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顺着大路前行,一路上有说有笑,方予对着周容说,“周容姐,那天在山上我看到的人就是你吧?”
“对,我想着先去山上等你们。”
方非很好奇,“等我们?等我们做什么?”
小团子也“汪汪”地叫着,仿佛在询问。
“一个半月前我去井边打水,我听到方予问方弋离开这里之后的第一个地方想要去哪儿?后来我一直关注着你们,心里也想着到时候可以和你们一起离开。那天在山上,我听到你们说要去京城。”
方弋接着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走?”
“我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等。”
方弋很心疼,“还好你等到了,不然……”
“错过了我也会努力去追的!”
方非了然,“所以你的选择是离开。”
周容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进的脚步,然后抬起头,“当然要离开!留在这里只能被双亲肆意辱骂,被当作廉价的物品去换银钱,没有尊严,只有痛苦和麻木!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只能被吃掉。”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继续说道,“我曾经无数次犹豫过,徘徊过,我知道村里边有很多女人过得还不如我,我在想是我不知足吗?是我想要的太多吗?可我只想当个人而已,这样的要求也很过分吗?况且在一个家里,为什么周伟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一切,而我什么都做了,却只有贬低和谩骂?这已经是不公平了,所以我为什么要和别人比谁过得更烂?没有这个必要,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也不是我。”
大家听着,除了脚步声,没有发出其它的声音。
她嘴唇颤抖,留下来的眼泪浸入了唇缝,咸咸的,“现在好了,恶有恶报。我一点都不觉得他们可怜,他们是罪有应得。离开他们,我觉得空气都是清新的,生活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充满希望。”
方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我们要开始新生活了!之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方非也小跑到周容旁边,“嗯,我们一起走哦!”
周容擦了擦眼泪,“好,一起。方婶,我想改个名字,以后可以叫我方荣吗?我不想每天听到过去的名字。”
方木摸了摸方荣的头,“好,方荣,今天就是你的新生!”
方非瞪大眼睛,“这样我们更像姐妹了,方荣姐。”
“那我们就是四姐妹喽。”方荣开心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四姐妹!”
走到镇里天蒙蒙亮,方木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三声门,发出了两声鸽子声。很快有人开了门,把方木带到马厩旁。方木交了剩下的钱,牵走了之前买好的马车。
方木驾着马车停在方予她们身旁,“上车。”
方予又惊又喜,等其她人上了车,她坐在方木旁边,“娘,你怎么买了马车啊?”
“虽然你和弋弋经常锻炼,但是去京城路途遥远,一直徒步会很累。而且我们还带着非非,每天走路的话她会很累,我们抱着她也会很累,所以就想着买个马车好了。”
“真是太好了!娘,你可以教我驾马车吗?”
“当然可以了!”
方弋从车厢里伸出头,“娘,也要教我!”
方非也不愿落后,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我也要,我也要!”
“好好好,都教,你们每个人都学!今儿予予先学,你们先歇着。包袱里有很多吃的东西,早上先吃这个,中午到了城里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方木甩着鞭子,马儿加速前行。太阳完全露了出来,路上撒满了阳光。
方弋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外边的风景,一些光秃秃的树枝上长出了嫩芽,“出来真好,光是看着这些很平常的树也觉得很开心!”
方荣也看着外边,“是啊,树都在往后走,咱们在往前走!你看那儿,那棵树长得最直了!”
“它旁边那个有点歪,哈哈,不过那里的那颗最歪,它都分岔了!”
“站住!”路中间出现几个脸上蒙着破布的人,“把你们身上的钱留下!”
方木完全没有停车的想法,依旧不紧不慢地赶着车。
眼看就要撞过来了,带头的人命令手下一起上,“拿下她们!”
方木把马的牵引绳递给方予,利用轻功飞过去,左手抽出腰间的短刀,一刀捅进了带头人的右肩。她借着刀给的力,一脚踢飞了右边的人,顺带着把刀抽出来,划向了扑来的人的肚子,接着又把他踢开,就这么几个回合,这些人就被方木解决了。
马车里的人看了全过程,除了方家女儿很兴奋外,徐婷和方荣震惊不已。
方木飞回车上,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方荣犹豫地问道,“方婶,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方木头也没回,“当然可以,学会武功你就可以保护自己,这样以后即便是一个人去哪里,我们都会很放心!”
