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溪吓得嗷呜一声,蹦了起来。
谁知那暗色人影也吓了一跳,说:“干什么?”
是冷寒的声音。
“你还问我干什么?”时溪道,“冷寒,你是不是‘人根’没了,脑子也不正常了?老子虽不怕鬼,但也经不起这么吓吧?谁他妈的大晚上不睡觉站在别人床头盯着人看的?”他被吓的都说脏话了。
冷寒:“你他妈的人根才没了!你天生就没有!操!”
过了这么一会儿,时溪也缓了过来,觉得不和冷寒这种受过刺激的人一般见识,人根没了能正常?
才怪!
他穿鞋下榻,问道:“怎么了?”他顿了顿,再次恍然大悟,“难道真想让我宠幸你?
“时溪,你他娘的能不能正常点?”冷寒道。
时溪坐在榻上,心想:也他娘的不知道谁不正常?他揉了把脸,难得正经地问:“到底怎么了?”
“我接到案宗。”冷寒说,“有座城池的人都消失了。”
时溪这回是真的正经了,他正色道:“到底什么情况?”
冷寒:“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打算让你和我一起去。”
时溪指着自己,惊讶地说:“我?我不信你看不出我没有灵流了。我虽也想去,但我有心无力,为了我不拖你后腿,我建议你寻个其他人一起去。”
冷寒沉吟道:“此事我不想扩大影响,我们不过是去探查,有何拖后腿的?我都不嫌你拖后腿,你有什么嫌弃的?”他还没等时溪答应,拉着对方就站到了剑上,飞了出去。
时溪:“……”
看到后方站在自己长刀上的恨生,想起恨生对冷寒的种种,时溪扭头对身边的冷寒说道:“恨生倒是对你有些不同。”
冷寒不屑道:“不过一个下人罢了。”
时溪“啧”了一声,似是对这个称呼很不满,但也未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也不了解全貌,不好妄加评论。
但就在他们刚飞出时溪的院落,就被人叫住了。来人自称是高景行掌门的弟子,特意邀请时溪过去,想要向他赔个不是,还望时溪赏光。
自从时溪沦落民间、不是温清宗少主以来,从没有过这么大的面子。虽然他与高景行交情不深,还是不好驳了对方面子。只能抱歉地看向冷寒,冷寒思考了一瞬,决定与时溪一同前去,看那高景行到底有什么幺蛾子。那弟子自是大喜,连仙首都请到了。
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砰然炸响的礼花在深蓝的天空炸开,时溪随着弟子再次来到了上次的勾栏之地。也不知今日是什么喜庆日子,竟放起了烟花。
此勾栏之地名为基咕堂,占地面积颇广,不光有妓|女,还有兔儿爷。妓|女在前院的野鸡院,兔儿爷在后院的象姑馆。正值晚间,两栋楼灯火辉煌,人进人出,好不热闹。
有那弟子在前领着,时溪等人很快就穿过了前院,去往后院。刚要踏进后院,时溪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让他想起了几日前被莺儿领进后院所发生的事。时溪顿住脚步,问在前领路的弟子:“有劳,我们是要去象姑馆?”
