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贺记忆深刻,领取到还阳符之后,李华给每个考生发了一张考卷,上面有需要完成的任务,然后就把他们赶去传送阵里面了。
一阵天旋地转,神山贺只觉得头晕乎乎的,然后就出现在了熟悉的人间。
到达时间是下午,过了阳光最盛的时间段,天色昏暗,有归巢的夜鹭飞着从他们身边经过,18个气息奇怪的存在凭空出现,吓了小动物一跳,赶紧扑扇着翅膀飞快逃离。
神山贺贪婪地注视着眼前一幕,几乎要忘记自己还在考试,要不是有考阎上岸的本能存在,她肯定得脱离大部队。
他们被传送到山下,身边只有跟自己一样身份参加考试的人,李华等考官则是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不用猜,他们必定是找了个地方在暗处观察考生的行为,实战考试没有客观题,最后的分数都是考官根据考生表现进行打分,说不定刚刚的一幕,都已经落入他们眼中。
在这场考试中,考生们的选择余地很大,考官是隐形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他们现在知道的信息,只有题目。神山贺已经决定待会出去看看,反正鬼也不需要睡觉。
对了,现在再分析一下考题。
她手里的考卷是正方形,与其说是一个考卷,不如说是小纸条比较合适,长和宽都是20厘米,上面除了有文字之外,还有几枚大大的朱砂印章,下面最后一行小字——阴间公务员选拔考试。
考试要求只有一个——捉到造成张家现状的鬼。
别看题目很简单,只有10个字,仔细一分析,就能知道有多难了。
首先,要捉鬼,里面涉及到识破鬼的身份,有必要的话还要跟鬼打一架,然后捉住;其次,这个鬼的身份,必须得是造成张家现状的罪魁祸首,那么问题来了,张家有什么现状呢?
是张老板突然兴起的迁坟?是一家人的血光之灾?还是更多的没说原因?
回忆起张老板下午的表现,神山贺可没有觉得他说了实话,看来就连这第一步,他们都没有解出来。
然而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要求,难道就没有其他隐藏要求了吗?
怎么可能!
神山贺毫不怀疑,以考阎组的恶趣味来看,他们设置考题绝对会更加隐蔽,不会像明面上那么简单。
说不定,就在暗地里看哪个考生犯规,然后突然出现宣布淘汰。
神山贺摇了摇头,把这晦气的想象晃出脑海之外。
她将考题贴身收好,然后打开房门走出去,然后猝不及防地跟人对视了一眼。
哐当一声,置物盘掉到地上,神山贺连忙将置物盘捡起来,看过没有损伤之后还到阿姨手里。
“没事吧阿姨?”她担忧地问,面前的阿姨看起来一副被自己突然打开门的动作吓到了,神山贺有些歉疚。
“你……”阿姨缓了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神山贺:“对啊,第一次来这么好看的地方,想趁着没正式开工多看看,等时间到了出来玩的时间就少了。”
“对了阿姨,张家庄园里面有什么忌讳吗,比如说哪里是不能去的,又有哪里是不方便开放的?”
阿姨连连摆手:“这倒没有,我们老爷是做正经生意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庄园之前也接待过好几批客人,随意来往,没有禁忌。”
神山贺有些失望,没有突发情况怎么捉鬼啊?
阿姨想了想:“不过三楼最好不要进,大太太正在里头养病,大少严令禁止吵闹,要让夫人好好休息。”
嗯?神山贺两眼一亮,有就好啊,可以一探究竟!
“我自己了。”她沉稳回答。
阿姨看起来忧心忡忡:“你知道就好,你不会上去的是吧,大少最近脾气大变样,比以前差了很多,我们都不敢上去讨骂。”
神山贺好说歹说将人送走,无言扶额,不管听了多少次,自己对“老爷”“少爷”这种说法都没有办法适应啊,张老板看起来很开明啊,怎么会这样让人称呼的?
幸好阿姨没有叫自己为“小姐”,更加没有跪地服务,不然得多难为情啊!
然而她一转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看见了什么?
刚刚说话的阿姨跪着为自己更换床单,察觉到神山后的视线之后,她疑惑地问:“小姐,怎么了?”
怎么了?出大事了!
