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豪弃文从武再从乐 第12章 彩虹屁与臭屁

自那天后，鸣女身上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至少观众们看得很清楚。

从最开始因为多次死亡而形成的疏离，到现在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人类而非“玩家”，离不开她这段时间与手下的乐团的相处。

屏幕画面一转，这次是上帝视角。

【无论学什么，都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人和人的天赋不能一概而论。

赭发少年发泄似的踢着罐子，晃晃荡荡又到了不时传来歌声的集装箱外边，心里想着的却是来自鸣女的乐团邀请，他对自己的音色怎么样实际上没有太大的概念。】

那个时候的自己，实际上是想和他们更贴近一些吧？隐约察觉到自己和同伴们的不同，又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共处，“羊之王”并不想做“王”，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伙伴而已。

在双方力量极具差异之下，在这个极度扭曲的世界，这份本心却在群羊本能的求生欲下演化成了悲剧。

中原中也想起了先前屏幕上鸣女讲的那个关于雷鸟和人类孩子的故事。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小孩正在学吹笛子，学的很吃力，但吹出来的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就连对音乐不太了解的他都听得出那尖锐急促的转音并不是那么好听。

估计小小吹奏者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感觉又要被放弃的垂头丧气的样子。乐团为一些捡垃圾卖废品艰难维生的孩子展现了另一条道路，但眼睁睁地看着一扇透过微光的窗在自己面前被关上还是很打击人的。

“大家都是这样子的，要学很多次才能学会呢！你又不是天才！”和服少女拾起地上的长笛，拉住那双粗糙的小手，说得很认真。

心底的弦就在此时被温柔地拂过。】

实话实说，没有天赋是真的很伤人心的一件事。

基因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霸道的东西，一出生注定了一个人的终点还不到某些人的起点。还有异能力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体系存在，似乎生活在横滨最底层的普通人一开始就被判了死刑。

但是鸣女却没有放弃他们。

即使是在真正的衣食无忧的家庭里，也不会有人关注到那些笨拙的孩子，何况在这光是生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的贫民窟？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还在想：这个家伙貌似真的很温柔，不会像批评白濑他们一样疾言厉色的批评孩子怎么还没学会。】

中原中也的确也是这样想的，无论是屏幕内的少年羊之王还是屏幕外的重力使。

“对待孩子很温柔啊……”

【结果鸣女的下一句话就是**裸的打击了：

“但是你看，我就是天才！”

然后她开始展示自己“诸乐精通”的技巧，简直是降维打击。

习惯于落差的孩子甚至没来得及悲伤就被这一段连续的转音给惊讶到了。】

中岛敦莫名从炫耀的鸣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感。

半斤师德都不存在的样子……他看了看旁边的太宰先生，想起这位不时来一下的毒蘑菇和甩手掌柜的行径，一下子恍然大悟。

“……好过分！”谷崎直美本来都被鸣女的温柔感动了，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下，简直、简直讨厌得像有些时候的太宰先生一样！

樋口一叶已经习惯了。鸣女完全不是会养孩子的类型，因为这家伙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是特别熊的那种。

【中原中也的眉头都快要拧成一团了。正当日常“视察”乐团的羊之王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见了那依然笨拙但小心翼翼的音调。

“你来试试这个！”

“我，我好像学会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捧着那份特制乐谱的脏脸小孩，偷偷把标准谱子抽出来放在身后。认真做功课，再笨的人都会一步步成长，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笨蛋。】

“什么嘛……”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看到了少女身后藏着的简化得不能再简化的乐谱，她实际上还是很操心这孩子的。

【鸣女实际上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操心的人，所以在公演之前把合唱团里每个人的优点都尽量发掘，成为特长，绝不重复，就是她的工作。从小颠沛流离的傻孩子们经不得夸，面临一件事，需要谁她就夸谁，然后鼓励大家一起帮忙从旁协助，办好了就大夸特夸，属实是彩虹屁专家。】

虽然少女颇为俏皮的心声大大咧咧说着自己如何“偷懒”，但有点管理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一个也没放弃的模式实际上很难处理。

至少对一群野孩子来说，做不好事被小头领赶出去是常有的事，而不会像流浪乐团一样还特地找一个适合的位置去给他们，更不用提屏幕里鸣女不重样的夸赞。

正如她自己所言，“从小颠沛流离的傻孩子们经不得夸”，得到肯定的力量，他们自然也会继续努力下去。

【流浪乐团的首次公演，最大的问题在于服装。因为是野路子，还是来自于镭体街这样的地方，主办方也仅仅是拉了个“加盟”的名头，乐器自备，行程全靠脚，稍微正规点的行头都凑不齐。显而易见，即使通过卖艺赚了不少，大多数还是花在了日常开销上，根本没有余粮让他们买统一服装。就连能够独挑大梁的中原中也都犯了难，他可以击退图谋不轨的敌人，但没办法变出钱来。眼看着好不容易拉进艺术殿堂的一群小破孩又要重操旧业，鸣女作为临时乐团长拍板——就穿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去。

她在少年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拒绝了专业团队的服化道支持，真当她看不出这白纸黑字的所谓临时合约就是十几年的卖身契吗？

“抱歉，但我想我们乐团目前需要的不是这些。”

这算盘打得，她在镭体街都听到响了。】

是了，即使再怎么发展，背后没有靠山的流浪乐团也就是任人宰割的野生剧团。

那张阴阳合同就是专门欺负这群没有多少咬文嚼字能力的孩子。他们只要签了这份看起来条件很好的合约，在流浪乐团还能够发挥余热的情况下，整个乐团会被死命压榨，直到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水。

曾经做过地下黑医的森鸥外很清楚这种套路。

当然，鸣女能够躲开陷阱也就证明她的确担当得起这个“乐团长”的职位。

【有那闲钱还不如直接入股，虽然目前流浪乐团的体量不过是小猫三两只，但只要渠道一打开，保不准利滚利钱生钱的机会多着呢。鸣女知道这是一场作秀，一场政府与富商联合的精致而又华美的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只是在笑，笑那些自以为给出在这些穷孩子眼里“无法拒绝”的条件的家伙有多么傲慢，以至于忘了，一个小破乐团，是怎么“撞大运”搭上线的。

她就不信森鸥外没听到一点关于她能力的风声。

至于顺水推舟的事情……当然有的是人愿意做。】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都要笑出声了。

那个时候的话，“自己”快要上位了吧？在明知自己的手段的目的的时候，鸣女居然还想着在“森鸥外”身上刮点好处，直接来个空手套白狼？

果然，虽然她表现得很老成，实际上还是个天真的少女。

“要小心啊，”横滨的“黑夜”不知何时勾起了嘴角，“‘我’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