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小的时候在别个村偷苞谷就是这样,那个大妈拿起锄头追到我砍,就长这第一张牌上的样子,特别凶,两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第二张是个呃,哎呀想起来了,那个村在山上,旁边是个坡坡,摔了跤就从坡坡上滚下去了,哎这第二张牌不也是个悬崖那种造型嘛。”
“第三张....”
“第四张....”
......
在姜薇叨叨至第二个小时结束时,黑蛇的脸已经和他的名字有得一拼,黑透了。
蟑螂就差把没文化三字写脸上了,商队大老粗很多,但这么**裸不加掩饰的还是第一个。
但他也没说错,每张牌上都有图案对应,也有文字解读,他不识字就逮着牌面图案霍霍。
商队“人才”多,一个个说话又好听,一开始黑蛇勉强忍了,身为老大要有海纳百川的心胸,更何况他没有限制蟑螂不能背图案。
直到听蟑螂讲到属于自己的那副卡牌的核心牌面。
混沌是他引以为傲的核心牌面,触发一定规则打出后可以置换任何卡牌,其中就包括将对方的核心牌置换为自己卡牌序列中的普通牌,而自己,可以获取对方这张核心牌。
黑蛇很喜欢这张牌,将牌面上那双交叠的黑色素手赞为“神之一手”,毕竟让对方看着自己核心牌被废,再在惊恐中被这张原本属于自己的核心牌杀死,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蟑螂回忆了半天,终于若有所思,表示原来大家都是同行。
“俺没有文化!但是在座的大伙多半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蟑螂的演讲还在继续,慷慨激昂,愈演愈烈。
黑蛇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本黑掉的脸顿时变绿了。
他看见灰豹和苍狼埋着头,肩头在微微颤抖,像是要憋出内伤。
浮屠还是一脸严肃,但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够了!”黑蛇猛一锤桌。
姜薇吓得一哆嗦,声音戛然而止。
场上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黑蛇盯了她整整有三分钟的时间,姜薇呆毛都吓垂直了。
“老大.....蟑螂他,小时候脑袋撞了石头,有智障的嫌疑,说话颠三倒四的,您...多包涵一下。”温壹像是终于意识到要给黑蛇找个台阶下,开始打圆场。
哇你才是智障,姜薇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黑蛇拂袖而去的时候狠狠瞪了眼温壹,眼神中透着要扣光他一年工资的狠戾。
包房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关闭后仍能隐约听见他让马上开把牌局发泄的怒骂声。
灰豹显然也没想到是这种结局,他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发现表情管理没做好,极容易被连坐,苍狼如果要打一年白工,他得打半年。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点得不偿失。
不过这蟑螂粗鄙归粗鄙了点,倒真有点东西,如果不是老大觉得被驳了面子叫停,估计他真能将六副牌全部以这种方式还原出来。
怎么好东西都给苍狼捡着了,灰豹有点嫉妒。
温壹被扣了工资,但脸上没有出现半点阴霾,他本来觉得宋西洲要完蛋了,现在对方竟然以这种方式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虽然过程有些不堪,不过总算在他手上没出人命,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跟孟姐交代。
住所在风雅居,隔壁就是妓院,宋西洲点了一桌子菜后顶着服务人员三番两次强调老顾客了菜品七折,但需不需要来点别的事助兴的暗示压力下,点头说再来两个红烧猪肘子。
但那人誓不罢休一副非要问到自己满意结果的样子,直到宋西洲第n次伸筷子向双椒鲫鱼却被拦下,他“啪”的一声摔下筷子说老子喜欢男的别再烦老子了。
那人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并说我们也有。
宋西洲骂骂咧咧说你还看不出来吗?
那人瞟了自己一眼才罢休,温壹觉得颜面扫地,自己今后在商队的名声大概会因为宋西洲毁于一旦。
吃饱喝足,姜薇躺在床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撑得想吐。
房间是双床房,温壹有事出去了,老大还在牌局血拼,他刚刚才把人得罪了,如果待会黑蛇出来时没有看到他和灰豹在旁边列队欢迎的话会气得原地把他俩骨灰都扬了。
姜薇撑得睡不着,半夜三点爬起来遛弯。
期间撞见了温壹,对方缩在处墙根下,脚下摊着堆战斗卡牌,看起来很是鬼祟。
姜薇认出那是灰豹的牌。
温壹抬起头,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因为吃太多遭报应。
他问“宋西洲,你炸过桥吗?”
爆破专家?
“75号商队抢了我们原本的单,老大的意思是,他们预计还有两小时就会出城,出城后的必经道路是三元桥。”温壹言简意赅。
姜薇懂了,将功折罪。
“但现在赶去三元桥来不及了,有宵禁。”温壹苦恼。
姜薇偏头看他,她挠挠头“搞两个定时炸弹?”
