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说 第62章 推恩

小悠：“哎！‘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所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大姑：“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忧郁了？”

小悠：“这么沉重的话题，你让我怎么可能不忧郁？”

大姑：“那行！我们换个话题吧！我们之前聊到哪了？”

小悠：“分封！”

大姑：“我不是在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吗？怎么会聊到分封了？”

小悠：“你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时，我发现你家在你曾爷爷时期很阔，但到你二哥，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定远侯班超时，资料表明你二哥很穷，穷到要靠抄书来供养生母。于是我好奇你家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变穷的！为了解答这个问题，我们先从你曾爷爷家是否有败家子和败家女开始着手清理线索！

因为你曾爷爷膝下共有三子一女，我们先从仅有的一女开始。而她正是你的姑奶奶班婕妤，是西汉第12位皇帝XH12汉成帝刘骜的妃子。

后来，由你家姑奶奶丈夫的生平经历，联系到了前代皇帝，即西汉第7位皇帝XH07汉武帝刘彻。

在将12号汉成帝与7号汉武帝的生平进行比较时，我们发现7号这个皇帝有个独特的喜好——改年号！我们好奇他频繁改年号的原因，并由此而发现改年号的前身是改元，因此得知西汉改元的第一人，是7号的爷爷，即西汉的第五位皇帝XH05汉文帝刘恒。

但XH05汉文帝刘恒只是西汉改元的第一人，而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改元的人，却要追溯到东周战国时期的梁惠王、秦惠文王，这两位的爵位本不是‘王’，但却各自称王，并在称王之后实施了‘改元’！

接下来，就从战国时期的这两起称王事件，进而聊到了周代的‘分封制’！”

大姑：“我的天！这话题绕得够远的啊！”

小悠：“哎！快二十万字了，才聊到您出生时的家庭背景，而且还没聊完！能不远吗？”

大姑：“这是有点离谱了！那咱们赶紧绕回来！”

小悠：“跑这么远，还能绕得回来吗？”

大姑：“可以！而且这些路也没有白绕！比如我二哥穷，就可以直接回答了，不用再翻我家祖谱了！”

小悠：“啊？为什么？”

大姑：“因为‘宗法制’呀！”

小悠：“就是我们之前聊到的，西周的重要政治制度，以家族为中心，按血统、嫡庶来组织、统治社会的法则？”

大姑：“是的！核心是嫡长子继承制。而且这项完备于周朝的制度，其影响延至后来的各王朝，其中就包括我们家所在的汉朝！”

小悠：“也就是说，你们老班家不穷。穷的只是你二哥，因为他不是嫡长子，没有继承到财产？”

大姑：“嗯！可能并不是我二哥这一代没能继承到曾爷爷家的财产。你忘了，我爷爷是我曾爷爷的第三子。”

小悠：“哦！我记起来了，你爷爷上面有两个哥哥，你祖父的二哥班斿去世时，西汉末年的权臣王莽 ‘修缌麻’，在那个看重血统的年代，这种情形说明最少你祖父的二哥，也即你二爷爷，很有可能是嫡子，这就说明你爷爷绝对不是嫡长子，所以你曾爷爷的阔气，在你爷爷这一代就没有沾到多少光了！”

大姑：“嗯！不过虽然没得到多少，但应该家境还行，否则我大哥也没条件修史！”

小悠：“哦！对！你们家修的这部《汉书》是后来才被国家收编的，最初只是私人编修，国家并没有拨款。如果你大哥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这事做不了！这就说明你大哥当时小日子过得不错。明明日子过得不错，却让你二哥去抄书奉养生母——你大哥不孝哇！”

大姑：“有没有可能，我二哥的生母不是我大哥的生母呢？”

小悠：“为什么这么说呢？”

大姑：“因为据史料记载，我大哥班固出生于公元32年，二哥也是！”

小悠：“同年出生，双胞胎？”

大姑：“没有任何史料说，他俩是双生兄弟！”

小悠：“哦！异母兄弟！你二哥非但不是嫡长子，甚至可能不是嫡子吧？”

大姑：“结合我大哥和二哥的经济状况考虑，我觉得你的猜测是对的！”

小悠：“破案了！这么说来，我们可以继续聊您的家庭背景了！可是在绕路的过程中，我们挖了不少坑，就不管了吗？”

大姑：“不会呀！当然得填上了！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不负责的人吗？”

小悠：“我也觉得你不会撒手不管的！只是我还是想确定一下，毕竟坑太多了，填下来可是个大工程，而人是有惰性的，如果换成是我，我很有可能随便写几句话，草草了结！”

