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志 第148章 回族

踏在地上，我下了船。岸边站着很多人，我看向双眼直勾勾盯着我的小妹，微微笑了笑表达我还好。婆婆向我走来，还没走到我跟前双手就已伸出要来握着我。

我快走两步过去扶住婆婆：“这样冷的天您又何必亲自来呢？”

婆婆紧紧抓着我的手：“不亲自来我不放心。”又抬起手摸着我的脸心疼道，“徽儿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我看见大家都好也就好了。”我又抬眸看向各位，“劳各位前来一趟。现下天寒不必久待。”我留下一部分人抬东西，就先领着众人回族了。

阿姐和阿母阿父走得很快，片刻间就离我们很远了。我扶着婆婆慢慢向前走，看向三人背影，纳闷道：“也不知为何这样急。”

婆婆扭头看着我，担心道：“徽儿，待会儿让你阿母给你诊脉。这样太过悲伤让你内心选择忘记了这些事。”

我停下脚步，低头望进婆婆的双眼。风又割开皮肉，我又想起来了。此次回来是为了阿嫂和阿兄的丧事。这样的念头让我浑身发颤，心间剧痛顿时有些想吐。

小妹立刻开口喊我：“阿姐。”有人喊我，我的注意力稍有转移，心情平稳了些，我扭头看向位于我右边的小妹，“怎么了？”

“阿姐喜欢我造的船吗？”她挽着我的手臂贴着我问道，我发冷的身子在这时感觉到不属于寒冷的暖，心脏好像落了回来。

我缓缓地点头，感受动作带来的真实感：“非常喜欢，稳而重，是它送我回来。我很感激你，也很感激它。”

小妹抱着我轻轻道：“原以为它太重，可现在看来还好。”

“过了元旦，就是新年了。”我回抱她，拍拍她的背，叹了一声就跟着众人一起走了回去。到了族内，每人都穿着暖和，我很少在冬日见到大家，原来大家是这样过的，倒是新奇。这里气氛肃穆，如雪一白。在我们还未到的日子里，婆婆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越走越远，好似走不到尽头，可我身旁还有好多人。我凝神聚气，终于是走到了阿姐的身旁。宁儿伸手来牵我，也就是这一刻我感到浑身放松，能够呼吸了。

我抬眸看她：“你最近可好。”

“嗯。”宁儿点点头。

我转身面向众人：“今年我们能一起过年，具体的事务由小妹管理吩咐。有关阿嫂赵祉兰和阿兄季煜，明日办二人丧礼。三日后族里祭祀，午时古树下。”

说完后我看向阿母，我没力气再说话，微微靠在宁儿身上。她虽仔细听着阿母的话，但还是能感受到我细微的动作，扭头看了过来。

“别担心。”我开口，“天太冷了而已。我不喜欢这样的天。”她正要抬头，岱渊闻声给我搭上披风。我忽地有些想笑，真是一个比一个紧张。

“我给你煮了药汤。”宁儿开口。我有些惊讶：“也未听说过你就擅长厨艺。”

她先是看向阿母，发现没看过来才收回视线看向我，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我何时说过擅长，不过是熬个汤而已。你到底过的什么日子，这就算擅长？”说到后面她有些说不出的生气。

“原先是岱渊照顾我。”我开口道。她轻笑：“若和岱渊比，那确实比不了。看得出你平日都不去厨房。”

我们没聊几句，我也累了。此时阿母也说完了话，我又叮嘱了几句也就让各位回家了。大家的背影真是让我心生感叹，原来我们很久没一起过年了。

宁儿和阿母她们一起离开，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我一眼，我笑道：“放心吧。”她又点了点头才跟着众人走。

阿姐还站在我身旁，我想起逝世的二人，立马呼吸不上朝阿姐倒去。她迅速紧紧扶住了我，慌乱得很，正要开口叫人，我还是立即伸手捂住了阿姐的嘴，摇了摇头：“我还好，不必麻烦。”阿姐盯着我没让步，我倒是很有底气地撒开了手，现在呼吸也缓了过来，我自己就站了起来。

巧的是，这时宁儿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离得远我看不清，但能感觉得到。我朝她挥挥手，之后她的身影就消失了。我收回视线：“若等阿姐扶我起来，那就被宁儿看到了。”

“你倒硬气。”阿姐顿了一会儿，就只说出这四个字。我被逗笑：“不是一两次了。婆婆说了待会儿就请阿母给我诊脉。若阿姐不急，祭祀后可跟着大家去找阿母，也算是要个吉利。”

