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神山贺一脸茫然。
大儿子:“我爱人在三楼修养,闲人免进,免得打扰了她病情加重。”
神山贺:“我知道啊,一进来就有人专门叮嘱了我们这件事。”
大儿子:“知道还往三楼走?”
神山贺正气凛然:“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我只是被照片吸引了而已,什么时候想往三楼去了?”
大儿子一愣,确实,刚刚他出来透气,在这里站的久了,起码比神山贺来的要早,目睹了她从第一张照片慢慢看起来的全过程,确实是全身心投注在上面的模样。
神山贺提议:“夫人具体是什么病症呢?我自小学医,也许可以看一看?”
大儿子笑容裂开了一秒,最后实在是不想再纠缠下去,“这倒是不用了,她从小就有了,大医院看过无数,都治不好。”
“既然是父亲请来迁坟的,那么久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要走的路挺远。”
言下之意很明显,神山贺不再纠缠,道别后往下面走去。
她心里想着事,没留意身边动静,往房间走去的时候突然跟一道陌生声音擦肩而过。
“记得领还阳符。”嗓音很轻,神山贺看过去,发现是个不起眼的考生,笔试成绩中游,没有竞争力,即便是在饭局也是平时安安静静,没听过她说话。
“你是……”此人存在感极低,饶是记性一向很好的神山贺现在也要花点时间回忆起来。
“我叫齐兴珠。”看起来那人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忽视,很快接上一句自我介绍。
“好的我记得了,谢啦齐兴珠。”神山贺道谢,那人摆摆手立刻遁走,看起来能提醒神山贺一句话已然是花了她不少勇气。
神山贺好笑,难得在这森严的考试中途感到一丝轻松,其实哪里用得着她来提醒呢,时间她都记得的,快到六个时辰了,是时候去考阎组签到领取还阳符。
但是来来往往这么多考生,看着神山贺忙忙碌碌这么久,都没有一个担心她忙起来忘了时间过来说一声的。
只有她。
这份情,神山贺是要承的。
子夜到来,整个张家庄园陷入沉睡,像是有一道无形的界姐一样被笼罩在内。
到了某个时间点,大家突然默契地出门,续上考试时间,没有人想体验李华口中那个超时不来的后果。
神山贺小心翼翼地开门来到庄园外,确认没人之后才轻松一点。
她肯定,没有明面写在考卷上的隐藏条件,可不能被人发现是鬼的身份吧!
每一次的地点都会通过考卷通知给考生,神山贺已经算是迟来的了,前面无人排队。
只有李华和白骨夫人站在桌子,其余人都在远处。
看见考生,李华公事公办地拿过神山贺的考卷,盖了一枚朱砂印之后加上一张还阳符还回去。
看见李华拼命假装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神山贺就有恶趣味想逗逗她:“我表现如何?”
李华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考试中途还有闲心调戏监考官。
李华:“不怎么样?!都一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届考生不行啊!”
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白骨夫人突然对这两人起了兴趣,凑了个脑袋过来搭话:“别这么说话啊老李,现在都没有一天一夜,顶多过了一个晚上,人孩子已经够努力的了。”
见到有人帮腔,神山贺振振有词:“就是就是!”
李华咬牙,她就仗着考试途中自己没办法教训才这么肆无忌惮,但是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一点生气的念头?
神山贺奇怪:“咦,夫人您是如何得知的呢?”她找线索连同伴考生都避开了。
“哈哈哈哈!天真的小鬼!我们当然是有我们的方法,你看那个湖泊,是不是像一面镜子?”
白骨夫人笑起来,步摇摇曳生辉,她头上的三支金钗,竟然是人的肋骨!
一笑起来摇得花枝乱颤的,倒是不负“白骨夫人”的名号。
有点起鸡皮疙瘩了,神山贺搓搓手臂,扔下一句话后飞快跑走了:“夫人术法真是厉害,竟然能做水镜,等我进队伍了也想学!”
她跑得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比自己还要来的迟,也许是不想引人注意,紫色身影一闪而过,避开了她。
神山贺回到主宅附近,没回房间,看了下时间还有三小时就要打鸣,干脆在庄子里走了起来。
走着走着她突然发觉一件事,这里面好像监控很少的样子?
