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河水 第56章 第四部 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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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没有女友的要忙着找女友，没有房车的要忙着买房车，没有实现梦想的要忙着实现梦想……有孩子的为孩子忙，有老婆的为老婆忙，有工作的为工作忙……说到底都是做牛做马，累死就一条命！年轻时，谁还不是以为自己要干大事情！谁还不是以为自己要长成参天大树！谁还不是盼望着自己往大了长，搞得像是有黄金美女在前边等着自己那样。只是，现实残酷。没几年，青春不在，体力耗尽，头发花白……我的心忽然沉重，因为我想起某位老师。

这些记忆，像蝴蝶起舞，它们飞到我的跟前。他的文学概论课堂：“张童书，你书带来啦，为什么不打开？”那时，我年少无知，傻傻太天真：“我看书呢，没听。我只有体育课，不是这样外，其他课我都这样。”

“你这怎么能行？！”我争辩说：“我大一就是这样过来的呀。”

“你是不是觉得大学就是看书？”老师已经把意思说清楚。只是，少年的我，固执地以为自己是掌握真理的那些极少数人：“我理解的大学就是用来看书的啊！”老师不跟我计较，继续说：“你觉得这样行，以后你会明白，其实大家都那样。”我听着老师的教导，陷入沉思。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这样。

浪漫文学与残酷现实之间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我知道，这条鸿沟注定我随后道路的艰辛。只是，我还是想要去经历某些事情。即使生活拮据，即使世事艰辛，即使没能出人头地，我都愿意过着日新月异激动人心的生活。它们像书籍是我持续不断创作的源泉，与此同时增加我对书籍的理解程度。

随后，我疯狂读书，沉迷于书籍的海洋难以自拔，我兴致勃勃地扎进文字的世界。朋友啊，你知道吗？我已经抵达如痴如醉的状态，我连烟盒、食品包装、百货商店目录，以及图片下方的注释性文字都不愿意放过。

三年后，我不再是“偏激、自负、执拗，谁都瞧不起”的低年级学生，是阳光自信、颇有才气的读书人。我回想自己跟他的对话，我对这个故事有了新的理解：据说，歌德和贝多芬在路上并肩行走。突然，对面来了国王和大批贵族。贝多芬昂首从贵族中挺身而过。歌德退到路边，必恭必敬地脱帽行礼。少年时代，我崇拜高冷孤傲的贝多芬，觉得他就是大英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钦佩起歌德，歌德是实在人，他对世俗的谦卑值得任何年轻人学习。朋友啊，你知道吗？如果那些岁月，我没有那么孤傲，我想我不会失去某些东西。

人活着跌跌撞撞的，走在这摇摇晃晃的人间。我们不需要刻意遗忘，时间也会渐渐抹去某些人身上包裹起来的光环。有些情感只存在遥远的记忆，于是小屁孩的我长成大男人。伴随着遗憾，我曾感受到绝望的痛苦，抹不掉的酸涩味道，忧伤的泪水在呻吟……我强烈地渴望着自己可以脱颖而出出人头地。

新学期伊始，我投入紧张的读书创作活动中，失恋的痛苦逐步成为遥远的过去。我伤感地回忆从前，我在军训期间心血来潮跑到超市买来笔记本。每读完本书，我就把起始时间、结束时间、书籍名称、作者以及出版社记录下来。没有刻意要求，只是顺其自然地坚持着，不再寻找坚持的意义。

它的完成于我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一个字一个字，一段话一段话，一本书一本书，一套书一套书……坚持下来。大学四年，我几乎没有哪天不读书。越往后走，我越能够感受到生命因为读书而改观。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的人生还有其他可能，那种可能会在三五年以后可以体现出来。我的书籍，就像是我的朋友，陪伴着我春夏秋冬，跟它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无形中成为我的生命。

我一直努力坚持着自己的初心。有些承诺，从遥远的从前穿越到现实，闯进我的生活走进我的人生。在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时，有些人走了，他们留给我的记忆，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坚守。朋友啊朋友，你知道吗？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阅读形形色色的书籍，接受五花八门的思想，走过千山万水的地方……塑造许多典型的文学人物，孕育出许多种类的思想观念，修炼自己的语言甚至创造自己的文体，进而让自己的作品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与认可。

没有成为光芒万丈的大人物，我不会停止生命的步伐，我会努力努力再努力。直到多年以后，我可以很有底气地说跟有些人说，如果允许，我愿意用生命的全部成就换来你对我的点头。那时候，我回顾自己的大学：

