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四周一片静谧,唯有微风拂过廊下灯笼的轻晃声。
一切都沉浸在宁静祥和之中。
忍冬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看一眼窗外,越发止不住的担心。
姑娘不是去见夫人了吗?
怎么还不回来?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忍冬正想着要不要去前院找人问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估摸着应该是她回来了,忍冬赶忙去开门。
“姑娘,你这么晚去哪……”话还没有说完,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吓得脸都白了,“姑娘,你怎么弄成这样?”
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乌黑的头发乱糟糟地散落着,水滴不断从发梢滴落,身影略显狼狈,她就这么站在夜风里,面色苍白、身形羸弱,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柔弱韵味。
“我不小心掉到湖里了。”周如稚低低地道。
忍冬让丫环去打些热水来,赶忙把她扶进屋伺候她沐浴梳洗。
也不知道她在水里泡了多久,后背的伤口都开始化脓了,深陷的皮肉被撕开,露出了暗红色的骨肉,让人触目惊心。
“姑娘,我去请白大夫来给你瞧瞧。”
周如稚说不用,“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伺候公子用饭就寝,你先帮我上点药就好。”
忍冬想起早些时候,公子回来的时候嘱咐她说让她回来了给他备夜膳,便把这事告诉了她。
“公子还说了,他晚上要吃鲫鱼汤。”忍冬小声补充道。
当时听这话他只当他是记着和姑娘的约定,这会儿看她弄成这样,她不由得开始替她担心,她这身体今夜还能不能扛得住。
“好,我知道了。”
周如稚匆匆换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小厨房给他准备夜膳。
待她端着饭菜来到他的房间,一抬头就看到他正倚靠在大红酸枝罗汉床上温着书。
身姿修长、姿态悠闲,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份雍容贵气,清冷的脸庞陷落在摇晃的烛火阴影里,他的眼神专注、神情认真,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动着手里的书页,缓慢的好似每一个字句都在细细品味。
“公子,用夜膳了。”周如稚轻声道。
其实她本想问问他,之前在树林里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听到她叫他,还是他不想救她。
可是话临到嘴边,她忽然意识到。
他是她的主子,无论他救或是不救,她都没有质问他的资格。
“洗干净了吗?”
男人冷淡的话语,裹挟着夜晚的冷风忽然从身后飘过来,周如稚怔了一下,想着他应该是又要做那档子事,顺从地点了点头。
“刚刚已经洗干净了。”
轻轻吐出这么两个字符,男人反手将桌上的饭菜全都扫落在地,随即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掌着她的后颈把她推倒在桌子上,“嘶啦”一声,就撕掉了她的衣裙。
“我先验身。”
他面上还是那么清冷自持,就连衣袍都还是那般端正整齐,不见丝毫褶皱,只是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粗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细细游走着,目光犀利、神情威严,犹如林间最威猛雄壮的雄狮,正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虽然他往日里花样就很多,可是这样的方式配合着他近乎羞辱的话语,实在是让人太过难堪。
可是即便再难堪,她也只能受着。
窗户边的乌木花梨心条案上摆放着一面铜镜,清冷的月光洒进来,里面清楚地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样。
她的上半身紧紧贴着身下冰冷的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冰冷的气息侵蚀着她的全身,纤细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头上的发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桌上,身上的衣物刚刚皆被他撕碎,此刻几乎衣不蔽体。
周如稚紧紧闭着眼睛,似乎这样就看不到自己现在有多低贱。
夜风微凉,烛光摇曳。
案上的蜡烛不觉已经燃烧过半,微弱的火焰在风中噼里啪啦作响。
谢晏拿着帕子仔细擦着手,周如稚站在床榻边穿着衣,无意间瞥见她眼圈红红的,他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清冷的语调里不觉多了几分不悦。
“委屈了?”