大姑：“我应该不会这么做！曾在网上看到这样一句话——‘你今天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的路！’——所以不管路多远，终究不会白走，或许有一天，沿途的风景会成为解开我们疑惑的钥匙！”

小悠：“比如分封制，就无意中解开了你二哥为什么穷的问题！”

大姑：“嗯！”

小悠：“所以，我们管杀管埋，不对，自己挖坑自己埋，这话好像还是不对！”

大姑：“我有一个建议，整口号这事不急，我们先抓紧时间填坑，好吗？”

小悠：“好的！第一个坑，我们先填7号汉武帝为什么要频繁改年号吧？”

大姑：“好！这个问题，经过我们跑的那一段弯路，答案也变得清晰了！我猜测，也跟‘分封’有关，是为了解决‘分封’的问题！”

小悠：“分封问题？改个年号能解决分封问题？大姑，你太逗了！”

大姑：“改年号不能解决分封，却可以引导大家的观念从‘分封合理’转变为‘大一统才是正确的’，即改变社会观念，或者说是改变社会标准！毕竟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人们还是普遍认可分封或者说诸侯国的存在的！”

小悠：“也是哦！楚汉之争时的形势，以及汉初的郡国并行制度，都说明‘大一统’观念在当时，并不像现在一样，普遍被接受和认可！但是改个年号，就能让大家觉得‘裂土封王’是错的吗？这不可能吧？”

大姑：“当然不可能！这需要一套组合拳才能做到，改年号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小悠：“那这套组合拳，是不是可以命名为‘大一统拳法’呀？”

大姑：“嗯！我个人觉得可以！”

小悠：“那当时修行这门武学的人多吗？”

大姑：“多！但其中最出色的流派被人称为‘儒家’！”

小悠：“啊？‘儒家’不是思想流派吗？你怎么说他们是打拳的呢？”

大姑：“……”

小悠：“哦！看我这脑子！这是思想之争，所以上阵的人，不是拳师，而是思想家！”

大姑：“嗯！其中被7号汉武帝所倚重之人，名为‘董仲舒’，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小悠：“太知道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个词条就跟他有关！”

大姑：“嗯！董仲舒出自公羊学派，而公羊学派的认为，‘王者必受命而后王。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制礼乐，一统于天下’！”

小悠：“7号汉武帝改年号这种行为，就是从这里来的呀！”

大姑：“应该是的！”

小悠：“这有点像我小时候，正月初一起大早背书——因为有传言说，正月初一这一天的行为会决定你这一年的表现。所以甭管正月初一早晨有多困，我都会死命爬起来……虽然年年都没什么用，但年年如此！不过现在不这样了！我算是看透了！伤心了！封建迷信不可信！”

大姑：“哈哈！”

小悠：“但7号汉武帝，堂堂一个皇帝，也这么好骗吗？”

大姑：“这不是好骗！他这样做，是因为想让大家觉得，他就是那个‘一统天下的王’！毕竟公羊学派的观点，并不是某一个人的观点，他也是在观察当时的社会，归纳总结后得出的结论！这有点像人们说的‘这个男的不像个男人’类似！”

小悠：“哦！社会上对于‘男人是什么样’，‘女人是什么样’，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标准，而那个时候的人，对于‘王者是什么样’，也有一个标准。

那时候的人们觉得什么样的人是王呢？他们觉得，王会改正朔，于是7号汉武帝就改年号来迎合——没想到哇！没想到！7号汉武帝这种政治强人，也得向社会观念屈服！”

大姑：“哎！人在江湖！”

小悠：“哦！身不由已！”

大姑：“而且这种屈服，并不是到了7号汉武帝才开始的！”

小悠：“我知道，我知道！是从他爷爷XH05汉文帝刘恒开始的！但是，儒家崇尚西周制度哇！西周讲究分封呀！7号汉武帝这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吗？”

大姑：“7号汉武帝也推行分封呀！推恩令听过吗？”

小悠：“知道！推恩令是7号汉武帝为了巩固中央集权而颁布的一项重要政令。这项政令规定：诸侯王死后，除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他子弟也可分割王国的一部分土地成为列侯，由郡守统辖。

在推恩令之前，各诸侯所管辖的区域只由其长子继承，推恩令之后，则改为其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于是诸侯国被越分越小。”

大姑：“是分封了吧？”

小悠：“是！但他自己的不分，让别人的分，好阴险！”

大姑：“说话别这么难听嘛！”

小悠：“那该怎么说呢？”

大姑：“帝王谋略！”

小悠：“大姑，我有理由怀疑你这是在拍马屁！”

大姑：“瞎说什么？我这叫‘职场生存智慧’——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皇帝都不能幸免，何况我辈俗人乎？”

小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姑，我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