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恐婚女生存传奇 第8章 花榭品茶

东风总带着暖意催着那枝头上的花朵，眼瞧着那些花开的是越来越好了。看着宋宴贞每日闷在房中苦读，莲儿更觉惬意悠闲了。

便在这畅快时候，张娘子过来提醒她，“过几日就是你祖母的生辰了，别忘了备贺礼。若是忘了就跟阿娘说，阿娘也备了你的。”

“等到那日，阿娘自然知道。”

“给祖母的东西，要——”

“要用心。”莲儿一下便接了张娘子的话，又撒娇着道，“莲儿知道了。”

说着莲儿又卖乖问，“过几日让我出府吧？”

“这几日李先生不在，你天天往出跑，怎么又要出府？”

“阿娘忘了，赵姑娘不是说明日要与莲儿一道去亭子中品茶吗？”

在离开国公府那日，赵姑娘却追上莲儿问，“陈姑娘，十五那日在花榭中品茶，结伴去吧？”

“这自然好。”莲儿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想来那些人见到你都会惊叹的。”

莲儿不过笑笑道，“哪里的话，你这样和善可亲，更叫人难忘呢。”再见着赵姑娘笑盈盈的样子，莲儿心中却愈发亲近她，一直想着十五的春宴。

好不容易盼到了十五，那日莲儿在府前一见赵姑娘的马车，便赶紧过了去。

进了车中便闻得一阵清幽的香气，莲儿看着那赵姑娘笑道，“今日身上熏的是什么香，这样好闻？”

“这是香粉的味道。”

莲儿原不在乎那什么香料香粉的，只拉住赵姑娘问，“只知道你姓赵，还不知道你的闺名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

“赵峨槐，今年十四。”

“你还比我小一岁，我今年十五了，我叫陈桡。”

近了群花都开的地方，自然更是芳香扑鼻。莲儿不过才叫人扶下马车便得了众人的注意，花兼绿酒，园中嘉声，何如莲儿这袅袅佳人？

况且前些天长公主都见了莲儿，又几番夸赞，更叫众人奉承。今日在座的众位姑娘亦是多与蛾槐要好的，还不待莲儿说什么，她们自然亲近。

莲儿本就是过来结识京中众位姑娘，对茶技并没什么兴趣。虽与她们一起看那乳花，却也是心不在焉的。

“你瞧，我这汤花是纯白，你这也只是青白。”过了一会儿又听那姑娘笑道，“你这盏上面都见了水痕了。”莲儿闻声亦引颈相看，发现这张姑娘的乳花似退去得迟些，见着水痕的时候更晚些，这显然是她胜了。

正在大家都高兴时，却远瞧着另有一姑娘过来，趾高气昂的样子，用眼睛一扫众位姑娘，将目光停留在莲儿身上，过了一会才轻哼一声道，“我想着赵妹妹既要做东，我不来总是不好，我带了些乳酪栗糕，还可以佐茶。”

“她怎么来了？原来只是做做样子才下了帖子请她，她怎么真来了？”那张姑娘说着又悄声对莲儿道，“长公主和你母亲要好，却一直瞧不上她，此番她怕是冲着你来的。”

“她是谁？叫什么？”莲儿见这姑娘玉花般容颜，瞧着还是个讨人喜欢的，用团扇半遮着向旁边的人问。

只是莲儿身边的张姑娘又讥笑道，“孟婉舒，怎样？正好和她的名字反过来了。她最怕有人的风头胜过她了，如今见你这样惹眼，她怕是要气死了。”

一旁的小侍女接过这孟姑娘手中的糕点后，她又转过身对着莲儿问，“这位妹妹可是……陈家姑娘？还不曾见过。”

“正是她了，孟姐姐也闻得了陈姑娘的名声了。”那张姑娘替着莲儿答了话。

那孟姑娘不过斜睨一眼就到了赵蛾槐身边。

莲儿亦是转过身坐了回去，也不理这孟姑娘。

可却在品那赵蛾槐所调的茶时，孟婉舒却又道，“这茶虽好，在座的众位都有口福了。只是没想到赵姐姐竟有这样的好人缘。”

正在孟婉舒要起身时，莲儿却悄悄踩了她的裙摆，叫她一下就跌倒在地，汤瓶中滚烫的水一下洒到她身上。

轻薄的衣裳挡不住茶水的滚烫，一下就叫孟婉舒疼得站不起来，等到跟着她的小侍女将她扶起来，却还叫她因为踩着裙摆趔趄一下，莲儿看她那样子就忍不住要轻笑一声。

将黏在手上的衣衫掀开，孟婉舒的手臂上果然泛起了红色，她自然能感觉适才有人拉扯了她的裙摆，又闻得莲儿的笑声，虽看见莲儿偏着头，不欲理她，更特意走到莲儿眼前，怒气冲冲地瞧着莲儿。

莲儿怎会怕她？眨了眨眼，像是才看着她似地问，“怎么了？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你适才踩了我的裙子，还敢问这话？”

莲儿只做出个不解的样子来笑着问，“孟姑娘怎知是我？”又跟孟婉舒身旁的小侍女道，“你家姑娘刚叫那茶水烫了，还不赶紧扶着回去？”

