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佛烧得很严重,整个人都是滚烫的,特别难受时也只是哼哼两声,不哭不闹,连怕打针怕得哆嗦也不躲,任由周顽抓着手臂,护士都感叹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孩,让人心疼。
周顽垂眸凝视着埋进自己怀里的陈观佛,离不了人,一发现他要走才会闹,也不是大吵大哭,而是静静地流眼泪,又乖又别扭。
明明是没有任性的权利,却用别扭的方式寻求他人的妥协,本质上还是骄纵,但八岁的年龄又让这种骄纵被衬托成乖顺听话。
旁边家长像摁住过年的猪才让自家孩子顺利打针,完了还得忍受魔音贯耳,不由向周顽这边投来羡慕的目光。
周顽觉得好笑,又有异样的情感流淌,想来他并非铁石心肠,对弱小无害的孩童始终有一份怜悯之心。
只是不知,陈观佛配得上这份怜悯吗?
陈观佛仿佛置身冰火两重天,寒冷浸入骨髓,由内而外,不是多穿几件衣服就能抵御得了的,一会儿又觉得热,从头热到脚,便想挣开周顽滚烫的怀抱,但他根本没有力气,只留下动动胳膊的幅度。
浑浑噩噩间陷入混沌,无数扭曲的黑影尖叫、嬉笑,蜂拥而来,拼命地追捕他,他跑到喘不过气也不敢停。蓦地手臂被一只黑爪抓住,微微刺痛袭来,因恐惧而放大,竟吓得带愣住,灵魂呼喊逃跑,躯体似被箍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只黑手慢慢变白,像白布浸泡在漂白剂里,死尸般的白。
五根纤细的手涂满红指甲油,无名指戴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忽地抬起来扇到脸上,像一把巨大的蒲扇扇得他晕头转向,便莫名其妙看清一张女人面。精致的女人面满是医美痕迹,红唇张张合合,‘贱种’、‘骚biao子’、‘越看越来火,去死好了’……然后掐住了他细瘦的脖子,像拎着鸭子,把头压进水里,霎时间,窒息像野火蔓延至胸口,疼得他挣扎哭喊。
或某刻,美丽不掩疲劳的美人面变成铁栅栏之外的高大的怪物,露出黄黑色的牙齿,伸长的手臂伸进铁栅栏的缝隙,试图勾抓住躲在床底下的他。
忽地,“夜不走、梦不祥、病不停,净水写东墙,太阳一照,化作吉昌”,一遍遍念着,真好似太阳光破开黑暗,魑魅魍魉都尖叫着化作尘埃,安心温暖的感觉包裹住全身,连灵魂也进入安逸的睡眠。
等陈观佛睡着了、烧退了,周顽才抱着孩子回家,好好放到他的小床上,一下楼就见蒋令站在玄关处,神色莫测地面对全屋智能控制总系统。
“你还没走?”周顽皱了下眉,才发现蒋令也跟过来了。
蒋令猛地扭头,脸色难看到可怕,忍了忍,尽量平和委婉:“我想喝点汽水,打不开冰箱了,以前掌纹、指纹都可以。”
周顽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汽水,一瓶抛给蒋令,一瓶拧开一口气喝半瓶,缓了缓渴到冒烟的嗓子,毫不在意地说:“B区9街有栋房子,你以后去那里。”
蒋令脸色更难看,咬牙切齿却还是尽量压住脾气:“就因为姓陈的小孩?你真把自己当他父亲了?”快走数步,冲到周顽面前,仰头盯着他的脸,“还是,起了别的心思?不要否认,不要太着急,周顽,我了解你!非亲非故,你干嘛那么在意他?给他上户口、给他找好学校还亲自打电话拜托人好好照顾!带他去园社应酬……我承认因为这点庆幸,我以为你利用他,把园社交给达戈德,等于把一大波人的把柄交给了他,他必定站你这头。他是议员,等于你搞定了议院。但是,但是你已经利用完,怎么还让他继续住在白屋?除了我,”
他略骄傲地抬起下巴,神色柔情:“你只让我来过白屋,连你侄子都没资格。”
周顽‘嘶’了下,好奇不已:“你这怕我爱上一儿童的忧虑到底从哪来的?我们认识少说得有十年,我什么时候表现出恋童癖的倾向?”
