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4
梁眠从历史办公室回来,孟卿就像一只嗅到鱼腥味的猫,凑过来,询问:“历史老师叫你干什么了?”
梁眠手伸进衣袋摸索着,如实回答:“就聊了我昨天答得模拟卷,还送了我一些小零食。”说话间,她将兜里的小零食掏出,递给孟卿。
孟卿见状,忙不迭伸手接过,目光不自觉地扫向梁眠桌上的历史模拟卷。
试卷上面醒目的分数昭示着它主人的优秀———全班历史最高分!这成绩实在令人瞩目,就连孟卿也不禁心生羡慕和赞叹。
孟卿笑嘻嘻的挑眉询问:“这次考得这么好,历史老师肯定夸你了吧?”
梁眠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试卷叠好,夹在历史书里,回答:“没有。”
其实,梁眠一直以来都不太习惯接受他人对自己的称赞,每当有人表扬她时,她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羞涩和难为情,这种感觉并非源于谦虚或者故作姿态,而是她内心深处对于自身价值的不肯定。
尽管她在学业上表现出色,但她总是认为自己还不够好,配不上那些赞赏之词,所以,面对孟卿的询问,她也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否认。
“你就谦虚吧。”孟卿话锋陡然一转,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个……林星知道这件事吗?”
梁眠随手拿起一包,撕开包装袋开始吃起来,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一怔,停下咀嚼的动作,一脸茫然反问:“知道什么?”
孟卿晃动着手中的零食,解释:“历史老师给你零食啊!”
梁眠摇头,回应:“应该不知道。”
听到这话,孟卿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长舒一口气,嘱咐:“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她这人一根筋,而且好胜心特别强,如果有一点儿不合她心意的地方,就会发脾气!”孟卿说的有模有样的。
梁眠原本就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林星,毕竟自己跟她并不熟悉,随口应了一句:“是吗?”
孟卿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信我的准没错。”
对于孟卿对林星如此笃定的评价,梁眠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她始终认为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品性如何,还是得通过亲身与之交往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过既然孟卿都这么说了,梁眠心想听听她的意见倒也无妨,反正不让林星知晓有关零食的事儿就是了。
“梁眠,门外有人找你。”靠窗而坐的那位同学突然高喊了一嗓子。
孟卿听到这话后,用手肘碰了碰梁眠,调侃:“又有人来找你啊?”
对于孟卿的这番打趣,梁眠并未放在心上,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清时纾的面容,时纾的肌肤挺白的,双颊微微泛着红晕,或许是因为内心太过紧张所致,又或许是被冷风吹的缘故。
梁眠定了定神,轻声问:“怎么了?”
时纾羞涩地低下了头,犹豫片刻之后才鼓起勇气将紧握在手中的巧克力递到了梁眠跟前,声音细若蚊蝇:“昨天晚上……谢谢你。”
梁眠垂眸看了一眼时纾手中的巧克力盒,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在小巷子里,自己帮助时纾赶走她父亲的场景。
她心想,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实在算不得什么,她轻抿双唇,婉拒:“真的不用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
尽管听着梁眠嘴上说着不是什么大事,但时纾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没有梁眠昨晚及时出手相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欠下这份人情,何况对面的人还是梁眠,更是让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好意。
她再次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梁眠,坚持说:“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的。”
梁眠的目光锁定在巧克力上,发现还是德芙巧克力!她满脸诧异地看向对方,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巧克力?”
站在对面的时纾显得有些慌乱,她的眼神闪烁不定,支吾地解释起来:“这个……我就随便挑了一个。”
听到这样的解释,梁眠虽心里仍有疑惑,但还是勉强笑了笑,伸手接过了时纾递过来的巧克力,并礼貌地道谢:“那好吧,谢谢你。”
时纾定定的看着梁眠手掌心被包扎的伤口,有些愣神,待她敛神后,说了句再见,便回到了隔壁班。
梁眠见她离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伤,梁眠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时纾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刻意的距离感。
此时,孟卿正坐在教室里张望着外面的情况,在看到梁眠手里拿着东西走进来时,立刻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情,“快给我讲讲发生什么事了?”
孟卿这个人,永远都怀揣着一颗好奇心,就像永不熄灭的火焰炽热而持久。
她像是一本活生生的书,名为:《十万个为什么》
梁眠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就是昨天晚上跟我弟弟出去吃饭的时候,偶然碰见她了,当时她遇到了点小麻烦,就顺手帮了一下而已。”说到这里,梁眠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接着补充,“具体情况,涉及到人家的**,也不太方便多说。”
孟卿听完后识趣的没有多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巧克力上,饶有兴致地问:“居然还买你喜欢的德芙巧克力,看来她对你挺了解的呀。”
梁眠听着那句了解,顿了顿,她要了解自己干嘛。
她拆开包装盒,随口应道:“她说是随便买的,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吧。”话音未落,她将打开的巧克力盒推到孟卿面前,示意她尝尝。
孟卿拿起了一块,不禁发出一声感慨:“那也太巧了吧!”说完这句话后,她从书桌里掏出一本小说,色眯眯的笑了起来:“对了,她还有一个哥,长得也是相当不错哟。”
正在一旁梁眠听到这话,翻书的手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心中略感疑惑。
昨天,她询问时纾与谁一起居住时,时纾只告诉她说自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提及过她还有哥哥这件事情。
梁眠忍不住开口:“她有哥哥?”
