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惠帝黑着一张脸的坐着,秦清源脸色不甚好看的垂手立在一侧。
下面的探子把打探来的消息又一五一十的跟秦清源汇报了一遍。
乌孙进来内斗严重,原本处在势弱一方的符数靡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现已有了能和成步靡相抗衡的势力。
乌孙一族近年来不安分,时时和我朝发生一些小摩擦。
现在他们内斗这般严重,自是德惠帝想看到的局面。
谁知,探子来报,成步靡不知道究竟是做的何等打算,在这般内忧之际,还想着进犯我朝。
据可靠消息,成步靡早就不满在乌孙那贫寒之地久居,他手下纠合一帮乌合之众,加上他之前积累的兵马,俨然成了一股气候,手里加起来已有五万兵马。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这五万兵马放在边关,对大麟始终是一个威胁,虽不曾发动什么大规模的战斗,但是有这么一只饿狼在旁环伺,让德惠帝始终不放心。
“成步靡此番作为,源儿你怎么看?”德惠帝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真的老了,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他真的很冷。
秦清源躬身答道:“父皇,乌孙内斗符数靡势头渐盛,成步靡这时不留在乌孙争昆弥之位,却驻兵在我朝边关,让自己置身于腹背受敌之中。这个做法并不聪明,甚至有些愚蠢。”
德惠帝点头,“不错,不过从这些年和他打交道来看,他不是这样的蠢人。”
秦清源赞同,“父皇所言不错,乌孙使臣前不久刚回了乌孙,面圣期间对成步靡更是多有夸赞,探子所言成步靡有勇有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能压制的符数靡始终抬不起头。”
“依源儿所见,成步靡此番究竟意欲何为?”德惠帝问道。
“事反常态必有妖,成步靡这般做,说明有更大的利益在等着他。”
秦清源眼眸深沉,语气坚定。
一个时辰后。
秦清源从宫里出来,站在宫门口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黎明前的夜总是格外的黑,秦清源看着远处,只有一盏盏宫灯发出莹莹之光,她轻喃道:“天快亮了”。
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秦清源拢了拢自己的斗篷,让自己融在了这黑夜里。
“这么早就来给我送年夜饭?”睡眼惺忪的曲水裳揉揉了眼睛,鼻音厚重,对正低头进了牢房的秦清源道。
秦清源没有心情和她开玩笑,“本王来接你出去。”
曲水裳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接我出去?”
秦清源:“轻点儿吧,你要是把屋顶顶漏了,你别想着出去了,留在这补屋顶吧。”
曲水裳一听自己终于要离开这憋屈的牢笼,心情大好,“快说说,你这想了个什么好方法,让你皇帝老儿把我放出去的。”
“莫要失言。”秦清源回头看了看,外面狱卒都站的远远的,倒是听不真切她们之间说的话。
“别在意这些小事,我叫我老爹都叫老头儿,无妨。”曲水裳摆摆手,“你快说说,你怎么把我捞出来的?”
秦清源推着曲水裳出了牢房,“本王先带你去洗洗,总不能这副样子回去见齐姑娘。”
一想到齐若瑜,曲水裳心暖烘烘的,她终于可以见到那惹人心疼的姑娘了。
“是得洗洗,臭了。”曲水裳闻了闻自己这身衣裳,“她来看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离她太近,生怕熏着她。”
秦清源推搡了曲水裳一下,“你这浪子难得有害怕的一天,真是老天开眼了。”
曲水裳猛地转身一把抱住秦清源,“我可不怕熏着你,来来,让你也沾上点臭味,回去好熏你王妃。”
秦清源想起刚才和赵如许不欢而散,心里憋闷,现在时间紧迫,她自是顾不上府里这点儿事情。
秦清源拽着曲水裳的后脖领离自己远了些,“时间紧任务重,你赶紧休整一下,我们即可就要出发了。”
“去哪里?”曲水裳正经的站好。
“出兵乌孙逆贼,为大哥,为齐姑娘一家报仇。”秦清源一双眼眸在黑夜里泛着星辰的光,她期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曲水裳一脸严肃,没有再多问一句话,“好。”
等两人收拾妥帖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有了些光亮。
秦清源蹑手蹑脚到了赵如许房中,只见她睡得并不安稳,一双眉头紧锁。
“许儿。”秦清源低声轻唤。
赵如许一晚上没睡好,只觉得眼睛里面像有小米粒一般硌得慌。她努力眨眨干涩的眼看着秦清源,什么话都没有说。
秦清源脱了鞋子上床,隔着被子把赵如许抱在怀里,“是不是一晚上都在怨我?”