那小侍女听了莲儿这话刚要伸手去扶，却得了孟婉舒一个眼神，便又赶快将手缩了回去。孟婉舒白了莲儿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花榭的众人，轻哼一声，便匆匆离去。

还不待孟婉舒踏出门槛，莲儿的笑声倒是越来越大，好像故意要叫那孟婉舒听见似的，席间众人便也都跟着轻笑了起来。

直到赵蛾槐也过来帮衬着收那倒在桌上的茶碗，趁人不注意悄悄用手拍了莲儿一下，莲儿才收敛了笑声。

虽笑过之后气氛一时凝重了些，好在还有笙簧之音相伴，很快便又是最开始那一派和乐的样子了。

这声音虽好，可是却好像无息止一样，听的莲儿心中烦乱，渐意兴阑珊，等到宴席散时，向四处茫然看看，这才发觉红日一层层从远方落下。

“你何必如此呢？”等到了众人都散去后赵蛾槐才问莲儿。

“你看她那样子。”

赵蛾槐素日是个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惯会做表面功夫的。见莲儿是个坦率之人，虽在心中忍了忍却还是忍不住地劝，“至少表面还应该是和气的，若是她对着旁人说你什么，那便不好。”

“由她说去，且看我有哪一处是比不上她的。”

眼瞧着那天色越发阴沉，莲儿生怕再一抬眼便又成了可怖的乌黑，便又在花榭与赵姑娘分了手。趁着暮色冥冥到了银楼，在人群之中寻见那待诏问，“我的东西可备好了？”

“姑娘随我来。”

待莲儿随那待诏上了楼，才见到那用金线所绣的百寿图。莲儿仔细看过又摸了摸那上面的金线才收下了。

“待诏，我有一块受损的玉”，说着莲儿就把一直埋在树下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这可还能复原吗？”

“这……只能是在这上面穿孔，或是再打磨一遍，把它做成玉珏，当作姑娘的耳饰也可。”

那待诏又仔细瞧瞧手中那玉佩才还给莲儿，叹惋道，“这玉倒是块好料子。”

莲儿听这待诏如此说，心中的愧疚便又添了一分，只是将那玉默默攥在手里，客套着道，“可辛苦待诏为我准备这百寿图了。”

十五晚上，夜市不歇，外面还是那样的热闹，熙熙攘攘，嘈杂一片。莲儿身上的寒凉本只是附在她身体表面，如今却觉得竟要一直沁到她心里去，心中一直想着这玉该以何种方式还给宋鹤仁，越想心中越乱，便更快走了两步。

走到拐角处却一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却见一柔弱可怜姑娘坐在墙角处，脸上蒙了灰尘，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个本来该呆在月宫中的玉兔，不知怎么竟落到凡尘，流浪许久的样子。上前去问，只是那姑娘却道，“我是被阿娘卖到这里来的，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实在无处可去了。”

听那姑娘说完，莲儿心有不忍，本想将头上的金钗拔下给那姑娘，可是一想到这金钗是阿娘给自己的，有些不舍得给人。正在思量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便一下把手上的戒指拿下来给了那姑娘，“这戒指还值些钱，你拿去当了吧，明日晨起就离开吧。”

正在莲儿正欲蹲下身替那姑娘拂落脸上的灰尘时，那姑娘却一下搂在莲儿腰上，恸哭起来。春桃想要拉开那姑娘，却被莲儿阻止了，丝毫不嫌恶那姑娘将泪水泥土污秽之物都弄到自己身上。待那姑娘气息平稳了后，莲儿拍了拍她，“明日去把这戒指当了吧，不要再流落街头，若是出了什么事便不好了。”

只是等莲儿走了后，那姑娘却没走开，不过换了个地方，仍旧做出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此番再有个人站在她面前，见那人似是个穷苦儒生。大抵是感觉到那儒生也瞧了瞧她，便将埋在胸前的头抬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似的，用手揉了揉双眼，眼眶一下变成了红粉色，手上沾染的尘土也叫她弄到了眼上，眼中含着的晶莹泪水微微颤动。

她就一直这样盯着他。

等到那儒生终于蹲下身，这姑娘却又紧着往墙角缩了缩，手上流出的血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迹。

看她手中拿着戒指，生得又如此温婉可人，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便问道，“敢问姑娘家在哪？为何在这里？”

“从前住在城外，是因为几年前京中大旱，我才被卖了到王员外家中，只是聘期已到，他却不肯放我走，还打了我一顿，后来才被两位好心的公子救下了。”

“你手中的戒指可以换钱。”那儒生只是冷冷道一句，说罢就要走了。

“哪有这样的，你看样子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见死不救？”那姑娘却一下抓住他的衣摆，陈宴贞给她的钱袋子不小心掉了出来。

这儒生瞥了一眼那瞧着有些分量的钱袋子道，“你可不像是要死了的样子。”

那姑娘听了这儒生的话，双手一下顿了顿，想着这儒生是不肯收留她了，便缓缓把手缩了回去，“我又没有路引的，也不知道哪家店肯让我住？”

“为何不跟救你那两位公子走？”

那姑娘一时语塞，心中暗道，“那二位看着也不像是会收留我的样子。”

瞧了瞧这姑娘，那儒生好一会儿才道，“姑娘若是不嫌弃，或许……可以到我家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