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话不算话,那我就割了他的舌头,也省得他再去骗吃骗喝。”说罢,她从腰间拔出刀来,向周伟走去。
“啊——不要不要,娘我不要割舌头,爹,救救我啊,我不想被割舌头。”一直在角落里当隐形人的周伟终于不平静了,他才不要割舌头呢,割了舌头他这辈子就完了!
周母跌跌绊绊地跑过去护住周伟,视死如归地看着追债人,“你割我的舌头好了,男债母偿。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放过我的男儿!”
追债人轻蔑地笑着,“呵,你的舌头有什么用?你个老不死的东西,闪开。”说完一脚就把周母踢开了。
周母硬生生地挨了一脚,感觉肩膀处的骨头都要断了,她想爬起来,却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头有点晕,晃晃荡荡半天没站起来,最后晕了过去。不过周伟才不在乎周母疼不疼,晕不晕呢,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被割舌头,即使真的要割舌头,那也割周母的,反正她愿意。
周伟一边给追债人磕头,一边让追债人放过他,“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割我的舌头。或者再给我点时间,我去凑钱,我一定会还钱的!”
追债人看着周伟眼泪鼻涕流得到处都是,很是厌恶地往后退了退,她本来就看不上他的舌头,“现在就要还钱,我劝你不要耍什么心思,赶紧去借钱了事。大家不要互相耽误时间。哼,没钱还学别人去酒楼吃大餐,你可真会享受。”
“好,我马上去。”周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准备往门外走。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吓得他尿了裤子。
“你留下。”她鄙视地看了看周伟的裤-裆,皱着眉头,另一只手在鼻子前摆了摆,用锐利的眼神看周父,“你去借钱,半个时辰内不回来,以后恐怕就听不到你男儿说话了。”
周父又羞又怒,却只能出门去借钱。
“等一下。”追债人手扶着脖子,扭了一下头,对着周伟调侃,“来,再喊一声爹,让你爹听听。”
“爹——”周伟张大嘴哭得很伤心,鼻涕流到了嘴里。
追债人简直不想再看他,太恶心了,晚上还怎么吃饭?她还等着收了钱和姐妹们去大吃一顿呢。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周父走出院门,围观群众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四处散开了。
“该回家做饭了。”
“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
“你看我这脑子,忘记去捡柴火了!”
周父还没开口借钱,很快,门口除了周父就没有其她人了。
追债的人,“这是人品多差啊……”
最后只有一些周家的近亲,顾及面子不得不出点钱。他们在家里找了半天也就拿出一点银子,“家里实在没钱,都给你了。”
但是凑来凑去也只有十二两银子,周父随即去了村长家里,顶着嘲讽,厚着脸皮借了八两银子,凑好钱之后他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跑,生怕回去得晚了,男儿不再是以前的男儿了。
好不容易把追债人送走了,还没等喘口气,李家的人也带着媒婆找来了,一群人看着就来者不善。
“哟,亲家,这家里怎么一片狼藉啊?这,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亲家您只管说,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了!我一定报官,给您出口气。”李大头一进门就噼里啪啦说一堆,让人插不上嘴。
周大壮满脸尴尬,“没事儿,这不周伟带着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你说这些孩子喝酒也没个底,喝醉了乱砸一通,我刚把他们骂走,还没来得及收拾您就来了。你看,你第一次来就遇到这糟心事儿,要不改天找个好日子,咱亲家两个再叙叙旧。你看如何?”
“哎——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儿就是个好日子!来都来了,怎么没见周容出来啊?莫不是大姑娘害羞了?周容,周容!”李大头一边喊,一边往屋里走。
周大壮立马把他拦住,“周容去河边洗衣服去了,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洗完呢,先别管她了。家里乱糟糟的,也不能招待你,还是改天吧,改天我去找你喝酒。”
李大头朝着周大壮点点头,“您可是命好,这女儿多孝顺啊!”
“哪有,这都是女人该做的。”
“小丽,你去河边帮周容洗衣服。”李大头回头对女儿吩咐。
周大壮赶忙上前,“不用不用,周容一个人能做,她经常一个人洗衣服的,不用别人帮忙。”
李大头扯着周大壮,“没事儿,人多干活不累,也让她们姐妹俩亲热亲热,到时候嫁过去也好相处。咱们啊,不管她们,来,坐着歇会儿。这咋也没留个好凳子呢?都不能坐了。”他四处环顾,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周母,“呀,亲家母咋还躺在地上呢?”