蒋令有些难以启齿,撇过脸,有些狼狈地说:“夜不走,梦不祥……是你有一次打完胜仗喝醉了说的小时候母亲哄你的歌谣,你说过绝对不会对别人,连侄子都不行!可你哄了陈观佛!”
周顽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想了想便笑道:“哦,那是骗你的。”
“什、什么?”蒋令表情僵住。
周顽眼底有揶揄笑意:“一个歌谣而已,哄谁不是哄?能用就用,大多数时候没用,连周和光四岁时都说歌谣老套,我以为你能看出我随口说的。”
他的生母已逝去十来年,当时以为酒后吐真言,平时那么强大的人突然表露出情感软肋,自然惹得蒋令怜惜不已,也是因为这点,才让他始终坚信周顽外冷内热,只要搫开他的心防就能得到世界上最诚挚热烈的情感。
却原来,是开玩笑的?
怎么能拿逝去的母亲开这玩笑?
周顽他真的外冷内热吗?平时对外表现出来的正直赤城形象,一点真实和真情都不掺杂吗?他真的是没有人可以溶化的冷血政治机器?
蒋令不信,他非要撞死南墙不可,“好,歌谣这件事就当你骗你,你能不能送走陈观佛?我知道我对你某些时候太自以为是,但有一点绝对没错,你,周顽,不屑于利用老弱妇孺!”
“这么了解我?我开始害怕了。”周顽笑着握住蒋令双肩,推着他翻过身背对着,然后推出门,等他转过身想索吻之际,掐住他下巴,轻佻地拍了拍他脸颊:“让你猜着了我的心思怎么行呢?不是想转政?我写了介绍信给D区的警卫队指挥官,让你领些人去D区的舰桥小岛,那儿驻扎一小撮叛乱党,功劳让你带进行政党里。”
蒋令哆嗦着嘴唇:“算遣散费吗?”
周顽柔声说:“你也可以当补偿。”
“不……我不要。”
“反正塞给你了,要不要随你。”
蒋令想扑上去抱住周顽的腰,但以前让他近身是周顽愿意,现在周顽拒绝了,自是衣角都碰不到,屋门就已锁上,更甚白屋防御系统启动,黑漆漆的枪口无情地对准他、驱赶他,逼得他连哀求或放狠话都做不到,匆匆退出白屋笼罩的土地范围,不管人来人往地捂住脸蹲在路面上,直到一辆民用飞行汽车违规停在他面前。
他抬头,没有眼泪,只有冰冷沉寂的疯狂恨意。
“陈观佛的信息素和周顽匹配度95%,周顽一定知道了!”蒋令一进副驾驶就说道。
驾驶座司机没说话。
“周顽不是恋童癖,但谁说豢养一个匹配度高的Omega就是恋童癖了?”蒋令古怪地笑,“从小豢养起来的Omega,从性情到模样都是自己精心雕琢出来,哪个Alpha拒绝得了?”
驾驶座司机嗓音嘶哑:“周顽要能为一个小Omega妥协,他就坐不到中将的位置。”
“试试不就知道了?”蒋令侧着脑袋打量身旁的司机,全身笼罩在黑袍里,不知性别、不知长相,当Ta双手从黑袍里伸出时,可以看到十指染了红指甲油。“反正少一个无妨,多他一个也不多。”
驾驶座司机:“那么,合作愉快。”
蒋令注视前方,妒火已焚烧尽理智,从他用尽手段测试陈观佛和周顽的匹配度之后,就在崩溃的边缘。
这不是第一次,任何靠近周顽的Omega,且周顽有放纵之意,他都会悄悄测试,低于85%便不在他防备名单里。
多年来最高匹配度不过90%,95%够到灵魂伴侣,何况陈观佛那么小,谁能保证未来匹配度不会增高?所以不管周顽为人如何,不管他如何否认,蒋令都不信!
***
陈观佛第二天早上才醒来,浑身都是酸臭味,肚子饿得厉害,周顽就在这时打开房门,端进一晚菜粥,撒了点肉沫,闻起来香喷喷的。
“需不需要我喂你?”周顽大有他点头就服务到底的架势。
陈观佛拒绝:“不要。”下床到书桌旁坐着,喝了口发现和闻起来一样美味,但是它和小机器人管家做的饭菜味道天壤之别。“这是昧昧最拿手的菜吗?”
