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
门外,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紧接着,负责照顾她的嬷嬷也闯进来,看着池怀夕在书房连忙下跪道:“大人,奴婢没看住池乐小姐,请大人不要怪罪池乐小姐。”
“无妨。”池怀夕示意她起身便是。
而此刻池乐已经跑到了桌前,道:“阿姊,乐儿有东西想给阿姊瞧!”
“乐儿,阿姊在忙,你看这个哥哥还在等,可否待会再说。”
闻言,池乐点点头,转身朝孟冬凌行了个礼,道:“对不起。”
孟冬凌还没反应,池乐便乖巧地坐到一旁。
“孟公子,见笑。”
孟冬凌这才回神,说起了正事。
听他说完,池怀夕稍稍敛眸,轻抿粉唇。
郝兆兴这个名字,她听着确实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而系统光听名字更是毫无反应。
“郝兆兴……”
孟冬凌则道:“大人,草民先前确有怀疑您的动机,但草民现在已然知晓您是池泽楷大人的独女,这才幡然醒悟,您所做的一切定是有所目的,是在下愚钝。”
池怀夕见他诚恳至此,便也没说什么,只道:“无妨,本官所做之事,大多人便是难以理解。”
“大人说的是。”
池怀夕看孟冬凌眸中满是敬重,再结合他的好感度飙升至35,心下了然:这不就是她爹的粉丝?
她淡笑了下,垂下长睫道:“若是朝廷派来的刺史真的是刘清吾刘大人,想来定能好好整顿这柳州郡。”
闻言孟冬凌点点头,凤眸中满满的赞同。
而池怀夕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捻着指尖,长睫半垂,暗自盘算着虞城县的破事自个儿怎么才能择干净。
这官可以不当,但脑袋不能不要。
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将丢失的银子寻回来,补齐库房,随之再寻找真凶。
孟冬凌告辞后,池怀夕才转头看向一旁的池乐。
池乐仍是乖乖地坐着,大眼睛也满含笑意地看着她。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池乐撅起小嘴,表情垮着委屈至极,“阿姊,今日有人说我不识字……大家都在上私塾,乐儿也想去。”
“想识字自然好,那便去吧。”
听话,池乐更委屈了,小声嘟囔道:“可是阿娘说,乐儿以后要嫁人,不用去念书。”
池怀夕微微躬身平视着她,随即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安慰道:“乐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阿姊自然是同意你去念书的。”
她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但声音十分轻柔,缓缓道:“读书可以多给你一个选择。”
池乐显然不懂,手指卷来卷去,用很小的声音道:“谢谢阿姊。”
池怀夕起身,道:“你先回去吧,叔母那边我会同她说明的。”
池乐迈着短腿颠颠地跑开,头上的小发髻也随着她的动作一颠一颠的。
看着池乐的背影,她不免叹了口气。
众人退去后,空旷的屋子冷清得很,唯有一缕墨香和一缕檀香悠悠然然地飘荡。
*
虞城县居万户以上为大县,其长官为“令”。
池怀夕手握全县大权,但无奈这虞城县“卧虎藏龙”。
一时半会儿难以动摇其根基。
官府面对这些富商还是被动了些,更别提要从他们手中抠钱。
池怀夕知道她要是自己提,指不定下一个死在银龙手上的是谁,可方成玉不同。
现在方和泰连亲儿子都不管了,看起来是借此机会磨炼他,其实全心都放在了方成玉身上。
方成玉能力强,又年轻,还有一个县令父亲,怎么看怎么是升官的主力军。
并且她想要证明自己,池怀夕也给她这个表现机会。
以她对方成玉为数不多的了解,前期提税对自己有利时,方成玉是不会提到此事和她有关的。
等到她幡然醒悟之时,谁还会信?
方成玉只有需要县令印章的时候才会来找她,但没两日之后,她就连问都不问,径直就拿去了。
池怀夕这两日也忙于衙门琐事,不是在升堂就是在升堂的路上。
今日好不容易让那两位因货架摆放造成小损失而闹上公堂的老板和解,她刚想在和解书上盖公章,却发现公章没了。
“……”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便让这俩人先等着,自己起身回到后院。
林恩有见到她便迎了上来,“大人。”
“方成玉呢。”
“方县尉她今日与于老爷有约。”
池怀夕微微蹙眉,道:“本官不是叫你盯着她吗?为何没跟去?”
“她不信任属下……”
“嗯,”池怀夕迈步走入,一眼就看见了摆在书桌上的官印,“此事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林恩有见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跪下道:“大人,属下确知此事,只是县尉说她需要……”
池怀夕单手横在腰前,缓缓上前,垂首便看见她桌上的各种卷宗,她伸手拿起卷宗,一张纸飘到桌面上。
她偏头看向那张纸,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便伸手拿了起来。
是前几日的那份虞城小报。
“大人,您怎么来了?”
方成玉见到池怀夕时颇为慌张。
“本官的东西在这,不能来吗?”
“自然是能的。”方成玉头垂得很低,半晌都一动不动。
池怀夕自是有意为难,搁下那张报纸,揣着手道:“方县丞这两日真是努力。”
“为大人分忧,是在下该做的。”
池怀夕半撩着长睫,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肌肤衬得她更加严肃,但她却又轻笑了下,喃喃反问:“为本官分忧?”
“正是。”
“既然你清楚本官为何留着你,那便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本官能留着你,自然也能将你赶出去。”
她顿了一下,继续缓缓道:“本官信你,你可莫要辜负了本官的信任。”
方成玉掩下眸中的不甘和蔑视,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