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豪弃文从武再从乐 第13章 正式公演

厚重的幕布之下，公演。

筹备了那么久，躲过了许多坑，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流浪乐团首次公演。

一直以来看着乐团逐渐成长的观众们同样怀揣着想要看到自己孩子在舞台上闪亮登场的心情，属实是无痛当爹妈了。

【大幕即将拉开，第一次见到如此郑重的场面，许多孩子都紧张得发抖。幕布的丝绒材料是他们在许多冬夜渴求的温暖，地板的材质是他们穷尽一生都无法接触的东西。

有的孩子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破了洞的鞋踩脏了地毯。】

多么可笑啊。

演出者还没有场地珍贵，算是战争之后人命如草芥的著名横滨笑话了。

【大幕拉开，惨白的灯光如同刀一般割伤孩子们的心。

底下坐着的是穿着高定的富商政要，脚下踩着云朵一般的毯子。陌生的一切，或许是因为从民众身上过度吸血而失去的一切。

专业团队的幕后操纵者面色铁青，因为表演者身上的补丁脏了他们的眼。

说来可笑，一个卖点是“贫民窟的未来”的合唱团假使真按照提供的衣服上台，那就是衣服穿着人做傀儡了。

虽然有人心情不是很美妙，但是鸣女所想要达到的效果无疑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才是镭体街孩子们的本色。这是卖惨吗？这是无声的哭诉吗？都不是，这是他们的生活。

光是他们站在那里，就是对战争的控诉。】

鸣女是个聪明且大胆的投机者。

借势而为，虽然对乐团成员来说，这同样是利用，但却多了一丝人情味。

或许是因为，比起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她也有心吧。

【那么坚定的眼神，那么渺茫的未来。

“希望，是我们这个年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人越缺少什么，就会越向往什么。在一片萧条的社会，从贫民窟出身的代表纯真的孩子们在阳光不照之地仍在不停歌唱，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也是战后国家所需要的天然的政治正确。】

不管幕后的集团再怎么威逼利诱，当前已经小有名气的流浪乐团都是最好最廉价的选择。即使是为了宣传效果也不会有人轻易换成b选项——也没有人会像鸣女一样不厌其烦地教流浪儿基础乐理。

这是毫无疑问的阳谋，而且不加掩饰。

【鸣女仍穿着最初的那身黑色和服，经过简单的清洗显得有些旧。她同样在害怕，腿肚子发抖，内心一片空白，但她身后是一群迷途的羊羔，她不能先退下。

少女坚定地站在舞台中央，挡住了最强烈的灯光，在孩子们眼里，宛如女神。当她站在那里的时候，就是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她转过身，扬起笑容：

“准备好了吗？”

这是他们排练的时候预订的开场白。】

准备好了吗？

或许这群孩子并不知道这次大众面前的公演意味着什么。但是深谙社会法则和政府思维的夏目漱石很清楚，从今往后，无论流浪乐团是一如既往地红火，还是随着时间落魄，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处处受限看不见光的生活。

最初组建乐团只是出于自保的鸣女，真正做到了“带他们出去”的承诺。

“好耀眼……”看着屏幕上的少女，中岛敦不禁脱口而出。那就是，希望吧？

【鸣女有这个自信，《阿瑠的歌》一出，只要良心未泯，台下的衣冠禽兽非死即伤。

金发幼女面无表情地趴在栏杆上听着这出无聊的乐曲，明明可以像往常一样故作调皮地跑开，但是已经染上骨髓的战争阴霾的晦暗色调却不是鲜艳的裙摆所能够抹去的。地下黑医或许可以用扑克脸掩盖住荒芜的内心，但是异能力不会。】

有趣的是，在鸣女的这段心声叙述的同时，屏幕运镜到了观众席上的地下黑医与金发幼女，就差指名道姓将“衣冠禽兽”这个标签按在了真的来看演出的“森鸥外”的身上。

“真是过分啊。”森鸥外本人倒是不太介意这样的评价，他更在意的是“自己”那展现出来一部分心理。

……果然，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不能忘记那个时候的场景。

童声合唱唤醒了与谢野晶子一直不敢触碰的那段灰暗的记忆里，那个似乎永远“正确”冷漠的人形ai别样的一面。

“很贴切，不是么？”原来你也会痛苦、也会愧疚……武装侦探社的社医转过头不去看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眼神，她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当初的自己，还是在笑那个时候实际上没有记忆里那么无所不能的森鸥外。

【一曲终，被拍了不少傀儡照片，给小破孩们挡住了不少狗屁不通的采访，鸣女拜托了几个大孩子带着合唱团回去，自己则慢悠悠地踱回街道。她现在可是以流浪乐团乐团长的身份出现在了采访里，不出意外的话，有想法的人要找也多半会找上自己。

她相信经此一演，流浪乐团的名声不止在横滨，在日本境内乃至全世界都会崭露头角。

这是政府战后需要树立的形象，也是流浪乐团未来得以发展的基础，都是血赚不亏的生意。】

何止是血赚不亏。

流浪乐团搭上了政府这条线，再加上初露头角的“异能力”，只要不引起其他庞然大物的注意，就一定不会过得太差。

这是一出妙棋。

【镭体街的猫不算太多。

三花猫算是奇特的花色。尤其是对熟知文野剧情的鸣女来说。

提出［三刻构想］的幕后大佬，三代钻石背后的男人，夏目漱石，异能力［我是猫］。

她想起一开始的那半根火腿肠，原来自己这么早就进入了这位大佬的视线？

这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让鸣女不由得唾弃自己。

鸣女并不打算像其他同人文主角一样避开夏目漱石或者抱大腿。

她只是静静地蹲下，目光直视着三花猫身躯里的那个人，声音有些许失真：

“夏目老师，对于你们异能者来说，普通人算什么呢？”】

很好，完全掉马了。

春野绮罗子怀里的猫猫毛都竖起来了。

小师妹，这还真是一份大礼啊……森鸥外欲哭无泪。上来就把传说中的异能者大佬夏目漱石的马甲给扒了个干净，其他人做得到吗？果然夏目老师是偏心的……师兄就不说了，师妹更过分啊！

已经默认鸣女为小师妹的福泽谕吉也□□沉默了。

不过她的那句话……

“对于你们异能者来说，普通人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在这之前，中原中也甚至不知道背刺了他的家伙为了拥有特殊能力可以死几十次。

他们在异能者的印象里好像天生就是那么冥顽不化，似乎生来就是在这个舞台上作配的背景板，最大胆的也只不过是充作跳梁小丑的角色。没有实力、没有天赋、没有智慧，因循着本能浑浑噩噩活到一定岁数又死去，一批又一批，一茬接一茬，像是韭菜，但韭菜还有人特地来割呢，他们只是野草罢了。

即使是解决了横滨那么多事件的武装侦探社，也没多余的精力把深陷泥潭的孩子们带出去——不，或者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群被放弃的人。

江户川乱步明白了她语气中的悲凄:

“这就是你说的……‘傲慢’么？”

假如不知道那么多，她还可以理所当然享受异能者的优待。假如没有那么丰富的同理心，她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对他们视而不见。假如看不破这个扭曲世界的底层逻辑，她就不会做那么多“无用功”。

“好过分啊，社长。”

这个世界真的，好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