，还有脸上表白墙搞那么大动静的？”

后面两个男生捧哏一样附和着。

凌麦冬扯下半边耳机，“你是谁？”

“我是李教练的得意门生...”说一半，兀地反应过来他才是来“挑衅的”，这样有问必答很呆，所以话锋一转，“你管我谁，问你话呢，别以为给李教练赔几个臭钱再转个学，事情就能过去...”

“不关你事。”

凌麦冬猛地站起来，本来就高，还站高一级的台阶，气势愈发压人。

“还是说，你也想要钱？要多少可以闭嘴。”

高墨川跑过来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远处看，三四个男生围着她，像是要欺负她。

近一看。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态，凌麦冬都把那几个男生压得死死的。

谁找事一时半会真看不出来。

他在五步远处急刹车，背后的两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停下，像一串冰糖葫芦串一条。

男生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还保持蹲着的姿势。

人稍微一多，凌麦冬的语气也就开始不耐烦，“少为那事来烦我。”

“那事？烦你？”

凌麦冬又不说话了，他觉得怒气得不到释放，还有点无力——和凌麦冬吵架就像打在一团泥土上，不疼但黏一手。

她永远不会好好回答。

“李教练的职业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这次，凌麦冬说话了：“要是不满，让李教练本人来说。”

这一句话像是开关，男生猛地站起来，眉心拧着，满脸不爽，伸手就抓上凌麦冬。

开口全是“国粹”，含妈量及其高。

凌麦冬居然不躲，就这么任由他扯着。

“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凌麦冬，怎么说我也是为了你的恩师李教练而来，你什么态度？”

“就这个态度。”凌麦冬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但眼神里透着一股漠然和冷。

男生被她的眼神盯得哽了一下，气势一下子就弱了几分，“没有...没有李教练你能有那些名气吗？”

凌麦冬耸肩，不吭气。

男生觉得被轻视，怒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吧？”

“是。”凌麦冬一本正经的点头，一脸诚恳。

男生哑了一下，接着越想越气。

他虽然毕业早一年没在现场，但球队内的人口口相传，没人不知道凌麦冬的那些破事。

在山北一高，凌麦冬是篮球天才，是球队的主力当然也是球队教练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

当然，她的骄横无理目中无人也是出了名的。

比赛前一天，按理球员就该好好在酒店歇着调整状态，可凌麦冬非要去逛商场，买什么限量版玩偶。

李教授劝不动，只好亲自带她去。

这姑娘无理取闹起来没人拦得住，路上看见感兴趣的又要下车去买，不让就抢方向盘。

车祸发生时，李教授还想着护她。

她小伤，李教练自己半身不遂。

李教练本来就心脏不好的妻子在接到电话时没撑过去走了...

因为凌麦冬的自私，李家家破人亡。

可，麦家势力太大，砸钱加施压，李教练居然不追究这姑娘的责任。也不曝光她的恶行。

居然还承认是自己开车走神才导致的车祸...

所有人都觉得凌麦冬至少会因为愧疚收敛一些。

现在看来。

他们的期望简直可笑。

凌麦冬毫无疑问死不悔改。还一如既往没脸没皮。

他在表白墙上看见这人活得光鲜亮丽就来气。

他的不爽已经冲破极限，怒气之下没思考推了一把凌麦冬。

本意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到她站得太边缘，被推的直直往下倒。

这个姿势掉下去，脑部百分百赚上水泥台阶，台阶一个接着一个，这么一滚搞不好会脑震荡。

男生手忙脚乱，尖叫着就要去补救。

但有人比他更快。

黑影嗖一下闪过的瞬间，凌麦冬就被人抱进怀里平安落地。

等男生回过味来，才看清黑影是高墨川，旁边还站着两位“护卫”。都是俊男美女，画面感还挺强。

就是凌麦冬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煞风景”。

她并没有惊魂未定，落入怀抱的瞬间手肘还本能地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站直的瞬间就推开了人。接着从容不迫地整理了自己的头发衣服，才回头看救她的人。

有几分眼熟。但印象不算深。

直到看见球衣号码，凌麦冬才想起来他是谁。

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救她。

很有必要好好感激他。

“谢谢，要不，请你喝奶茶，还是吃饭？或者你也要钱？”

不知道是不是和男生讲话的情绪没有调整过来，感激的话她明明是发自内心，说出来却带着几分刺。

表情也不好看。

站对面的三人听完后表情有点精彩。

也不怪他们表情精彩，算起来，这是高墨川第二次被人无情推开。

他救的姑娘，冷着脸，语气仿佛再说——救我是你的荣幸，我请你吃饭是皇恩浩荡。

张继又爽到了。

高墨川心里只觉得怪异。他一句废话都不想和凌麦冬多讲，低低应了句不用就绕过她走人。

张继追上他：“哥们，我看你这纯纯狗咬吕洞宾，英雄救美人奈何美人次次不领情...”

高墨川不理人。

张继转头看吴飞，后者耸肩，意思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继：“你怎么这个表情...唉不是哥们，你走这么快干嘛？”

高墨川：“开会。”

张继：“你不高兴啊？”

高墨川摇头。

他不是不高兴，就是莫名其妙。

凌麦冬语气也好，行为也罢，处处透着怪异和恐怖。

被人推下楼梯，尖叫的反而是推人的，受害者反而一脸漠然，脸上一丝一毫恐慌愤怒都没有。简直倒反天罡。

开口那一句喝奶茶的语气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本能反应——以后还是远离凌麦冬这人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