温壹恍然大悟“有道理。”
姜薇搞不懂哪里有道理了。
直到温壹带她溜进75号商队的马车停放点,开始指挥她偷偷往十几辆马车中放牌。
“犯法不?”姜薇紧张。
“炸桥而已,犯什么法?”温壹莫名其妙。
犯罪心理?
姜薇边放牌边寻思着这一幕似曾相识,她以前好像干过类似的事情。
这些卡牌因为后续马车排列的缘故会形成牌阵,到了三元桥后牌阵就会自动炸开,又因为序列感应效果,卡牌会自己回到执牌者手中,堪称不留痕迹,天衣无缝。
“沈知意虽然嘴欠了点,还算遵纪守法,温壹这样的搁以前都考不了公。”虞蘅客观公正评价。
进局子里踩几年缝纫机就老实了。
“你先回去吧,早饭我让他们送上来。”临近回去复命的地方,温壹转头对姜薇说。
“为什么?我也是商队的一员!”姜薇代入角色,义正词严。
“.....老大现在应该不是很想见到你,你别去惹他了。”温壹无奈。
天蒙蒙亮的时候,75号商队整装待发,在街上排了好长一条队伍,招摇过市。
黑蛇占据了视野最好的城楼,左手举豆浆,右手抓油条,左侧站灰豹,右侧站苍狼,谈笑间要看樯橹灰飞烟灭。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采取朴素的方式,比起用开水浇死对面发财树,用牌阵炸掉对面的必过的桥怎么不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75号商队出城十几分钟后,远方传来巨大一声响,似乎还伴随着阿荣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黑蛇满意了,他拍拍苍狼的肩头,面上的表情是孺子可教也。
温壹的表情很僵硬,因为黑蛇是用右手拍的他,明显是啃完油条没地方擦手顺手把他当抹布。
阿荣死活都没想明白怎么马车会突然炸了,连同着桥都一起炸塌了,大半的货品全落水里了,他又没去买回收站里那些用荒原中废弃汽车重新改装的三无产品。
最终一盘算,多半是47号商队搞的鬼。
但他没有证据,告都没地方告,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
终于他意识到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很有可能是战斗卡牌造成的,阿荣陡然发现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商队里三副战斗卡牌基本都在自己一个人手中,但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懂这些,两个副队更是门外汉两眼一抓瞎,知道是卡牌的原因都盘不出来原理。
虽然商队本身运转根本用不上战斗卡牌,但阿荣吃了大亏,决定未雨绸缪,好好调整一下内部人员架构。
而黑蛇这边,因为本身人员缺失,自然也需要最新招募,于是双方冤家路窄,小巷一遇分外眼红。
各商队受帝都直接管辖,虽然对方没有派专人监视他们,但怎么着还是得收敛点,不能真的天天用战斗卡牌在赌场外互相炸来炸去,不然“喜提”诺曼斗牌场名额就能提前收拾收拾准备入土了。
于是嘴仗优先,冷兵器其次,再不济热武器对轰,最后才是战斗卡牌,除非特殊情况。
但无论阿荣怎么挑衅,黑蛇都是一句话“那开战斗牌局啊!”
疑似复读机,但正中他软肋。
阿荣气得七窍生烟,黑蛇就这么几个人还在这儿死鸭子嘴硬,尤其是队伍中还有个瘦得竹竿一样的小个子,打包给人牙子当赠品都没有要,简直就是来凑数的。
于是巷战一触即发。
姜薇的内心除了卧槽再无别的想法,一片雪亮刀光间她都快分不清敌我,只能龟缩在一个垃圾桶后暂避锋芒。
温壹简直无暇管她,被好几人从巷头追杀到巷尾,最后在一个拐角处一同消失不见。
灰豹和浮屠不愧是输出位,大刀挥洒勇猛至极,两人当关万夫莫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姜薇本来还以为自己成功混入商队就是有编制的人了,不再是无业游民,但眼下这状况怎么看都觉得是□□互殴,毫无组织纪律可言,再不跑小命不保,被活捉还很有可能被打成水泥桩。
她瞅准了个空当从垃圾桶外钻出就跑,连续跑了好几条巷道才停下来歇气。
抬头一看暗叫不妙。
眼前乌压压的好几个人围作一团,正对着一个角落猛砍,刀光带起血肉横飞,血腥气浓雾般弥散开来。
不是自己人,姜薇回头就跑,却见巷头又进入几人,提着棍棒或是砍刀,中间还押着个半死不活的。
她两眼一黑,两头都是对面的人,她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她出来是为什么,老老实实演小垃圾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