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颈 第37章 情感

看到纪灵发的消息，江瓷非常意外。

她在窗台边的小桌边坐下，看了一眼车厢，温烬还在睡觉，像是有些心虚一般，江瓷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回复了纪灵消息。

江瓷：【还没睡吗？】

纪灵：【本来是快睡了，结果看到某人突然火出圈的发文又睡不着了。】

江瓷：【……】

纪灵：【哟，这次居然没有回复和我没关系了，我该说谢谢吗？】

江瓷看出她的不满和讽刺，但却很难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按理说她俩只是普通的室友和同学关系，纪灵这种对自己又爱又恨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她实在是搞不清楚。

另一边，纪灵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手机，一直没再收到江瓷的回复，让她不禁怀疑是否自己话说得太重，想找补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情绪很怪，她也知道江瓷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说得没错，但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大家都没错，那自己到底为何别扭又难过？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这样，情不知所起，再而深，三而往，原本仗着漂亮从未被拒绝过的人，在遇到一个不吃这一套的人之后，往往会陷入自我怀疑和想要争取这两种感情相互拉扯的牢笼。

纪灵就是这样。

家境优渥的女生，早已安排好了出路，在整个高中她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考雅思，以及保持自己其他成绩不至于太差。

其余的事都随她，兴趣也好，爱好也好，想过怎么样的生活都好。她家里才是非常典型的精英教育，毫不逼迫，任其发展，允许试错，也允许结果的不如预期。

她就像真正的公主，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

除了江瓷。

纪灵干脆从床上坐起，批衣赤脚走到阳台上，她家在崇德市中心的别墅区，虽说是春节，从阳台看去只有远处的房子亮着的灯光，空气中闻不到一点硫磺味道，更无人声喧哗吵闹。

今天的月亮是上弦月，最经典的弯钩形象，比不上圆月的满足和浪漫。但是她也知道，江瓷在不知哪个地方的现在，也是醒着，于自己一样，头顶悬着同一个如镰刀一般的月亮。

说起来，自己的理由也很好笑。纪灵想起和江瓷的初见，少女孤独的站在楼梯上，身材挺拔，五官精致姣好，气质透露一点清冷味道，表情却又木然带点欢喜，嘴角是压不住的弧度，又给她增加了几分阳光。

她一向喜欢美丽的东西，这次也一样。这种感情是什么，她也懵懂未曾细想，只是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想要把江瓷留在自己身边，想要得到最美好的她的青睐。

可是却被拒绝了，谁都没有明说，可谁都又知道。后来发现在江瓷身边若即若离的温烬，好像占据了江瓷所有的情绪和表情，在班上的江瓷大多是木然空洞，只会学习，而在她身边，她的表情才会是纪灵从未见过的丰富。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明明自己比她更好。

明明多数时候都在和那群怪人玩，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只会把时间都放在江瓷身上。

至此，从未尝过挫折味道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嫉妒的情绪，佐以不甘心的心情，左右了她的行为和语言，让她变得不太像自己了。

谁的错？

手机提示音响起，江瓷终于回复了自己消息。

江瓷：【快睡吧，熬夜伤身。】

江瓷：【感谢关注“坠星”，要是能被更多人看到，我们的梦想就更具现化一点了。】

江瓷：【啊，温烬醒了，我们也快下车了，先不说了。】

连续发了三条，每一天都更加生疏。

而纪灵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在庆幸江瓷没有生气。

真是神奇，反应过来后她自己都笑了，踩着冰凉的地板回到卧室，猛的往床上一砸，手机摔到一旁，瞬间房间唯一的光亮也没有了，黑暗中纪灵低声呢喃，像在自问自答。

“都没错。”

……

她撒了慌。

温烬依然是自己下车时候的姿势，蜷缩在床上，头埋进被子里睡得很香。

她没有醒，只是江瓷不想再聊。

……

早上五点，温烬闹钟响起，她挣扎着起来关上，环顾四周，对面床上已经没有了江瓷的身影。

看来是先洗漱去了，她想。

摸索着下了床，用手机查了一下桂林现在的温度，不太冷。

正思考着要不要换个外套，江瓷就在这时拿着旅行洗漱套装回来了，看到她在行李箱底下愣神，连忙走上去想帮她拿下行李箱。

“怎么不叫我？”她一手托住行李箱边缘，慢慢往外拉，生怕它砸下来。

“我给你发了消息的。”温烬说道：“醒来发现你不在了，就给你发了消息问你去哪儿了，你没回复，是手机没在身上吗？”