“不是昧昧,是三昧。不是三昧做的,是周顽亲自下厨做的。”
陈观佛一惊,低头一看,小机器人管家不知何时偷溜进来,贴住周顽的小腿说话。周顽把它踢开,轻喝一声:“去放洗澡水。”
小机器人管家不情不愿地干活去了。
陈观佛喝了大半碗问:“你还会做哪些?”
周顽失笑,轻轻弹了下他的脑瓜崩:“你当点菜?”
陈观佛嘟囔着,“我是病人。”
周顽正色道:“你还知道自己体弱多病?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笨成猪。”
被骂猪了,陈观佛撇掉勺子不想吃,反正吃到碗底了,跳下桌子去浴室,刚到门口就被周顽从后面抱起:“知道跟我耍脾气了?之前不是给你光脑?你喜欢研究军工类,不知道光脑的警报系统?要不是刚好商量完事儿出来找你,你想想什么自己下场。”
陈观佛瞟他一眼,安静片刻,低头问了句:“为什么带我出来的服务生跑了?”
周顽把他当乖巧可爱小孩逗弄的笑容霎时淡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陈观佛头顶上的两个旋,据说有两个旋的人比别人更聪明固执些。
“贪隔壁客人的小费跑了。”
陈观佛仰脸看他:“那他怎么样了?”
“被开除了。”周顽掐住他两腋吊进浴室,关门离开前说:“下午回趟老宅,打个预防针,让老爷子他们尽量接受你。”
陈观佛哦了声,等脚步走远才脱衣服泡澡,雾气氤氲中,思绪随之混乱,没敢深思。
下午行程有变,周顽接了个电话便叮嘱陈观佛照顾好自己,匆匆忙忙离开。与此同时,当日新闻D区一个政府机关突发爆炸,疑是叛乱党所为。
是直播新闻,弹幕翻新飞快,基本是痛骂**,其次骂叛乱党恶行累累的,当然也有趁机夸叛乱党惩恶扬善、恩怨分明,只针对政府,没有伤害无辜。还有的说如今政府横征暴敛,尸位素餐者众多,早就该重重打击才能改革。
以上弹幕闪过后,立即有一条紧追其后:“谁说叛军没有伤害无辜?你猜炸.弹怎么通过重重防守进入政府机关?你再猜为什么连环爆炸案最近才曝光?”
陈观佛看过去,其他补充争先恐后发出来:“可靠消息,叛军绑架军政高官子女等亲人进行威胁。”“冷知识,叛军曾用儿童妇女体内藏D贩D!”“冷冷知识,连环爆炸案曝光是有人发现炸弹藏在尸体内,缝合好尸体再嵌入金属驱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瞒过机器和警卫巡逻,深入机关内爆.炸。调查监控时,刚好这人认出死者是远在另一个都市的亲戚!”
“到这时,他们才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亲人被交换成人.肉炸.弹运输到很远的地区尸骨无存了!”
“所以才爆出来。”
下一秒直播间弹幕被封。
陈观佛回过神来,脸色苍白,搓了搓手,感怀实在深,便心血来潮给周顽发了信息,说了这事儿,希望他能快点解决叛军(别拿它当博弈工具而导致更多无辜惨死——这句没说进去)。
周顽:【少看这些。】
陈观佛:【哦。】
“三三,游戏不?”小机器人管家一直沉迷各种网络游戏,在周顽那儿掩饰得蛮好的,遇到陈观佛就想拉他进坑。
陈观佛态度依旧:“玩物丧志。拒绝。”
小机器人管家遗憾退开,玩自个儿的,玩了几局发现卡住了,于是清理程序垃圾,一一浏览,发现几封被拦截在外的邮件,陌生人发的,什么宝宝妈妈的,估计是婴幼儿奶粉广告,便干脆粉碎。
清理完毕,它便贴在认真学习网课的陈观佛身旁高高兴兴玩游戏。
阳光从头顶设计独特的天窗洒下来,窗明几净,时光静好。
***
周顽忙得脚不沾地,仍抽空送第一次上学的陈观佛去学校,校长亲自来接见,连带对跳到四年级的陈观佛都毕恭毕敬。
校园生活自然一帆风顺,毫无困难,学业更是简单,同年龄的学生跟陈观佛聊不到一块儿,但因为大人们的态度以及陈观佛来没几天遇到考试就空降年级第一,顺利夺得众同学们的尊敬。
……还是无聊。
陈观佛想和周顽商量跳级到初中去,因为之前在网络上做过初二模拟考,成绩中等,所以决定跳上去,奈何周顽连续四天没回来了,通讯也联系不上。
这天下午体育课,其他人玩各种各样的游戏,唯独陈观佛坐在靠墙的大树底下看书,忽一道阴影落下,抬头看,见到一张漂亮的女人面眉眼弯弯,他想也不想就逃跑。
女人比他自己更了解他,迅捷地抓住陈观佛,手中麻醉包死死捂住陈观佛,确定昏迷了才急切地抱走。
校门口保安见状过来拦:“喂!什么人?把孩子放下,证件拿出来!”
