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时溪逃脱监牢的回旋镖,经过了一天一夜,终于击中了他。
本来不大的屋子,顿时人满为患。
冷寒作为偃月坞掌门,又是四大门派仙首,常年浸淫在权力的顶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也就在曾经的熟人时溪面前,方流露出年少时的样子。他坐在圆凳上,瞥了眼正扒拉开身边官差、猫着腰向后退的其中一人说:“高掌门,既然来了,又为何着急走啊?”
那被称为高掌门的人身形一顿,有些不情愿的转身走进屋,他尖嘴猴腮,嘴唇上方还长了一个黑痣,黑痣上还长着一根黑毛。时溪认识他,乃是四大派之一的若虚门掌门——高景行。
说到高景行,就不得不提到他的父亲——高仰止。时溪曾不止一次怀疑过,高景行若是有儿子,是不是要取名为高行止?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句诗真是物尽其用。
据传高仰止,曾经不叫高仰止,叫高万鍂,而高景行也不叫高景行,而叫高万鑫。
当真是黄金万两。
据闻,有一天高万鍂睡着之后就再也没醒来,而令人惊奇的是,他睡梦中面色红润,唇角带笑,而且还会时不时的放声大笑。
高家人寻遍世间的名医,却都束手无策,表示对高万鍂的症状从未见过。高家人很是担忧,但无论用何种法子都叫不醒高万鍂,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高家来了一只食梦貘,那貘随着气息就直奔高万鍂的寝居。高家人大惊,但没人知道那走兽就是传说中的食梦貘,只恐这走兽伤了一直昏迷不醒的自家家主。
谁知那走兽竟未伤高万鍂分毫,只立在榻边,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高家人的错觉,他们竟觉出有一股悲悯的意味渐渐围绕在它身周。就在高家人尚未明白为何一只走兽竟能做出这等表情时,令人更惊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那只走兽竟原地升仙了。
食梦貘飞升时,将高万鍂的梦境幻化了出来——他飞奔在金山银山之间,山与山之间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金元宝……处处金光闪耀,他躺在金元宝上放声大笑,身上被金纸覆盖。
食梦貘说:“人之欲念,盖因如此。他贪念之大,陷入梦境不醒,因此助我飞升。作为回报,我助他脱离欲海,以入轮回,重修人身,以期日后位列仙班。”话音落,高万鍂便咽了气。
高万鍂的儿子高万鑫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于是为他父亲改名为高仰止,将自己改为高景行。
故事不知真假,却在民间广为流传,百姓若是想骂哪个贪财之人你钻进钱眼里了?便不直接说,而是说:“你想变成高万鍂吗?”那可当真是比吃了只苍蝇还让人恶心。
但却有许多修仙小门派以及散修,对高家颇为不满——如此贪财之门派,如何坐得上修仙六大门派之一?
但这也不过是一个插曲,传说之所以称为传说,便是没有真凭实据,高景行的举止之前如何,后来仍旧如何,只是为了避免步他爹的后尘,以免被天下人耻笑,他贪财做事向来还是比较含蓄低调的。
“若虚门,若虚,虚怀若谷——这名字的意境当真美妙!”冷寒意有所指的赞叹完,又说道,“不知高掌门与这些凡人纠集一处,所为何事?”
高景行咧了咧嘴,笑说:“我不过是看不得民间疾苦,见不得百姓受冤,所以坐镇这京城衙门,若是京畿百官有何疑难问题解决不了,我或许可以出面解决解决。”
“哦?不知现在有何疑难问题,需要高掌门出手?”冷寒暼了高景行一眼。
高景行眼珠早就将屋内扫了一遍,他胸有成竹道:“我发现这附近有妖气,便寻思来探一探,竟恰巧遇到出来办案的官差。”
“高掌门可……”
冷寒话未说完,黄耳便冷笑一声,祭出长剑,说了一声走了,便揽住时溪的腰从窗户飞了出去。
“怎么了?”时溪有些惊诧。
“懒得看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
时溪失笑,他想起黄耳平时懒洋洋的样子:“那你看什么不懒?”
京都繁华,商林耸立,鳞次栉比的屋檐、高墙如井然有序的长龙排排而去,星光月辉如洒落的银粉,铺满了大街小巷。
黄耳似乎就在等着时溪这句话,很自然的接了句:“这不就在我眼前。”他注视着时溪,眼眸弯成月牙型,眼中荡漾着柔和的波光,“我们去哪?”
“你不知道去哪?”时溪转头看向黄耳,他不知去哪,就将他带了出来?!不过也幸好出来了,要不那些官差他要甩脱还要费些功夫,时溪说,“你怎么与冷寒这般不对付?”
“对不对付也要看是谁。他根本就问不出来什么,不过是拿拿官腔罢了。”黄耳说完这句话,便兴致盎然地说,“要不去你家?”
时溪琢磨了一下说:“看这些官差的样子,我家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时溪——!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