现在是早上五点，这个时间，车厢还很安静，许多人都在梦乡，不可能听不到消息提示音。

江瓷拿行李箱的手突然软了一下，整个箱子猛得向下坠了一段，吓得温烬惊叫一声，连忙冲上去想帮江瓷把箱子稳住。

“怎么样，没被砸到吧？”

接过箱子，待它稳落地后，温烬转头询问江瓷，江瓷摇头，说了声没事，表情却是满脸的惊惶。

“没事就好，我也去洗漱了。”温烬接过洗漱套装，从容的走向车厢尽头的洗漱间，没走几步，她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凌晨那会儿迷糊中看到的，果然不是梦。

洗漱好回到床铺那里，江瓷已经收拾好在等着自己了，温烬见她正专心用手机在查什么东西，突然起了坏心思，像是测试一般，她停了下来，用手机给江瓷发了条消息。

【早饭想吃什么？】

果然，熟悉的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看来江瓷在自己离开的那会儿，已经关闭了静音。

江瓷看到不远处的温烬，有些意外：“为什么离这么近还要发消息啊？

“因为还有很多人在睡觉，刚刚想喊你但怕声音太大吵醒别人。”

她故意压低声音，极力为自己的演技坐实，依旧装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刚刚查了一下，广西很多粉哎，桂林有桂林米粉，柳州是螺蛳粉，感觉都挺适合早餐的。”江瓷喜欢吃，说到这个话题立马来了兴致，开始分享起自己的搜索成果，温烬温柔的笑笑，在去酒店的路上，都在听她讲广西各个地方的特色美食。

管他的，这不是我应该过问的事。

她这么想着，在此后的人生中，也确实这么践行着这个观点。

晚上，温烬和江瓷来到阳朔，西街上店铺众多，2013年也没有现在那么多的网红特色，更像是地方性的感觉多一点。

“这里是真的，有各个国家的人来开的餐厅呢。”

江瓷简直两眼放光，看得温烬只觉得好笑，这时候的她和三年前比起来完全一模一样。

“啤酒鱼和德国香肠，你想吃哪个？”

“你选吧，吃饭你在行，跟你吃不会错，我听你的，不过一会儿逛店你也得听我的。”

温烬不太在意食物，与其让自己随意选择还不如依江瓷的想法，这样她肯定会很开心。

果然，听她这么说后，江瓷就拉着她直奔德国餐厅去了。

饭后，温烬拉着江瓷消食，她们先把一条街走了个遍，大概记住这条街上有什么之后再返回去自己最感兴趣的店，这次温烬选的是一个清吧和水吧的结合体，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店面是藤条编的门框和窗框，整体都是木质风格，颇具当地风情。

其实这一路走来，两人都对这条街上的酒吧印象颇深，主要是有些一看就是十八/禁的那种店，里面和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太为张扬了。

其中有一个店门打开，里面黑乎乎的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整体以暗红和暗紫为主，里面的人抽着发光的水烟（电子烟的前身），从门口一眼望去就能看见的舞台上，一个穿着清凉的女性正在钢管上卖力扭着腰，周围是一圈哄闹的人群，都伸长了手，试图去摸她，当然是摸不到，只是那个场景太过震撼。

大概是酒池肉林的直观写照。

两人都被这场景硬控了好久，直到外面拉人的工作人员上前招呼时，才匆匆跑掉。

“好奇吗？”等到跑了很远后，江瓷才笑出声，转头问温烬。

“你不一样？咱俩眼睛都快掉进去了。谁也别说谁。”

温烬也是笑骂着瞪了她一眼，倒是很老实的承认了。

江瓷：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还太早了。”

温烬：“你还有两年，我两年半，最迟高中毕业。”

江瓷：“一来就这么劲爆啊？要不还是从那种正常点的地方开始体验吧。”

温烬： “谁说要去那种了！我只是想去体验酒吧，不是那种一看就不对劲的地方。”

温烬脸一红，为自己辩解道，江瓷看她这样笑得开心极了，两人笑闹成一团，笑完又觉得遗憾。

未成年限制真多，好想快点长大啊。

是否长大后，我们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神啊神，请宽恕我们的罪恶。

嫉妒，谎言，懒惰。

还有那不为世俗所接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