方荣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赶忙擦了擦,“方婶,你对我真好,我活了这么久,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方弋一把抱住方荣,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方荣看了她一眼,笑了,“我一点也不想哭,我很开心,但是我控制不住。”
方弋拍着方荣的肩膀,“没关系,哭就哭了,笑就笑了,怎么样都行!”
“好!”
徐婷不停地揪着衣服,她也想学武功,“方婶,我都十八了,我还能学武功吗?如果不可以就算了。”
徐婷想着,我怎么没有早点遇到方婶呢!
“当然可以学了,什么年纪也不怕晚,你要是下定决心,踏踏实实学,即便是当不了天下第一,却也能保护自己,怎么样都比不学强。像刚刚那些人,他们武功一般都敢出来抢劫,也不过是想以多胜少罢了。”
方予点点头表示认同,“我娘说得对,徐婷姐,你是十八又不是一百零八,哪里年纪大了?你可别是不想学找的借口吧?”
徐婷轻松了一点,她还怕方木不愿意呢,“那就麻烦方婶了。我一定好好学。”
“好,到了城里我们再去买点趁手的武器,你们想想自己还要买些什么,现在有了马车可以多装点东西了。”
将近中午,方木一行人赶到了城门口,抬头望去城门很高,站在城门下往上看有一种被压顶之势,门上写着硕大的“江城”两字。
马车穿过城墙,慢慢驶入繁华的城中,城中的道路很宽,两旁有很多小贩,蔬菜水果,糖人小食应有尽有。
方荣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地方,“这就是江城吗?两边的房屋好高,你看上边还有画。”
方非咽着口水,虽然刚刚吃了一块肉干,但是突然又觉得饿了,“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姐,你们想吃啥?”
方弋看到了路边的画师在画人像,由于现在车马行走缓慢,很多离家的亲人多年未见,甚至可能经此一别,永不相见了。因此就有人托画师将自己的像画出来,写信的时候给远方的亲人寄过去。马车路过时,画师刚好画完一幅像,方弋惊呼,“画得好逼真啊!”
画师听到声音看向方弋,朝她笑了笑。
徐婷则被路边卖的小孩玩具吸引了,姐姐的女儿或许会喜欢这些,路上买点有特色的玩具带给她,想到此处正开心,却想起姐姐已经一年多没给家里写过信了,但愿一切平安。
方予学着方木的驾车术,余光看向路过的其它马车,“城里的马车很多。”
方木回应,“城中资源好,富人多。从马车的装饰上我们也可以看出来不同人家的富裕程度。”
方木把马车停在了一个饭馆旁边,小二立马上前,“客官请。”
小二一边报菜名,一边带她们到靠窗的位置,方木问徐婷和方荣,“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没有。”
方木接着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徐婷和方荣异口同声,“我们都可以的。这里好多菜看着都挺新鲜的。”
方木对小二说,“这里的招牌菜上六个,再上两个汤。”
小二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好嘞,客官们先喝点水,菜马上就来。”
方弋注意到对面的酒楼门口停下两辆马车,比较普通的马车上边下来一个穿着棕色衣裳的人,她走到华丽的马车旁边,对着里边出来的绿色衣裳的女人点头哈腰。绿色衣裳的女人看也没看她就直接进了酒楼,棕色衣裳的女人依然满脸笑容地跟了上去。
看起来和娘说的一样,马车也代表着乘坐人的身份。
方荣注意到方弋看着窗外,跟着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看对面的两个马车。”
方非握住团子的两条前腿,指着窗外,“两个马车!”
方予看了看方非,又看了看那只傻乎乎的狗,想说话但懒得开口,还是喝水吧。
饭菜上来,色香味儿俱全,桌子上红的绿的,凉的热的,什么样式都有,可比家里吃得丰富,“开饭!”
方予率先下手,方非紧随其后,其她人也不甘示弱,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吃东西。“汪汪”,除了小团子,没错,饭菜上来,方非就把小团子抛在脑后了。
方非百忙之中扔给团子一根大骨头,一大块肉,吃饱喝足之后,才给它弄了点肉汤。
方予又看了一眼一人一狗,依然选择了闭嘴,继续吃饭。
方弋不怀好意,“之前还说团子不吃剩饭,如今买到手啊,今非昔比喽!”
方非狡辩,“这才不是剩饭呢,是吧团子?”
团子摇着尾巴继续啃骨头,中途看着方非叫了两声,又继续啃骨头去了。
方予心想,“真是狗如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