他不问还好,她自己忍忍就过去了,毕竟她打小最不缺的就是委屈。
只是他现在这么一问,刚刚那无比屈辱的场景再次在脑海里浮现,周如稚鼻头酸了酸,即便她竭力忍着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可是乍一开口,滚烫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瞬间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奴婢没……没有……”
她本就生得貌美,这会儿脸上挂满了泪珠,眼中泪光闪烁,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看向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惶恐与不安,香肩微微颤动,仿佛一朵在风中摇曳的娇花, 美丽而娇弱。
谢晏招招手,周如稚挪着碎步小心上前,他把她拉到跟前,难得的哄了句。
“好了,别哭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连耐心都没有多少,周如稚识趣得适可而止。
“奴婢现在去重新给您做夜膳。”
谢晏说不用,“我叫下人去做。”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落了水的缘故,周如稚只觉得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也就没再坚持。
用了夜膳,二人就睡下了。
只是后半夜,她忽然就发起了烧,昏昏沉沉间,她隐约听到他好像在叫她。
周如稚强撑着睁开厚重的眼皮,男人清冷的俊脸落入眼帘,床头跃动的烛火映照着他的侧脸,依稀能瞧见他脸上的不耐。
“你发烧了?”
“好像是。”周如稚感觉到她这会儿全身滚烫,喉咙好似被烟熏过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公子,我今夜还是回自己房间去歇息吧,免得回头把病过给您……”
“麻烦。”
谢晏叫来门口值夜的丫环,让她们去把白大夫给请过来,自己则起身去了书房。
周如稚本来就有伤在身,后来又落了水,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整夜,才勉强退了烧。
待她再醒来,已经是次日的傍晚。
窗外晚霞漫天,映照在房间的窗棂上,卧室的墙面都被染上了一层红色。
忍冬看到她醒了,赶忙扶着她坐起身来。
“姑娘,你醒了。”
昏睡了一天,周如稚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有些乏力。
“我睡了多久?”
忍冬道,“你睡了快一天了。若是你再不醒,白大夫就得被公子从府里赶出去了。”
周如稚瞬间就让她的话给逗笑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忍冬接过丫环递来的汤碗端给她,“今早公子过来看你,见你一直高烧不退,他看着可生气了。当时就对白大夫说,如果再治不好你,就让她回京城去。”
周如稚一脸似信非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忍冬无奈道,“我骗你做什么?屋里的丫环还有白大夫当时都看着呢。”
周如稚捧着瓷碗的手,无意识地轻扣着碗口,心里也忍不住暗自窃喜。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关心她的。
周如稚四下看了看,“对了,公子呢?”
忍冬有些欲言又止。
周如稚瞬间就明白了,他应该是又去前院准备去楚家提亲的事了。
周如稚眼底闪过一些灰暗,忍冬正要安慰点什么,周如稚偏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看着天色不早了,想着他应该快回来了,她匆匆起身道。
“我去给公子准备夜膳。”
忍冬担心她身子,忙上前扶住她。
“你现在身子还虚弱,直接让小厨房给公子做点就是,何必再费那心?”
周如稚想起昨晚她做的鲫鱼汤都被他给掀翻了,轻轻道。
“公子说了,要吃我做的鲫鱼汤。”
忍冬看她坚持,也不好再劝,干脆陪着她一起过去帮忙。
只是刚走到院子里,丫环过来道。
“阿稚姑娘,前院刚刚来人传话说,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忍冬有些担心,“这天都快黑了,夫人这会子叫你过去,会有什么事?”
周如稚说不知道,“我先过去看看。”
到了前院,她发现除了谢夫人,还有谢真和沈新柔,就连谢晏也在。
周如稚正奇怪这么晚会有什么事,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跪着的刘见山,她的脸色白了白,纤细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只听谢夫人缓缓开口道。
“之前我问你是要留在府中还是归家,是你自己选择的要归家,今日怎的突然改口?”
周如稚一脸不解,“夫人,奴婢一直都想归家,从未改过口……”
谢夫人轻抬着下巴指了指刘见山。
“那他为何说你想和他婚配?”
她的话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周如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何时说过要与你婚配?”
刘见山张口就来,“昨日明明是你说想要留在府中,又怕夫人不同意,所以就想与我婚配。我想着你怎么说也是大公子的人,就没有答应,你还拿跳湖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