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再入梦 第21章 长海案-20

长海城驿站内，文潇和卓翼宸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又聚到了一起重新梳理案情。

他们身边不远处，白玖怀抱着那本古籍靠坐在窗边，神色落寞。

这本医书，白玖如今想还，也不知道该还给谁了。这本书，怕是贺家曾在这是世上留存过的，为数不多的痕迹了。

文潇扶在案边，因通宵未歇而面色苍白。她眼下青黑一片，目光却坚毅有神。她的面前摊开着两个本子，一本是她在贺俯时，曾要求贺老交给她的这些年来贺俯私自处决的妖类名单。一本是她自己搜集来的，这十多年间曾在长海城附近失踪的妖类名单。

文潇拿着笔簪，自贺俯记录的“赤鷩（bi四声）”一页开始，在两个名录之间进行对比。

“赤鷩”其下的第二页，便是“赤鱬（ru二声）”。只是与“赤鷩”一页用大红的朱砂圈了叉不同，“赤鱬”一页仅仅是批注着：重伤，逃于长海之滨。

贺俯那本一指厚的名录内，自“赤鷩”开始，妖的名字显著增多。如果说在“赤鷩”之前，贺俯猎妖尚辨善恶，那“赤鷩”之后，贺俯猎妖便是不讲是非。

妖，即是恶。存在，即是过错。

这让文潇很是痛心。

“可查出蹊跷了？”卓翼宸陪在文潇身侧，盯着文潇的脸色，很是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这般劳苦。

可贺老曾言这女妖为不死之身，按照记录，赤鱬本身并不具备不死之力，他们需要尽快找到突破口。赤鱬虽在他们眼前消散，可谁又能保证这一次是真的死了呢。

文潇用笔簪指着自己搜集来的名单上的一个，卓翼宸看去，只见两个字“鱼妇”。

文潇的声音有些沙哑，卓翼宸递上一杯温热的茶去，文潇接过润了润才觉得好些。

“‘鱼妇’可死而复生，它并不在贺俯屠戮的名单里，却也在长海城附近失踪了。失踪的时间刚好是数月前。”

如果鱼妇的失踪与赤鱬有关，能将其本源能力化为己用，卓翼宸想到了青石山的饕彘。饕彘数日前从缉妖司的大牢中逃走，裴思婧至今仍在全力搜捕，尚不知进展如何。

“粥来喽，粥来喽。”

正思索着，英磊端着一托盘的米粥走了进来。他见众人消沉，经历了一夜鬼门关又一早未曾进食，便借了驿站的厨房熬了些粥来。那粥米颗颗莹润，香气四溢，稠度适中，正适合暖心暖胃。

文潇和卓翼宸向英磊道了谢，英磊便端了粥去安抚窗户边的白玖。

“如果赤鱬像饕彘一样吸收了鱼妇的能力，那赤鱬与饕彘之间必然有着某种关联，或许从赤鱬身上，可以摸到饕彘的线索。”几口米汤咽下，文潇被晨露湿透的身体总算回暖了一些，她的面色也不再苍白。

她自顾自的道，“但眼下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确认赤鱬是否还活着，如何确保长海城百姓不会再次遭难。”

离仑不知何时倚靠在了敞开的门边。平日里他便又是少年摸样，他双手抱臂，开口说话才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倒是比我想的聪明一些。”听起来像夸赞，但好像又不是。

文潇正想去找他，论大荒的妖怪，没有人比大荒的大妖了解的更为透彻了。

“如果赤鱬吸纳了鱼妇的能力，是不死之身，该如何？”

离仑嗤笑一声，“除了凤凰，这世上哪有不死之身。鱼妇不过是具备妖丹离体的能力，妖丹藏于它的出生地，哪怕肉身消散，亦可再度化形，视为不死。”

文潇觉得神奇，这在缉妖司的藏卷阁可是不曾有的。她拿着笔簪，摊开记录大荒众妖的本子，详细记录了下来。

离仑看着那个本子，忽而忆起曾经在槐江谷幻镜里，文潇也是这样问了他三个问题，然后记在了本子上。也是那一次，这个女人用半截白泽令，毁了他的本命法器。

“神女倒是谦虚好学。”语气里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那是否像鱼妇一般，去赤鱬出生地找到它的妖丹即可？”文潇追问。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

“我昨夜曾去贺俯地牢，以破幻真眼看过赤鱬真身。饕彘炼化妖丹的妖法本就未成，赤鱬的能力又远不及饕彘。她虽尝试炼化鱼妇，但受益有限，昨夜她命数未尽，最多一次，也是死期了。”

离仑说着，“你们若想追踪这种小妖，我和朱厌都可以轻易做到。”

但他又并未主动应承下帮忙，而是眸光微转，看向了文潇身边的卓翼宸。

卓翼宸见离仑这般看他，便知要他出力，没那么简单。

“什么条件？”卓翼宸问道。

离仑墨色的眸子眯了眯，几分玩味，亦有几分危险。

“我在贺俯地牢里还见到了一个“人”。当时只觉得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如今看到你我倒是记起来了，你们的眉眼十分相似。”

??

“三年前，我曾在冰夷一族的禁地见过他。当时你也在场，不会忘了吧？”

离仑故意停顿了片刻，眸中卓翼宸肉眼可见的神色紧绷，指尖攥进掌心，瞳孔刻制却止不住轻颤，就连呼吸都显而易见的急促了许多。

文潇敏锐的察觉到卓翼宸周身的空气仿佛冻结。她扶上卓翼宸的手臂，触手冰凉。“小卓？”

离仑盯着卓翼宸，仿佛盯着猎物一般。

??

“我可以帮忙，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卓翼宸，你和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

朱厌站在驿站的廊檐下。贺俯赤鱬的事他听文潇讲了，不禁唏嘘。那般浓烈炙热的感情，若没有造化弄人，该是多么美好完满的一对。

倏而他听到了不远处的房间内，传来了卓翼宸愤恨的声音。像是被触碰了某根极为敏感的神经，卓翼宸已经气的口不择言，不讲风度了。

“缉妖司并不需要你这样的混蛋来帮忙，出门右转好走不送！！”

朱厌甚至于听到了门砰地一声被关上的声音。

没一会，离仑便站到了朱厌的身侧。白衣清俊，面色却有点怏怏的。

“谈妥了？”朱厌打趣道。

离仑看他一眼，“明知故问。”

“你说你激他做什么。”朱厌觉得好笑。

离仑不置可否，又听得朱厌说，“不帮了？”

“我不帮了。”离仑冷哼一声。言下之意，我不帮了，你看着办。

朱厌时常觉得离仑大妖的摸样下，偶尔藏得就是这般小妖的心性。浑身上下嘴最硬，有点子可爱。

朱厌忆起赤鱬赤鷩的感情来，未等思绪跟上，话先问出了口。问完之后，他自己先是一愣，并未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这般问。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离仑突然就敛了神色，垂眸静的吓人。朱厌心想死嘴你问什么，又不是没死过，没死过哪儿来的现在的你，问什么问。

而后他听到离仑说，“朱厌，你若再敢死，我就要这世间所有生灵来给你陪葬，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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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离仑：换我问了，如果我先死了，你怎么办？

??朱厌：拿了离仑的拨浪鼓以鼓尖抵在脖子前）你敢先死我就敢更先啊。

??离仑：你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