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县衙不想管?那个办事的绕着圈跟我打太极,我平生最恨这些!”
李凤岐负气坐到条凳儿上,手脚倒是轻,就是气性重,拿起桌上的茶杯仰头饮尽,还不解气,拿壶又满了一杯。
裴昀在他对面吃厅里供着的粗点心,“先吃点东西。”
裴昀那场高热是烧草药的烟尘引起的,吃了药又发一场汗立刻就好了,身体还有更轻松的趋势。
到城中后便饿了,找了家饭馆就去吃饭,留师弟一个人去报官。
“你不急?”李凤岐诧异道,“我还估么你会生气呢。”
“我刚才想的时候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裴昀皱起眉头,“你先吃,我慢慢讲。”
裴昀把一盘几乎没动的粗点心推给他。
李凤岐听他的话,咬了一口点心发现没咬到馅,又咬了一口还没有。他看向裴昀,立刻明白师兄多半是不爱吃又不想浪费才推给他。
裴昀假装很忙地没看他,但耳朵隐约点着红,李凤岐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恼意,一边埋着头吃点心一边想:我师兄怎么这么好玩呢。
裴昀终于整理好小心思被人发现的尴尬,清清嗓子道,“我想起一件事来。先魏以降,鲜卑、匈奴等贵族多爱茶饮,北上茶商络绎不绝,课税成了沿途州府的重要收入,征三刀税。”
三刀税就是给当地政府设的卡交三分之一的过关税,交钱的时候人好像被砍了三刀一样心痛,因此得名。
“征得太狠,不逃税才怪。”李凤岐支着下巴听。
“对,只有逃不成的,没有不想逃的。”裴昀思忖道,“漕运不好逃,横竖就那么一条河,水军日夜镇守,怎样都好查。可陆路不同,天大地大,四通八达,天高任鸟飞。”
李凤岐往嘴里塞一块点心,嚼嚼嚼。
“魏州是北上的要道,在官道上理应设重重的课税关卡。”裴昀说,“但阳字坡一带虽然偏僻,但确实属于官道的一部分,既没人没税卡,也没人查路引,为什么啊?”
“咱们就当官府老爷脑子有病,忘设税卡了,接着推演。”裴昀继续道,“阳字坡偏远,又是官道道路严整、民户很少还能逃税,按理说商户都应该往这里取道,但实际上阳字坡的过路客商奇少。就算是阳字坡黑店声名在外,但凭干瘦的小二和掌柜的两人也无法对商队构成威胁啊。”
李凤岐被刚刚塞进嘴里的那块粗点心噎住了,正皱着一张脸使劲咽。
裴昀不乐意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李凤岐用茶把点心顺下去后面带无辜地学他,“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裴昀火一下上来了,拿起茶杯要泼他。李凤岐敢紧认错,自己还怪委屈,“你知道我都有在听啊,还不是你非把吃不下的点心塞我,那干点心快把我噎死了我才说不出话的。”
“啊,”裴昀不好意思再说话,眼睛四处乱瞄,见李凤岐还直勾勾地看他赶紧想了一个话题转移师弟的注意,“呃……那你听出什么来了?”
“不设卡……要么就是官员无能,连这点管理都承担不好。”李凤岐咬着唇沉吟一会儿,抬起眼睛说,“我和你想得一样。”
裴昀眉头扬起,“你怎么知道你和我想得一样?”
“你是我师兄,我怎么不知道?”李凤歧反问,“就是没准信,先停几天,看看衙门的态度。”
裴昀刚准备开口,就听得一声喝——
“你俩打什么哑谜?快接着往下说啊!”一道粗厚的声音响起,把裴昀吓了一跳。
转头看,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粗声粗气地说,见他转头,甚至又重复一遍,“你俩打什么哑谜,接着往下说啊,我这辈子最烦别人说一半话就不说了。”
那男子年纪很轻,下巴上冒出尚且油青的胡茬,皮肤透亮,带着温钝的红光,眼睛圆润且透着清澈感,是很天真的长相。他对面坐着位束头发的女子,大概是亲人,两人的圆眼睛如出一辙,又黑又亮。
长得倒是像好人,做事可真没什么礼貌。
裴昀低头喝茶,一口下肚后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真没礼貌。
裴昀抬眼看他师弟,见师弟的手已经摸上了剑柄,刚才插科打诨的散漫劲已全数褪去,露出似剑一般的锋锐感。
裴昀真的很讨厌没素质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偷听他和师弟讲话。而且还很吵。
真讨厌。
裴昀说,“你这辈子讨厌什么关我什么事?顺便一提,我这辈子最讨厌你。”
“你!信不信我打你!”
“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可怜你了。你不仅人讨厌,脑袋也不好使。”裴昀偏头看他师弟,李凤岐朝他点头,裴昀冲他一笑才说,“你根本打不过我师弟。”
“不、不可能!”
“哇,听起来你好心虚哦,真可怜,连你自己都觉得你打不过我师弟了。”
“才没有——”
“啊都有哭腔了呀,去找你娘哭吧,回家吧回家好不好?你不适合走江湖。”
对面真哭了。
系统说,“我靠裴昀你也太会气人了,简直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你怎么又出来了?”裴昀在内心道,“庞、巴、德……”
系统静音了。
一直坐后面品茶的女子此时温柔地摸了摸男子的头,给他帕子让擦眼泪,“乖,先回去坐着,姐姐跟他们说。”
“你说也不行。”裴昀道,“你弟弟真没礼貌。”
女子摸出枚闪着光的银锭,在袖口那闪了裴昀一下。
“我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行。”裴昀微笑着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开始完全是热血上头,有没有人看无所谓,真的没人看的时候又觉得写文很浪费时间,现生特别忙,也没有时间让我一天写三千字,我手速特别慢,六七个、七八个小时写三千完全是常态。
可一这样想又觉得对不起阿昀和小凤凰、哥和小迟,我特别喜欢他们,我有时候都觉得认识他们,梦里梦见过,路上相逢过,我抬头看月亮时,恰好他们也同时抬起头。这种缘分是不敢轻易了的,轻易也了结不了。
这是个特别好的故事,能安静写完就更好了,能开始写哥和小迟就更好了,能让一些人认识他们、喜欢他们、记得他们那好得简直不敢想。
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有时候想干脆把自己埋雪里冻死算完了,这样一来什么事也不叫事了。写下这些无聊的感慨权当给自己一点承诺:希望你可以在你这么短的一生里和自己和解,单纯为了喜欢做好一件事。
好了,牢骚就发到这里,接下来好好写副本,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给小凤凰写了很长一段文言文本纪,写得很费劲,希望有机会发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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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