“你若身子不好，先在族里修养，待好了再回去也不迟。”阿姐硬生生道。

“阿姐的身子就不见得比我好。”我开口。果不其然，她立马道：“我日日吃白榆煮的药膳药汤，不好那就怪了。”

“岱渊从小就和我一起。”我笑道。阿姐看着我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伸手敲我：“现下倒是嘴巧得很。不过你必定是要治疗的，阿母的能力我是很相信的。”

我垂眸点头，岱渊送各位离开后又折返回来。我看向阿姐：“小妹也很想你，这一路上她与我在一起和我说了她对我的思念，可阿姐还没能离她很近，思念无法传达呢。”

阿姐看着我无奈地笑了起来：“当真相信自己看到的？小妹早就粘着我说了好多的话，之后还要我和她一起研究造船。”

听到阿姐的语气里的变化，我笑道：“那阿姐还不快去，目前就先去找小妹。明日的事明日再说。”说完我也没等她回话，带着岱渊就走了。

我与她来到祠堂，跪在了软垫上。“我的摇铃有带来么？”我道，“走太急我都忘记了。”

铃铛声快话语一步传入我的耳中。“一知晓要回族我就已装好。”岱渊又递来我的卜条，“此物我同样装好了。”

盯着卜条，它好像也很伤心。我接了过来开口道：“我谁都没怪。”它又变得亮了一些。真是和孩子一样。

第二日，二人祭礼。没有过多的言语，仪式是肃穆中带着平和。仪式结束后，我和岱渊来到桃树前。她很相信我，跟着我也没问话，直到来到桃树前，她才惊讶道：“何时有的这样一棵桃树？”

“不久前。”我笑道。“您怎么知道？”岱渊问。我答道：“我如何不知。

岱渊绕着这树转了一圈很是仔细地观察，最后抬头指着树上的果子，更是震惊：“冬日怎么会有桃子呢？”

“似真罢了。若说此树何来，还需问宁儿。”我看向岱渊背后走来的宁儿，“喏，她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宁儿开口，而后自顾自解释了起来，“当初找回了这棵树的灵魂，她为了报答我，非要送我一棵树。此礼实在太重，我再三推辞。后来她就生气了，道若我不接受，她就再回地界，这样一来我就要再去寻找。我也只好接受。为了回礼，我一同找回了她姐妹的灵魂。她更是激动，又送了我很多桃子。回到族里后，我就将这棵树栽在了此处。此树倒是神奇，她给了我一棵桃子，说种下后就能长成大树，并且修改了众人的记忆，在她们脑海中这棵树一直存在。”

我想起小姑娘说的话，又道：“她说一人只有一个桃子。”宁儿道：“我也问过她，她道树有很多，桃分多种。她手里的桃子各种各样，树没有千棵也有白棵，所以这棵树是代表健康平安的桃树。”

“难怪仪式上有很多桃子。”岱渊道。宁儿点点头：“此树一年四季都有桃子。只要她还在。”

我自豪道：“她就要位列仙班了。”宁儿神色有些变化：“当真？”我点头表示肯定。

宁儿有些感叹：‘当年她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可我不知何时能也就没回答。。不过她也没气馁，道以后会有人告知她，也不知何时遇见的。如今能知道她这般，我也放心了。’

“当时遇见她时，那棵树多少岁。”我问。

“八百七十五岁。”岱渊道。“如今那树九十。”我道，“十年后便可以。”

“真好，又是有个好结果。”宁儿道。

三日后，祭祀。我身着神服，站在古树下。画卷上看了多次，此次是第一次穿上。这一刻，我仿佛感受到古神站在我的身旁为我撑腰，给我鼓励。她很欣慰我的变化，也为我骄傲。此时我浑身的圣意与心中的安稳比以往何时都厚重。

宁儿穿着神使服，手拿两根长羽和几枝黍穗向我走来。直到走到我的身旁与并肩转身朝众人站立。

“跪——”我着神服受万拜，宁儿面向我俯身行礼。待众人起身后，我稍微偏头看向宁儿。她开口：“请献官书。”

人群中走出几人，各捧一本册子。她们开口：“三年以来的政事民生皆在此册。您可查阅。”

收下册子后，开始祭祀天地。众人推来万摇铃，持鲜花与枝条立于两旁。我举权杖敲响为首铃，用它传递祝福和爱意。其余铃由族人依次敲响。后我起卦占卜，由宁儿刻写文字记录此次祭祀占卜结果，再经七道十二式敬祭，此天地祭祀就此结束。仪式后每人吃一颗桃拿三朵花。手腕上的铃铛轻响与念祝词的祷告声音相互映衬，和谐动听。

族内明年是个好年。我与古神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