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的子.弹击毙,其他两名保安立刻回身,刚握住防身手.枪就已经身中数弹,其中一个死前拨通报警电话。
女人收起枪,站在监控下做出挑衅动作,在同伴催促下飞快跑向校门口的越野车,直接将孩子从车窗口扔进去,自己再钻进去。
汽车启动的瞬间,警笛声如雷霆般由远及近。黑车眨眼没入街道,变道加塞玩个遍之后,突然拐进无人的巷道,自车顶中间降落银白色车壳,车牌变幻刷新几次,停止在新的车牌号上,再出来时已经是辆全新的民用飞行汽车,在警车眼皮底下大摇大摆上了飞行航道,直至消失成一个黑点。
***
陈观佛醒来时,是在熟悉的房间里,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枪击声随风入耳,他偏过头看向布置得温馨的阳台,一本书从阳台角落的书架里摔下来,震起无数尘埃。
门打开,十指涂艳丽红指甲的女人走进来:“醒了?”
陈观佛坐起身,环顾一圈室内,两个房间门紧锁,垃圾桶旁边有一大堆外卖垃圾,目测是个团伙绑架,其他线索无效,视线最后定在这张越走越近、熟悉又陌生的美人面:“……陈玛姬。”
“找到了富贵生活,就不喊妈妈了吗?”
“你把房东太太和罗洛怎么样了?”
“虽然你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妈妈,但妈妈不能不爱宝宝,老太婆还在楼上,断了腿唔……因为她想爬出去报警。好歹照顾了我的孩子几年,怎么都会留一条命给她。至于罗洛,我想想……噢!你的保姆!我没见过她。”
人还活着就行。陈观佛微微松了口气,尚且有耐心和玛姬女士周旋:“为什么绑架我?你想勒索谁?我无亲无故,就算被有钱人带走养了一阵,也只是被当成宠物、玩具之类的不值钱的东西,恐怕你的愿望落空了。”
陈玛姬凝望他,突然笑得前俯后仰:“天……天真哈哈哈……你真是被养得太好了!在这个小孩有一半几率活不到成年的贫民窟里,这么聪明漂亮的你,居然保有天真、哈!要不是你有另一层价值,我真想卖个好价钱。”
“又不是没卖过。”陈观佛淡声道。
上次高烧噩梦让他想起了一些事,一直以来为什么会有‘玛姬女士后来补上的工资不够罗洛全职’的认知?明明陈玛姬生下他之后就跑,没有养过他,也没有回来过,为什么会记得那张美人面?为什么会有一种‘如果不赶紧跑就会被卖掉’的危机感?
因为两年前,陈玛姬带着个男人回来,试图搜刮些值钱的东西,但什么都没有。之后看到六岁半的陈观佛,白嫩俊俏,绝顶好货,便要抓他卖掉。
陈观佛跑进床底下躲,看着陈玛姬和另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地抓捕他,像梦里的恶鬼。
房东太太听到动静跑下来,给他们钱并威胁报警,只要他们敢在这儿犯下人命案,她保证他们走不出红街。
两人逃亡中,没多想就同意了。
陈观佛被带到房东太太那儿,烧得迷糊之际听到陈玛姬和男人悄悄溜进来。男的还想偷走他,陈玛姬不准,她说六岁的孩子经不起玩儿,上流社会的禽兽们更欢迎十岁左右的孩子,所以要先养着。她还说——
“奇货可居。”陈观佛定定看着陈玛姬:“现在换成绑架勒索,要是失败,你会撕票还是再卖一次?”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监视里,六岁半到八岁半的两年里,陈玛姬始终没放弃他这个高价货物,只是他以为是其他黑.帮掌权人或有钱人。
不管是谁,房东太太都护不住。
所以他才毫无反抗地跟随周和光走。
陈玛姬感慨:“不愧是我的孩子,天赋异凛随我!”蓦地揪起陈观佛的头发不顾他疼痛就往上抬,“但你做出这副猜中我的冷漠姿态是在挑衅我!不孝!”