然而还没等那弟子答话,时溪就从炸响的礼花,以及鼎沸的人声中,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那声音似断了的弦,让人痛苦的想要立刻死去。
时溪竖起耳朵,循着声音而去,那弟子脸色却是一变,他拦在时溪面前,笑道:“时公子,高掌门还在前方等着,莫要耽搁了时辰。”
“那就让他等着。”冷寒嗤笑了一声,他说着看了恨生一眼。恨生意会,拔刀一步拦在弟子面前,他并未说话,但清冷的态度,还是让弟子打了个寒颤,弟子怒看了几人一眼,转身而去。
趁这功夫,时溪已寻到了声音的来处,那是介于野鸡院和象姑馆边侧的一处厢房,时溪没来过这,不过听闻好像是储物房。不过这个储物房举架奇高,听闻基咕堂的掌柜本想在此处再建一座象姑馆,但不知什么原因未能成行,所以这建筑盖到半路被叫停,只能当作储物房来用。
而此储物房与平日不同,那几乎没人用的地方,竟从用木板封死的窗缝中透出了灯光。时溪回头看了冷寒一眼,对他向上指了指,然后一个跃身,轻盈的落到了房顶的屋瓦上。
他小心翼翼地掀起一片琉璃瓦,果然是杂物间,但在四周乱堆的杂物中还留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中跪着几个人,还有几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已不可以称作“人”了,只能算一堆杂肉。整个头颅支离破碎,脑花迸开,胸腔被剖开,心脏、肺叶在外裸|露着,软白的脑花和猩红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摊在乌黑的大理石地砖上,格外醒目。
“宗主,求您放过我,您说什么我都愿意,只求你放过我……”正跪在地上的一人痛哭流涕。
“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坐于空地前方的被称作宗主的男子,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发出了这懒洋洋,但却冰冷无比的声音。
男子身着银白长袍,腰间束以同色祥云锦带,脚蹬一双不知什么材质的黑靴。周身并无多余装饰,但仍旧让人觉得他高贵华丽的耀眼。他一条腿随意搭在另一条腿上,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是,您说什么我都愿意,只求您放过我。”那人吓得脸皮颤抖着,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滴落到地上。
“放心,我只要你一件小东西。”宗主优美的唇形弯起一条弧度,“刚才为什么要逃跑呢,可惜了,这般能跑的腿只能永远留在这了。”他说的极其轻松,就好像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简单。
“不,不要,求你……”男人被宗主手下按在地上,手起刀落间,一双髌骨就取了下来,那人求饶声已经变成了嘶声痛骂,“我□□祖宗,你这杂碎,不得好死!”但这骂声却阻止不了双腿被砍下的命运。
宗主坐在椅子上,神情慵懒,听着那叫骂声,似乎是听到了世上最美的乐章。那人一声一声叫骂,骂的越来越难听,宗主的唇角却是一点一点的弯起。宗主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人,其身姿优美,五官挺立,一双柔美的眼眸直落在宗主身上,他听到这叫骂声,蹙了蹙眉头,走到宗主身侧:“宗主,让我开了他的膛……”
“如果这么快死了,还有什么乐趣,”宗主打断他,“你说是么,轻尘?听说点天灯十分有趣。活了三百多年的人烛,如果燃起来一定是世上最美的焰火。”
这话一出口,顿时,原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几人,纷纷哀嚎大哭,甚至有的开始叫嚣怒骂。而宗主却只是换了个姿势坐着。
“不要忘了啊,来世投个好胎,莫要得罪了我。”宗主骨节分明的左手轻轻敲击着扶手,他嫣红的唇色,妖媚的如嗜血一般,即便如此霸道的话,他仍是轻描淡写的说出,甚至还是笑着的。
那边叫骂哭嚎声还在继续,宗主的手下们很快就将几人倒挂在了柱子上。
“宗主……”轻尘听到宗主说完这句话,神情激动,他直接跪了下去,头凑到宗主腿边,抬头仰望着他。
宗主抬手在轻尘头顶捋了一下,两下,到第三下时,轻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上了宗主的膝盖,试探性的向大腿内侧游去。
啪!
“你想死?”
轻尘被打倒在地,他甚至来不及捂住脸,就向宗主磕头:“宗主,我……”
哭嚎声、鼎沸人声、烟花炸响声响彻在耳旁,眼看着那几个“人烛”就要被点燃,时溪再顾不得下方究竟要上演什么戏码,他一脚踢碎了琉璃瓦,径直落了下去。然后一个漂亮的滚落翻身,站起来就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宗主,赶紧将人放了!”
轻尘翻身而起,两枚飞镖同时射向时溪,却被一道光拦在半空,“钉钉”两声坠落在地。
“宗主。”轻尘回头,有些吃惊地看向宗主。
就这一下,时溪就觉得自己托大了,这人有灵流,会法术,那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对手,他抬头冲着还在房顶的窟窿轻咳了两声,他知道冷寒和恨生还在上面偷看。
这俩小子!缩头乌龟也不是这么装的。
“看的时间也够久了,不知哪位有幸可以下来一叙。”没等时溪说话,那宗主就先说话了,他随手接过手下递来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后,随意丢在了地上。
“辞镜,想不到在这里竟能遇到你。”冷寒从房顶落下,身后紧跟着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