赵如许没开口回她,连日来对这个冤家的想念,让她没拒绝秦清源的拥抱。
便任由秦清源抱着自己,等着她的解释。
“许儿,我这些年一直追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李可欣似是知道其中一些缘由,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知道多少。”
赵如许一听到这里就挣扎着要起来,秦清源揽住她,“天冷,再躺会儿,别冻着。”
“是外祖父的事情?”赵如许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倦意。
秦清源点点头,“嗯,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这么一丝线索,不知道准不准确,但是我还想试试,等我确定好,我定会亲自给彩秀讨回这个公道。”
赵如许想起昨晚那般说秦清源,心里有些难过。
秦清源把她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放在心上,她还那般指责于她。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那么说你。”
秦清源吻了吻赵如许的额头,“傻许儿,昨晚是我不好,没跟你讲清楚,你怨我也正常。”
误会解除,连日来的相思之苦再也抑制不住的漾了出来,赵如许伸出胳膊揽住秦清源的脖颈,“天还没亮,你且睡会儿吧。”
秦清源把赵如许紧紧抱在怀里,“许儿,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赵如许看着一脸严肃的秦清源,心没来由的起了一丝慌乱,觉得这件事情小不了。
她故作轻松打趣道:“什么事情?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惹了风流债。我可还记得那位红柳姑娘。”
秦清源被赵如许这个模样逗笑,“我怎么从来不记得什么红柳绿柳的?我这辈子就拜倒在你脚下了,谁拽都拽不走。”
温香暖玉在怀,她是真的不想走,可是她身上还肩负着责任。
赵如许从秦清源怀里爬起来,一双满是柔情的眸子落在秦清源的眼中,“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要出征乌孙,即刻出发。”秦清源不想错过赵如许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只见赵如许含情眸子中瞬间蓄满眼泪,她心里一揪开始跟着心疼。
秦清源重新把赵如许揽入怀里,“好许儿,不要哭,我心疼死了。”
赵如许赶忙捂住她的嘴,“不许说这般不吉利的话,我要你好好的,长命百岁。”
秦清源吻了吻赵如许的掌心,激的赵如许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长命百岁,到时候你不要嫌我烦才好。”
秦清源看着窗外渐亮的光,知道再也耽搁不得。
她凑上前重重的亲了赵如许一口,“今年是你来府里的第一个新年我就没法陪你一起过,我跟父皇母后说过了,今年你可以回家过年,不必一个人孤零零在王府守着。”
“我能不能跟着你?”赵如许问道。
秦清源刮了一下赵如许的鼻子,“不可以,亲王出兵,家眷必须留在京中。”
赵如许心里最后一丝希望落空,满是伤怀。秦清源出征在即,她又不想让她太过担心,强撑着道:“那我在京中等你回来。”
“这才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秦清源心里是百般不舍。
赵如许忙低下头不让秦清源看着她眼中的泪,“你要平安的回来。”
离别在即,俩人满腹愁绪,只能付诸于一个缱绻且深情的吻。
城楼上,冬风凛冽,吹的人睁不开眼,寒风中的赵如许和齐若瑜不舍得闭一下眼睛,目光紧紧追随着越走越远的心上人。
直到再也看不到出京的队伍,赵如许满是落寞,转头看着齐若瑜,只见她脸上已是泪痕遍布。
“别哭了。”赵如许拿了帕子给齐若瑜擦拭脸上的泪,只是不等她擦完新的泪水又已经流了下来。
齐若瑜声音哽咽,“许儿,”哽咽让她话说的不甚完整,“我......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我只有她,许儿。”
赵如许再也忍不住,她忙点头,“好若瑜,别哭了,我懂,我都懂。”