称呼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阿姨的跪姿,怎么会这么习以为常啊!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阿姨就想起来,“您别跪着,犯不着犯不着,真的用不着这样。”
神山贺可是以一个未来的冥界公务员身份来严格要求自己的,这以后要是被人看到了,在公示期举报怎么办!
阿姨被她后的动作惊呆了:“不不不,你就让我跪着吧!”
神山贺:“不行不行,您不能贵!”
“我喜欢跪,我就喜欢跪着!”
“跪着对身体不好,站着好!”
两人一来一回拉拉扯扯,最后说的阿姨实在没办法了才吐露实情:“老板这样要求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就连平时拖地,都不能用扫地机器人,只能由人工这样跪着拖地。
神山贺脱口而出:“怎么这样!”
封建帝制都推翻多久了,怎么还有人搞以前那一套?
阿姨苦笑,神山贺没办法,哐当一声膝盖磕在地板上,也跪了下来。
她开了个玩笑:“都说长辈对着小辈下跪会折寿,那我也跪下应该可以抵消了吧?”
阿姨一愣,脸上的笑容都舒展开,没再推辞,默许了神山贺一边念叨一边递工具。
“阿姨,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主人家有什么忌讳,要是不小心触及人家霉头了丢了工作可怎么办啊?您能不能再给我说点其他详细内容?”
经过先前的一遭之后,阿姨明显没有那么警惕了,也许是想投桃报李,她给出的信息比之前还要详细:“大少爷他们那一层是不能去的,其实以往大少奶奶病情没有加重的时候,他们那层楼也不让人随意进出,只给几个信得过的佣人职守。自从大少奶奶病情加重了,才连人都不让上去了。”
“还有呢,还有呢?”
“剩下的都是些小事情。”
“以小见大,阿姨,您就告诉我吧。”
阿姨陷入回忆,慢慢地说:“我记得少爷和三少爷这两个孩子小的时候还是挺听话的,长得又乖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还有姥爷他以前跟夫人感情很好,没想到夫人去世还没到三个月就取了新人入门……”
神山贺听来听去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多被归类到家庭纠纷上面,没到搞鬼的程度。
阿姨结束了工作,神山跟她一起出去。
就在两个人起身往门外走的时候,走廊里面突然传出此起彼伏的啪啪关门声,也不知道在这一层楼的考生,都从没关紧的房门探听到了多少信息。
不过神山贺浑不在意,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固步自封有什么用,要是有可能的话,大家一起分享信息,也许还能找到关键线索。
她目送阿姨下楼离开,然后想了想,慢慢地走到楼梯口端详起照片来。
刚刚上楼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也许是从国外建筑得到的灵感,张家庄园主宅的楼梯墙上,都挂着家人的照片。
首先是一张全家福,上面的女主人却不是神山贺熟悉的那张脸,想必是张老板已经去世的前妻。
她从中发现一个只存在于人们的话中,却没见过面的面孔——小梅,张老板大儿子的妻子。
女人生得一副柳眉白面,柔弱无依,在全家福中,也是面无表情,没有一点要配合微笑的意思,跟照片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她的目光慢慢一向下一副照片,是大儿子的毕业照,毕业院校还是一个东南沿海的名校,一表人才啊,张老板搂着长子笑得合不拢嘴。
神山贺一个个地上台阶,同时,照片一张张地看过去,好像把一个五口之家美满的生活都大概看了个遍,只是那么幸福的家庭,为什么会想迁坟来改善现在的处境呢?
想不通的事情以后有时间再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快了,她快要上到三楼了!
有谁能比自己还要更快一步的!?
“你对这张照片感兴趣?”黑暗中冷不丁响起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差点没把神山贺吓死。
谁呀!这么没有公德心,大晚上的出来吓鬼!
她不断地自己哄自己,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鬼了,不会被这种小伎俩给吓到,才坚强地维持住了世外高人的风范,没被吓得跳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爸去山区捐款建学校的照片,这人啊不管生意做得再大都好,只要年纪上了就会做些善事,也许是商人的通病了。”
大儿子站在三楼走廊上悠悠地说,不知道注视了神山贺多久。
她感叹一番之后,转过头直视她:“这位小姐,夜晚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免得去到不该去的地方,扰了别人的清净,你觉得是这个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