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儿开了好多年——为钱;
未明先起夜迟眠——能干;
知宾待客假装贤——老练;
招牌挂在两旁边——客店。”
雪一直下,心情不算太差。
因为还没有开学!
谭果回去便拨通了姐姐颜之礼的电话。
她没在上班吧?她万一正在外面玩儿呢?万一有事怎么办?
对面慢速有序的嘟嘟声让谭果有些后悔这么鲁莽,可当初她们就是太久没见面,才逐渐生疏的。
“哈喽,大坛子。”电话被接起,即使好久不见,也能在拨通的一瞬熟络起来,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姐,你在忙不?”
“不忙,在宿舍呢,听说你们那儿下雪了?好看不?”
“好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我们这边山上叶子还没落完,整批山红黄红黄的,你记得吧,我们之前还在这时候去爬山。”
“记得。”
她还记得家乡那边晚上星星很多,远离城市的喧嚣,一抬头,整个星空闪耀,要是运气好,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乳白色丝带状的银河。
她的话不多,颜之礼也习惯了做挑起话题的一方,虽然是她主动打的电话。
一直嗯,啊,对,呃,两人磕磕绊绊也聊了两小时。愿意付出时间,聊一些完全没有营养的话,是真的很喜欢对方吧。
“以后你没事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你无聊的时候也一样。”
刚挂完电话,就收到了余橙的信息:明天还是放假,要不要一起去玩密室逃脱?
好啊。
她爽快地落下两个字。
去的人很多,林英,涂丹丹,贾琦都去了,余橙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
还四个不认识的小学生,一脸好奇地盯着这群惶恐的高中生。谭果心里暗自打气,绝对,绝对不能被看不起!
当林英看到谭果也在,原本耷拉着肩膀,一副慵懒模样,忽然间却来了兴致。
“就你那胆子,也敢来玩儿这个?”他笑笑。
“看不起谁呢你!”谭果与他干瞪眼。
“诶,这你就不懂,谭果这种人,专门是来增加氛围的,要是一群人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玩儿的。”余橙听到两人对话,凑过来拍拍两人。
嘶,好像,理也是这个理……
旁边四个小朋友悄默默讨论到底是林英的颜值配不上谭果,还是林英更胜一筹。
谭果抬头望望太阳,还好是大白天,阳气重。
不过,你们讨论的声音真的有点吵到我了!
几人进去后先进入一个会议室一样的地方,门被落锁,几人坐定后,瞬间熄灯,氛围拉满。
提示音需要找到另外一个门的钥匙,才能离开会议室。黑暗中,几个人相互摸索。
“这是谁啊?”贾琦摸到一张脸,有头有尾地捏了一遍。
“我。”林英不耐烦的声音从他对面响起。
“啊,谁不要碰我。”谭果将双脚收在椅子上,生怕桌下面爬来一个鬼。
“哈哈哈,是我,找错方向了,谭果你怎么还在这儿。”涂丹丹相比而言算是很冷静,换个方向继续寻找。
此时灯忽然一明一暗地闪起来。
谭果抱着双膝一动不动,“救命啊,你们快点找!”
“你别说,她这样一惊一乍的,今天玩得确实很有感觉。”林英趁着一瞬的光看见谭果蜷缩成一团,有些好笑。
氛围,一定要一开始就到紧张的极限,不断去突破恐怖界限,才玩儿的有意思。
几人都顺利找到了不同形状的拼图,又重新围坐在一起时。
忽然。
从天花板滴落几滴血红色液体到桌上,打湿了拼图。众人小心翼翼向上望时……
一个脸色煞白,黑发披肩,眼角唇角血淋淋的女鬼倒吊着,出现在谭果旁边。
会议室里一片沸腾,惊叫,嘶吼,喊妈妈,踢凳子,一片混乱。
果然这些人都是些纸老虎。
在忽闪忽闪的灯下,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谭果尖叫着,面目狰狞着,双手碰着女鬼的脸,一个劲儿地揉搓。
“姐,姐,别揉了,放你们走,我脑袋要充血了。”女鬼换回了正常声线,“握个手,祝你们玩得开心。”
谭果有些懵懂地伸出手,女鬼尖叫一声,瞬间收回天花板,留下……
她的手,在谭果手里……
她的脸被女鬼所谓的鲜血淋的面目全非,手里还拿着一只热乎乎的手。
一群高中生被吓得可以用魂飞魄散来形容。
几个小朋友很不厚道得笑了。
谭果愣在原地,她的手……怎么像扯棉花一样,这么轻松……
“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英惊恐了一瞬,颇有兴致地看着旁边的女生一脸懵。
后来分组行动,林英,谭果和一名小女生自动凑成了一组。小女生软糯糯,粉嫩嫩,让人很有保护欲。
狭长的走廊里,灯又黑了……
怎么老是摸黑玩儿啊?!谭果暴怒!