“保不齐是刚刚气到了,没事儿,周伟把你娘扶进屋里。”
周伟扶了几次,没扶起来,还把周母磕到了。
李小助上前帮他一起把周母送进了屋里,发现屋里也被砸了,他出来在李大头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大头眼珠子转了转,“家里砸了这么多东西,可得让他们赔钱。不给他们点教训哪能成?”
周大壮摇了摇头,“都是孩子,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怎么能算了呢?亲家,你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我,把他们的腿打断!你可知‘人善被人欺’啊!”
周大壮感觉浑身发冷。
小丽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爹,我到处看了,河边没人洗衣服。我问了村里的人,她们说周容跑了!”
李大头怒吼,“胡说!周老弟,你看这年轻人多不靠谱,道听途说,危言耸听。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岂不是大做文章?我李某平生最讨厌骗我的人了。要是被我知道别人骗我,我恨不得把他们五马分尸。可你说,周容怎么不在河边呢?”
李大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周大壮。
周大壮实在不想回答,他一点都不想面对现实,可却不知道该怎么逃避。他耷拉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颓废地说,“她确实跑了。我们找了也没找到,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死了吧!”
李小助眼神凌厉,“人跑了?那到时候谁去成亲!”
李大头手一伸,拍了拍李小助的肩膀,“小助啊,怎么和你周叔说话呢?人跑了也不是你周叔能预料到的,再说了,你周叔自然也有解决的办法,你说是不是?周老弟。”
“我……”周大壮一屁股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我也没办法啊,钱都被周容偷走了,家里一文钱都没有啊~”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怎么会没有办法呢?要么还钱,要么抵押。”
“真的借不到钱了,借不到了,还有外债没还呢!”
“那看来只能抵押了。”李大头环顾四周,发现这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了。
“你要了我这条老命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李小助插嘴,“呸,你的命能值十两银子?”
“这样,既然你女儿跑了,那就拿你男儿赔,等你什么时候凑够钱,什么时候来领男儿。今天媒婆也在这里,我们两家的亲事就不作数了。”李大头对着带过来的人说,“把周伟带走。”
“我不要去,我不要,爹,爹——”
周大壮坐着一动不动,甚至没有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周伟带走了。
周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没盖被子,冻得有点流鼻涕。她觉得自己的肩膀肿了起来,一碰就疼,不过比起她自己,她更担心周伟,
她走出房门,家里只有她自己,院子的门也没关,她站在破碎的家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而周伟被李大头带走之后,每天起早贪黑干着脏活累活,敢偷懒就会挨打。他每天吃着冷窝窝头,喝着馊掉的米汤,直到周母凑够十两银子,才再次见到了她瘦得不成人形的男儿。
至于周父,自周伟被带走后没人见过他。
方非趴在院墙上偷偷观看了周家今日的两场戏,直呼精彩。
“他们这就是恶有恶报,恶人自有恶人磨。”方非对此事作出了点评。
方弋接着说,“所以说,在一个家里要一碗水端平。”
方予好奇,“要是端不平呢?”
方非邪魅一笑,“端不平?那岂不是有戏看了?哈哈哈哈哈。”
方木和徐婷看着她们三个小大人一般地讨论,两人不参与这个话题。
“我只养小团子,我就能端平一碗水。”方非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团子,“我爱你哟~”
小团子摇着尾巴,蹦来跳去,轻轻地咬方非的手指,“汪汪~”我知道,我相信你。
十天后的凌晨,方木一家和徐婷一起出发去京城。她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安安静静地出门,此刻天色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和些许星光。一行人向着村口走去,方木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下定决心——出发!
走出村口一百多米的时候,方弋发现前面的路中间有一个人,“那是?”
“方婶。”周容出声,“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京城。”
方木走上前,“你知道你家发生的事情吗?”
“我没有家。”周容打断她,“我没有家,我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方木顿了一下,“你不后悔吗?”
“我只想做个人。”周容的眼泪落了下来,嘴唇颤抖,“我想作为一个人活着。”
“那走吧。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