从经验看,有钱人都是极其惜命的,换句话说就是怕死。
张老板生意都做的这么大了,除了进出入的大门,庄子里竟然一个监控都没有?
这也太奇怪了。
神山贺不信邪底回想,张老板确实不喜欢安装监控,就算是在主宅里面,也没看到一个,也许是只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才会安装?
下次找个机会去确认一下吧。
她在庄园的时候遇上了好几个同行,大家见面也不打招呼,连一个点头都没有,彼此忽视了个彻底,全当对方是空气那样径直走过去。
18个考生,没有一个去睡觉了,大家在庄园里面走来走去,婉若游魂,神山贺十分想吐槽,你们不要仗着自己有还阳符就可以肆无忌惮,演都不演一下,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像个鬼魂啊!?
鸡鸣三声,天光亮起。
庄园主人还在沉睡,但是其余人已经在渐渐苏醒,时刻准备为雇主服务。
神山贺没发现庄园外围有什么不对劲,索性率先走入主宅。
刚刚在早餐桌前坐下,大少爷就下来了:“起这么早?这是刚去哪里逛回来吗?”他来回打量了神山贺好几眼,目光中满是怀疑,试探地问。
“哈哈,我有晨练的习惯,你们庄园挺适合跑步的,面积这么大,刚好够我跑十圈儿。”神山鹤看起来精神饱满,面色红润,生命力磅礴如火,任谁都没有办法对着这一张面孔怀疑她是鬼的可能性。
大少爷盯着她看了半晌,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晨练是个好习惯,我只希望你不要一不小心跑到不该去的地方。”
神山贺装傻:“你说笑了,怎么会呢,我倒是觉得张老板人敞亮,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家应该没有那种秘密基地吧?”
大儿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两人沉默间,其余考生陆陆续续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对身上和一大早起来就去晨练的说辞相信了几分。
有人穿着白色马褂,腰间还挂着一把小铁剑,“早啊,这个天气最适合打太极了。”
也有女人穿着旗袍婀娜多姿地走进来:“你们家人真多,我想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吊嗓子都不行。”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后面进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离谱,找的理由五花八门的,就连想出去参考庄园设计的话都说出来,买得起吗你?
与此相比,晨练回来满脸红光的神山贺已经是最正常的那个了。
大儿子皱着眉头,他爸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奇人,算了,不管他是从哪里找到的都好,不要发现那件事就行了。
张老爷子醒来之后,宣布一件大事:“待会就去选新地址。”
这是目前整个张家最重要的事情,每个家庭成员都被动员起来了,包括病人。
大儿子有些不情愿:“爸,小梅他身体不好,一直卧床休养,这件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坟地阴气重,我担心会侵染他身体导致病情加重。反正有这些大师去看就行了,小梅就不用跟着我们了吧?”
张老板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刚想点头同意就被光头给抢先了:“哎,话可不是这么说说的,给祖宗挑新家可是一件大事,需要全家人到场,而且新媳妇入门还没带给老人家看过吧,趁此机会也跟老人家说说大喜事吗!”
光头一开口,其他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这一家人里面,这个大儿媳妇是最奇怪的了,从没主动露过面,只存在于他人话里的病人,要说谁能搞鬼,她是最有嫌疑的人选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把人给引出来,好好探查,必须把握住。
大儿子一脸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爸已经一锤定音:“大师说的有道理,现在这是关键时候,祖宗高兴最重要。再说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小梅她久卧于床,也许下来走两步就能好点了呢?”
大儿子忍无可忍砰的一声站了起来,一场家庭大战即将爆发。
“阿康,算了,你别跟爸吵,我去就是了。”
父子两人将将要吵起来的时刻,一个女人出现在楼梯口,短短一句话,立刻就让大儿子身上的怒火肉眼可见地降了下去。
她慢慢从走廊走出,一边咳嗽,一边努力说话:“我爸说的有道理,房间里全是病气,也许出来走走就能好了呢。”
在她走到长梯中段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歪,体力不支,整个人都顺着楼梯摔了下去,大儿子第一时间跑上去抱着她,一脸怨恨地扭头看着父亲:“都是你逼的,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你开心了?!”
趁着所有人目光都在这对夫妻身上的时候,神山贺悄无声息地上了楼,她蹲下身,毫不意外地在阶梯上摸到了一抹湿润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