后面咿咿呀呀,呼呼哧哧,摇摇摆摆,瘸瘸巴巴跟上来一群自带音效和灯光的丧尸。
谭果吓得身体不听使唤,怎么动不了,可恶,前面太黑了,跑不快。
“小妹妹你先走,诶?”
她本还想演一回英雄救美的戏码,小姑娘一个闪现在僵尸们面前,很认真地摸了摸他们身上的特效妆,一副惊叹状,水灵灵的眼睛,萌愣住了那个丧尸。
然后她又嗖一声,像个灵活的猴子,一溜烟跑到最前面,黑暗压根不是她的阻碍,甚至是她的保护色。
小姑娘自我沉浸在被丧尸追赶的自我娱乐中,这边的谭果已经身处险境。
“傻呀,自己不知道跑!”
手腕上被温热地握住,前面是林英的声音。
“太黑了,我跑不动。”谭果拉住他的手,崩住,任由林英拖着自己这个拖油瓶。
“咳咳”
“阿嚏”
“不是吧,扔面粉干什么,啊tiu~”
几个人出来的时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谭果头上红色的血和白色的面粉相交辉映,再多一点,她也可以去当NPC了。
其他的人也不是很体面,贾琦T恤不知道为什么烂成了开衫,余橙脸上绿色和蓝色的油漆也没少被泼。
至于涂丹丹,则站的远远的,强撑着一副笑脸,她不怕这些,看来不是很喜欢玩。
“想什么呢?快去洗了,让大家都等你啊!”
谭果头上挨了林英一个暴栗,真的栓Q。
“阿嚏,阿嚏,阿嚏……”
她感觉自己肺都快被喷出来,用了两坨纸巾堵住鼻孔,到外面只看到林英一人,带着浓重的鼻音腔问:“他们呢?走了?”
林英见她这幅样子,有些诧异,眉毛些微一挑:“你怎么了?”
“没事,喷嚏不停,塞一会儿就好了,走吧。”
一路上,林英旁边就像是跟了一个正在放气的高压锅,突突突突的喷嚏打个没完。
流鼻血了……
林英看见鼻孔里白色的纸巾被鲜血逐渐侵染。
他忽然越过谭果,整个人将她罩在夕阳下,熟练地拉起她的手往回走,“去医院看看,他妈的密室,好像把鼻炎给你整出来了。”
谭果跟在林英身后小步快走,落日余晖洒在男孩的短发上,镀上一层金黄,美好的像是在远方。
两人并排坐在耳鼻喉科前的椅子上,和走廊上所有人挤在闷热的过道,前面不停地路过找科室的人。
医院好像随时都很忙。
旁边一个大叔年纪的男人和边上的女儿搭话,说是上次查就没查出来,无病无灾的,怎么喉咙这么难受呢。女儿前前后后排队拿单子,已经有些疲惫,但还是挤出轻松的笑容,说一定没事。
人在重大灾难面前,永远喜欢在亲近的人旁边装轻松,因为她知道对方心里已有千斤重。
旁边照片的科室出来一个神情涣散的女人,脸上情绪波动并不算大,却直直走向自己丈夫,嘴里说着:“完了,完了,要死了,血管瘤。”
丈夫手里还提着新买的运动鞋,显然两人先去逛了商场。
谁也不知道噩耗来的如此迅猛,将她的全部,一把击碎。
“那怎么办?”男人有些手足无措,表情呆滞,显然明白“瘤”这个字的含义。
“等死。”女人没好气地说,情绪不能平复,眼眶里翻涌出滚烫的泪水。
看到这一幕幕,谭果有些莫名心虚。
“走吧走吧,我以前就有鼻炎,没什么大问题。”谭果正要起身,被林英又拉了回去。
“不要怕,不管怎样,看一看总不至于东想西想。”
林英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的却有些僵硬,因为他也没见过几次生死,对这些有莫名的恐惧。
谭果出诊室时,见他抱了好大一袋医用口罩,见她出来了,拆开一个递给她,“鼻炎就要常戴着口罩,风里面沙尘花粉啥的,随时都能袭击你。”
谭果却不以为然,“现在风都要害怕了吗?那还有什么意思,就像太阳大的时候,女生们总是从头武装到脚,不露一寸皮肤。都这样隔绝自然,也太无聊了。”
林英见她语气轻松,想必没什么大问题,把口罩给她戴上,“又没让你天天戴,空气好的时候摘下来不就好了。”
他的指腹碰到她耳骨,脸颊微微发烫,幸而戴上了口罩。
“林英,谢谢你。”
“不用谢哥,哥只是个传说。”
“那就不谢了。”
“.…..你还真是直白。”
“因为是你呗。”
她在他这里,可以永远不用说谢谢,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