如果时光倒流到三年以前，我还是会选择来时的道路，还是会坚持相同的想法，还是会不顾所有地读书，还是会毫无保留地追求爱情。只是，我不会给别人增加麻烦，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我会活在自己的世界耕耘，默默朝着理想努力，每天靠近点点每天保持积极昂扬的姿态，别伤害曾关心在乎自己的人，别为失去的东西怀念。朋友，这种方式换种表达，便是说，我会在保持自我完整的同时，积极参与社会融入社会，而不是在小天地里逃避现实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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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艾青曾说：“诗歌里的那些声音，常常在我们困苦时给我们以人世的温暖，孤寂时给我们以友情的亲切。我们生活得不卑污，不下流，我们始终挺立在世界上，也常常由于那些声音在我们危厄时唤醒我们的灵魂。”

阅读到理解，这是很漫长的过程。我不能完全懂得这句话，亦不需要刻意理解它。我知道，文学的本质是心声，它并不全是文字，而是某种声音。今天，我走在梧桐路上，我看着枯黄的桐叶在风中飘洒，像棕褐色的蝴蝶弥漫天际，悄悄落在校园内交错的小径上，偶有幸运的人还被砸到小脑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伤感起来，年纪轻轻，我能经历多少事？叹息声怎像饱经沧桑已看破红尘？我重新审视自己，寻找自己，终于找到位置。

有些人事对我来说，曾刻骨铭心，可时间是它们的天敌，迟早会消灭它们。这晚，夜深人静，我的思绪无节制飘荡。我忽然联想起，那位已经退休了的哲学教授。他曾在我走向食堂的路上握住我手说：“别管那些人怎么说，坚持你自己，走你自己想走的道路！”从那时起，我努力做渴望的事情。我不管不顾，随着内心走，直到阅读对我如同呼吸般部分你我。即使不喜欢不愿意，我都不能拒绝，逐步成为生命最基本的活动。我不需要坚持，不需要坚持的意义。

朋友啊朋友！这个阶段，我每天读着诗歌，在静谧的岁月反复吟咏雪莱拜伦艾略特里尔克的诗，就像寺庙里的和尚念着咒语。就是在大学最后这些时光，我陆陆续续读完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你知道吗？他的文字支撑起了我的精神世界，他营造的世界与我周遭的完全不同，这让我像犯傻的少女愿意把青春无怨无悔地奉献。与其他文学前辈相较而言，他提供非文学的享受，他所缔造的王国像神话。两百多万字厚厚的讽刺作品里，他描写出贵族盖尔芒特家如何最终理解那些他们曾经几度鄙视，甚至连面都不想见的人们。

实话告诉你吧！我喜欢荷马的诗歌，我喜欢劳伦斯的小说，我喜欢莎士比亚的戏曲，我喜欢卡尔维诺的童话……我阅读的书籍还远远达不到博览群书的程度，烂熟于心的作家不多，可我钦佩的大作家，我跟他们像好朋友，这种友谊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所以，我感谢生命让他们的作品走进我的人生。

作为朋友，我想告诉你的是，读书多少不代表阅读的质量，不决定作文的水平，不决定人格的魅力……却意味着视界的宽阔。它像大学不能培养艺术家，不能培养企业家，不能培养高级官僚，却能教会我们思考，告诉我们在爬楼梯的时候，没准还有电梯可以坐。读书拓展我们的认知，进化我们的理念，训练我们终身思考的模式，以及净化精神与道德品质。我按照内在程序推进自己，在实践中自我建设。老早以前，我就知道，我会从文学爱好者立志成为作家。

作为农村的孩子，从心底来来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以改变命运。我坚信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往今来能够做到这两个方面和谐共生的，他们不见得成为富豪高官大作家，但他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逐步生长成为参天大树。从远处看，他们是亮丽的风景。从近处看，他们可以遮风挡雨。生命最初，他们一无所有，最后还是拥有了曾经渴望的一切。因为他们掌握辽阔的见识，拥有深刻的思想。这类人往往肩负着特殊使命，迟早成为时代的顶梁柱。

除读书创作，我没有特别痴迷的事情。然而，读书创作无法填补我日渐崩坏的精神世界，无法充实我孤独空虚的灵魂，更是无法解答我对人生越来越多的迷惑。朋友啊朋友，我明知这样做不好，但依旧故我。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这种事情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我想出门远行，寻找自我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