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也来了?”
晏珹在殿前台阶上,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正是温隆。
“三皇子殿下。”晏珹行礼,温隆赶紧跑上来并肩走,“哎,父皇喊你来的是吗?”
“对。”晏珹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你不知道?少来了。”温隆笑着一挥手,“殷桃拗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肯定是给你封功的。”
晏珹只跟着微笑,没多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封功为什么还要把你叫来宫里呢。”温隆自说自话,拍了拍晏珹的肩膀,“诶,我感觉其实是找你来说说和老七的婚事,你信不信?”
晏珹听得眼皮直跳,叹口气道:“不知道啊。”
“又是不知道。”温隆抱臂哼笑一声,“你一进宫里就说不知道,还是在宫外好玩,待会儿我等你,咱俩去找点乐子?”
找乐子?
晏珹眼皮又一跳,虽说现在时间也还早,但日暮时还有正事要做,被温隆牵着可不好行动。
“这个.....”他笑道:“实不相瞒,臣近日身体不适,不便.....”
“不适?”温隆开始上下打量他,不可置信道:“你虚了?”
晏珹的笑僵在脸上,“.......不,只是老毛病,休息几日就行。”
“你....”温隆还想再说,那带着晏珹的宫人赶紧出声,“殿下,王爷,圣上待会该催人了。”
温隆这才作罢,悄悄在晏珹耳边道:“你下个月成婚,不久了,实在不行我喊太医院的人给你抓点方子,别不好意思跟我说,我懂。”说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负手离去。
晏珹心里骂得脏,嘴上什么也说不了,只跟着宫人继续往上。
那宫人就是刚刚在马车上提醒晏珹的小太监,如今又低声道:“王爷莫动怒,三皇子殿下经常这样,前不久还说过二皇子。”
晏珹:“.....嗯。”
偏殿就在前面,宫人噤声低头退到一边,晏珹自己走进去。
梁帝这次坐在旁边的榻上,正喝茶,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
晏珹行礼后,梁帝指了指旁边的坐塌,“来,坐朕对面,朕与你谈点家事。”
晏珹心里叹气,乖乖坐过去,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殷桃拗的火扑了许久才扑灭,你下次做事还是得考虑一下后果。”梁帝说道:“不过,剿灭了南疆的细作是你有功,做得很好,等大理寺那边把这个案子文书写好,朕就下旨赐你奖赏。”
“你想要些什么吗?”梁帝笑道。
晏珹手里握着茶杯,没喝,只抿嘴叹气道:“回陛下的话,实不相瞒,臣近日身体不适,想修养一阵再回祈临。”
“不适?”梁帝上下打量晏珹的样子和温隆一模一样,“你哪里不适了?”
晏珹张口就来,“陛下,臣自小有肺病,虽然现今治好大半但还是留了病灶,换季时呼吸不畅,在城内每日闷在家中不走动,容易加重病情。”
“你.....”梁帝皱眉,眨了眨眼疑惑道:“虽说下月初你要和老七成婚,但你一个王爷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怎么就天天闷在家中了?”
晏珹“哎呀”一声,皱眉回答,“陛下,家母管得严啊。”
梁帝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笑道:“那你又要去哪啊?殷桃拗?”
“不,臣想去北边,据说郑州的渠园山庄风景秀美,臣想去看看。”晏珹放下茶杯,直视梁帝。
梁帝沉吟片刻,道:“要不,你和老七一起去?”
晏珹脑子里空白了几秒钟,一时语塞没答上来,“啊.....?”
“你和老七一起去郑州,老七也是总待在宫里不太好。”
“你们马上要成婚,老七明日就会搬出宫。”梁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晏珹甚至没能明白前后之间的关联。
皇子成婚怎么就不能住在宫里了?
“如果七殿下愿意的话……倒是可以一起去。”晏珹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在思考该用什么借口糊弄温言,让温言安心待在祈临。
他这次离开可是要去王家村,只是正好翠鸢要代替翠柳北上,他才想到让翠鸢扮成自己。
好在梁帝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很快点头答应了,“这个不着急,大理寺的人今日已经回来,文书很快就会写好,你过两日再走也不迟。”
“谢陛下。”晏珹站起身行礼。
毕竟话题到现在也差不多结束了,晏珹都没想明白梁帝叫他来这一趟是想做什么。
莫非是要他亲口承认殷桃拗的事?
“好了,回吧。”梁帝笑道:“哦对了,你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待着还是好的,这次遣派人手也很及时,继续保持这种敏锐。”
晏珹一怔,抬头看眼梁帝,突然觉得梁帝这话难以捉摸,只好干笑两声谢过,行礼告退。
他一出门就看见温隆站在台阶下,似乎真的是在等他出来。
避也避不开,晏珹只好往下走去。
“殿下。”晏珹先打了招呼,温隆笑问:“怎么样?谈的是和老七有关系的吗?”
“不,是在说殷桃拗的事情。”晏珹摇头,抬眼看温隆,心生一计,问道:“圣上说我这次遣派人手很及时,让我继续保持。”
“嗯?确实如此。”温隆笑了笑,突然与晏珹勾肩搭背,一边带着他往前走一边小声说:“你想问,你明明没找人来,是不是?”
“是,臣惶恐。”晏珹低头不看温隆。
温隆又笑,“父皇是在告诉你,他没有找大理寺的人。”
晏珹心中一惊,猛抬头看温隆,突然觉得那笑里藏着些别的含义。
“晏珹啊,父皇是在跟你说,派遣大理寺的另有其人,但具体是谁你得自己想。”
温隆定定看着晏珹,像是在嘲讽又像是真的在笑,“我告诉你,至少不会是老七,老七人还是不错,也不会是我,因为殷桃拗那些事于我没有任何利益可言,剩下的到底是谁,你自己想想吧,虽然说并不重要。”
“毕竟那些死人不重要,而且就算你知道是谁也不能做什么,不是吗?”
晏珹哑然,讷讷点头,然后扯出一个笑,“对,不重要。”
前几日祈临下了一场雨。
有人因为这一场雨突然觉得天气转凉,该添衣服了,但没人会去管这场雨下了多久,因为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转阴。
雨丝多如牛毛,站在屋檐里的人又有谁会去在意雨有多大?
“不重要。”晏珹喃喃。
“重要的是我愿意给你指明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温隆又说。
但这次,晏珹不再说不知道,他只笑一下,“殿下,无论如何,臣是站在七殿下身后的。”
“七....?”温隆愣住,然后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啊。”他重重拍了拍晏珹的肩膀,“我等你痊愈了再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再爽约了。”
晏珹点头,在原地目送温隆离开。
许久,不知为何又想往旁边看,正巧见到温言。
温言这次从屋檐下走出,对上晏珹的视线后,站定在不远处的空地。
相望无言。
我好像不小心把晏珹打成晏城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