此时的孟卿正盯着手中的言情小说看,抽空回答:“嗯,就在2班,叫时妄。”
梁眠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哦”,不过并未对此太过上心。
正当梁眠沉浸于书中之时,孟卿却毫无征兆地凑到了她的身边,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问:“眠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对于这样的问题,梁眠倒是表现得十分淡定从容,毕竟处于青春懵懂时期的少女们之间的闲聊话题,来来去去无外乎就是那么几样东西:令人追捧的明星、各种有趣的八卦消息以及各自心仪的对象等等......
所以面对孟卿的提问,梁眠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大方坦然地承认:“没有,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
看到梁眠如此干脆利落地给出否定答案,孟卿不由得泄了,嘟囔着嘴说:“没事儿,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梁眠见状,心中虽有些好奇,但她还是很明智地选择不再追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提及或者想要保留**的时候,如果强行去探究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不仅会让对方感到厌烦和尴尬,还有可能破坏彼此之间原本还算不错的关系。
尽管梁眠心里痒痒的,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上赶着凑上去刨根问底。
昏黄的路灯透着树梢的缝隙,刺骨又张扬。
他用余光瞥见一个身影,转头间,她那双明媚的眼睛正直勾勾的投向他,目光太过炽热,毫不掩饰。
身旁的人走走停停,两双眼对视,形成了一条怎么也扯不开的线。
梁眠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单肩背着书包斜倚在墙边的身影———祝言轩。
此刻,周遭的灯光显得格外昏暗,给整个场景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又压抑的面纱。
她定睛一看,只见祝言轩那原本白皙的手臂上正流淌着鲜红的血液,鲜血顺着修长的指尖低落,在地面上开出血红的花。
梁眠心猛地一紧,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紧,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和焦急:“你受伤了?”
但,祝言轩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仅仅只是淡淡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嗯。”
这声轻应如同夜风中的一缕轻叹,轻飘飘地传入梁眠的耳中。
听到这个回答,梁眠的心中更是慌乱不已,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祝思年没受伤的手腕。
祝言轩垂眸看着拉着他的那双手,触感炽热清晰,心跳早已遗失,电击般酥麻感沿着背脊袭击头顶,浑身皮肤开始发颤。
他不禁开口:“去哪?”
梁眠闻声转过头来,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脸上,一脸诧异,“当然是去医院啊!你都受伤了,不去医院还能去哪儿?”
话音刚落,梁眠作势就要再次拉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他出声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去附近的药店随便买点药处理一下就行了。”
梁眠一脸惊讶地追问:“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只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实不想去医院。
见他如此坚持,梁眠倒也不勉强,转而拉着他走到旁边的长椅处,让他先坐下来,“我刚刚买了一些用来包扎伤口的物品,要不我来帮你包扎吧?你放心,我也是有经验的......”
听到这话,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后,梁眠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她将他的衣袖往上卷起,直到露出那受伤的部位,看到伤口并不严重,仅仅是一道轻度的割伤时。
梁眠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取出一张湿纸巾,动作熟练地为他简单擦拭掉手臂上残留的血迹,接着又拿起一瓶碘伏,蘸取适量药液后,开始更为细致地为他擦拭消毒。
他问:“不好奇吗?”
梁眠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她好像在哪听过,一字一句原封不动,但就是想不起来,她回应:“不好奇,你既然不主动说,那我也不会问的。”
她还和以前一样,祝言轩眼眸晦涩难懂,蒙上了一层迷雾,凝视着面前的人,沉默片刻,开口:“你和时妄很熟吗?”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梁眠摇头,回想着刚刚从巷子里出来的男生,手中的动作丝毫未停,依旧熟练地处理着眼前的事务。
她如实回答:“不熟,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而已。”
晚风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视线,祝言轩看到这一幕,欲抬手帮她把发丝捋到耳后,脑中却响起一道声音:
“祝言轩,你越界了!”
他大梦初醒般敛神,手停在半空迟迟未动,挣扎片刻,最后收手。
梁眠没注意他抬起的手,自己将碎发抿到耳后。
他没有就此罢休,直白询问:“那你喜欢他吗?”
问题来得突兀,让梁眠一时之间有些发愣,满脸都是惘然,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祝言轩,蹙眉反问:“我才刚认识他,怎么可能喜欢上?”
她觉得细水长流才是最动人的诗篇。
梁眠很羡慕外公和外婆的感情,一辈子相互扶持,经历过时代巨变,慢慢到今天,手拉着手,走过春夏秋冬,严寒酷暑,走过小镇的早晨和傍晚,在所有的激情退却,消磨殆尽之后,依然选择相伴左右。
祝言轩却像是陷入了某种执念,继续追问:“认识久了就会喜欢上他?”
听到这话,梁眠不由得觉得他今天特别的不可理喻,“你这是……”
心中暗自嘀咕:他今天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成?
她无奈地垂下头去,避开与祝思年对视的目光,心里暗暗思忖着,他这样算不算强词夺理。
祝言轩显然注意到了梁眠的反应,步步紧逼:“是什么?”
梁眠深吸一口气,如实相告:“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祝言轩不依不饶,势必要问出个满意的答案:“那你喜欢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