齐若瑜双手捂着脸,“父母离世,我在世间再无牵挂,我知道他们的仇报起来不易,我可以舍得我的命去 ,但是我舍不得她的。”
赵如许岂能不明白齐若瑜的担心,她拍拍齐若瑜的肩膀,“我们得相信她们一定会平安,此役必会大捷。”
齐若瑜泪眼婆娑的看着赵如许,赵如许眼中的坚定,让她那颗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会,一定会的。”
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春节,因为乌孙进犯这件事情,过年的气氛被冲淡了大半。
赵如许没有回赵府过年,留在了王府,守着和秦清源的家,这让她觉得和秦清源没有离得那么远。
赵如许给下人们都包了红包,除了家生子的奴婢,其他的人赵如许都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得以回家和家人过一个团圆年。
“王妃,侧妃让人传了话,她想见见小郡主。”茶香来禀说道。
“哟,静好宝宝真乖,来看我手里的是什么?”赵如许正在和静好玩儿一个虎头娃娃。
赵如许偏头,语气微冷,“她近日来可还安分?”
茶香回道:“没出什么幺蛾子。”
静好现在年纪还小,听不懂她们说什么,只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随着赵如许手里的虎头娃娃滴溜溜的转,很是惹人疼爱。
赵如许怜惜静好,弯腰抱起她,“小家伙儿,你最近可沉了不少。”
茶香知道赵如许这是同意了,她赶忙上前帮赵如许给郡主包好斗篷,“小郡主近来气色好了不少,原本长得就好看,现在长了点儿肉,看着更是可人了。”
“是不是啊,茶香姑姑这是在夸谁呐?”赵如许逗着静好,她虽然听不懂,但是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赵如许和茶香也被她这般模样逗得笑起来,“小鬼头,夸你你就高兴是不是?”
一行人一路上笑呵呵的朝红杏园走去。
赵如许抱着小郡主走在前面,春草看到了赶忙迎了上来,“参见王妃。”
“快起来,大过年的随意点就好。”赵如许赶忙招呼春草起身。
春草走在前面为赵如许撩开厚重的门帘,屋里地龙烧的旺,门帘一落下就让人忘了冬日沁人心脾的冷。
“静好~”李可欣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这人人喜庆的春节,她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徒惹人心烦。
原本还在好奇打量周围的静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李可欣上来要抱她,赵如许也没拦着,谁知静好一看见李可欣,“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赵如许赶忙侧身避开了李可欣,把静好抱在怀里小声哄着,“怎么了?静好,乖乖,不哭,不哭。”
静好哭声不止,李可欣脸上没有半分关切之色,只是一再的上前,出声道:“是不是想娘亲了,快来让娘亲抱抱我的小宝贝。”
李可欣又要上前来抱她,静好哭声大的再上一个台阶,赵如许抱着她都只觉那个声音往她头里钻。
“侧妃远些,你好像是吓着她了。”赵如许又站的远了些。
哄了好半天,静好哭声才渐渐的弱了下来,李可欣见状又上前一步,“小孩子都这样的,这是这么长时间不见本宫,她想本宫了。”
赵如许毕竟没有生养过孩子,有些狐疑,“她看起来更像是怕你。”
李可欣反驳道:“那怎么可能,本宫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哪有孩子怕母亲的,如果她真的开始怕本宫,王妃得想想是怎么教养的她?”
好大一顶帽子扣在赵如许的头上。
有点儿心疼齐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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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出征与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