陈观佛疼得不行,咬牙不露出吃痛的表情,“你知道是……周顽收留了我,也该知道……他不可能受人、威胁!”
陈玛姬缓缓露出得意笃定的笑:“他会。”她忽然吼道:“把门打开!”
陈观佛陡感不祥,深知不能遂陈玛姬的意扭头去看,便硬撑着,直到陈玛姬掐住他的脑袋硬是转过去,又撑起他的眼皮强迫他看两个房间里捆绑起来的人。
一男两女三个成年Omega,五个比他小的孩童,其中一个脸孔青紫,闭眼没了呼吸。
咚!心脏沉入湖底。
陈观佛脑袋嗡嗡响,灵魂似入油锅煎熬。
“叛军用妇女儿童的尸体运D。”
“叛乱军制造连环爆炸案,绑架高官家属制作人.肉炸.弹。”
“把政府脸面踩在脚下,案子转到军部来。”
……
“听说过叛乱军吗?听过连环爆炸案吗?是我加强了策划和力道,是我建议绑架和人.肉.炸.弹哈哈哈……就算你好命,平安渡过这一劫,你还能心安理得的生活吗?别人、包括周顽不会迁怒你,嫌弃你有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母亲吗?”
陈玛姬开怀大笑,以践踏陈观佛、以亲生孩子的痛苦作为快乐的药,配合着‘葬送他的未来’这贴药服用,身体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没有恐惧,没有震惊,没有痛恨……陈观佛五感皆失,身体轻飘飘如坠迷雾。
他应当生来带着无尽罪孽,尽力赎了又赎,还有一重重罪孽如地狱山加诸上来,他应当戴着镣铐苦世间。
连周顽都厌憎他。
——是的,厌憎。
尽管他掩藏得很好,陈观佛很多次都想要相信,但总是在他即将相信的时候猛遭一击。
周顽那样疑心重、防备心重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接纳他?
白屋的私人痕迹非常重,连亲侄子周和光都不被欢迎,情人蒋令虽进了屋,却不曾上过二楼,更没有让他留下来过夜的睡衣牙刷等等,自我领域这么重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住进去那么久?
一开始坚决反对,见了他的脸就同意,除非恋童.癖,否则必有他不知道的因果。
接着是园社,高官去消遣的地方,**性、安全性必定绝佳,怎么可能被小费吸引就放任他一个小孩孤身待在庭院里、又恰恰好被欺负?
陈观佛不相信周顽,他只是太相信自己无辜无错无罪。
也许周顽天性厌恶小孩,也许周顽和他生父有仇,认出来了所以报复他,更也许周顽认错人了,所以他要乖点乖点再乖一点。
大人们都喜欢乖小孩啊!
但他现在知道周顽为什么厌憎他了,也知道自己再乖巧也不会被接纳和喜欢了。
观佛。观佛。观想念佛。
若于佛之三十二相,专观其中一相,能灭九十亿那由他恒河沙微尘数劫之生死重罪;若观其全身相好,须端坐正受,系念佛身,莫念地、水、火、风等诸余法,常念佛身,见十方三世诸佛悉在,可灭除无量劫之罪。
这章和下章都会是三三为啥是第一章那个性格的说明,不过那也不是实际性格。
三三本质还是坚定的,他会寻找到自我的。
我今天写了6.7千字,牛逼(夸夸自己),没力气检查了,有空再检查这章的错别字。
若于佛之三十二相,专观其中一相,能灭九十亿那由他恒河沙微尘数劫之生死重罪;若观其全身相好,须端坐正受,系念佛身,莫念地、水、火、风等诸余法,常念佛身,见十方三世诸佛悉在,可灭除无量劫之罪——佛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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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