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草台班子当首席裱糊匠 第28章 第 28 章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幽州城通往上京的北门，却处处潜伏着杀机。

月朵理带着盛凌云，大清早就埋伏在城门附近的树林里。

她早已叮嘱好守城的军官，北门只能出，不能进。

不一会儿，就见莫昆一带着人马施施然从城里出来，除了守备府的兵马，竟然还带着歌姬丫鬟。

这样的草包再来十个八个，月朵理也不放在眼里。

然斩杀他并不难，关键是如何服众。

毕竟姚哥娘子叮嘱过，现在并非要彻底和天祚帝翻脸。

造反这块招牌不能轻易用。

而兵戎相见的话，理由不当，会影响士气和民心。

只见那莫昆一到大路附近，训了下属几句话，便钻进搭好的帐篷里。

还不到晌午时分，便有流水般的美酒佳肴递送进去，吆五喝六的喊声混着女人的歌声不断传出来。

饭毕，帐篷里不少人陆续走出，唯独不见莫昆一和歌姬。

月朵理又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有杂声，并没有彻底安静。

她犹疑道：“为什么这么久里面都没动静？”盛凌云笑说：“或许他在等药效发作？”

月朵理先是一愣，继而咧嘴直笑，捶了她一拳。

终于，里面走出来个体格庞大健硕的男子，能用话本小说里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来形容。

可见这人就是那位传说中力大无比的回鹘勇士了。

月朵理等的就是他离开。

见状她旋即下马，仅带着几个亲兵走过去，远远地朝回鹘人挥手示意。

回鹘人乍然见到她，以为对方是被魏王派来等候钦差，连忙过来行礼问好，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了什么。

既然彼此言语不通，那就少说废话。

盛凌云深吸一口气，等到对方离自己仅有丈余时，一个欺身上前，一把拧住他的手腕！

那人想要反抗，奈何而对方的劲儿太大，唯有不断后退几步，手腕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

不等他再有所反馈，盛凌云一甩手，迅速把那人摔翻在地，随即欺身压在上面。

此刻，这家伙额头青筋凸起，胸腔象个大风箱，不停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见他还想奋力反抗，她唯有奋力挥拳，朝着他的脑门就是一拳——砰。

接下来，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月朵理已经手起刀落，地上的暴徒瞬间咽气。

月朵理见状，用染血的长刀指着地上的人说：“这叫扬刀立威，唯如此才可以节省时间，以免宵小们的骚扰。”

果然，莫昆一其余的守卫，见状均不敢上前。

很快的，就有人把莫昆家的草包从帐篷里提溜出来。

那家伙起初还想摆威风质问，嘴里不依不饶道：“咱么两家素来无冤无仇，你这是要作什么？”

月朵理把右脚踩在一块石头上，用马鞭指着他，不冷不热地道：“我问你，你家现在有几房妾室？”

莫昆一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说：“这与你何干？”

有人朝他膝盖弯踢了一脚，莫昆一痛得呲牙咧嘴，只好匍匐在地。

这下就老实许多，只好回答：“有九房姬妾。”

月朵理冷笑一声：“都是花钱买的？”

莫昆一还以为她想质问自己贪墨或者敛财的事，忙摆手道：“没花什么大钱，都是小钱，或者不要钱。”

“我也知道你仅仅花了小钱，”月朵理追着问：“那就是抢来的了？毕竟，这样的尊容，不见得人家想跟着你啊？”

莫昆一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好磕头如捣蒜：“求姑奶奶开恩！”

他说：“您放我回去，我保准把她们九个都放回家。”

月朵理大笑一声：“呦，你看中了，人家不肯也不行，你不想要了，立即把人送走。世界上哪里有这么霸道的事？”

说完这句，她转脸看着自己的士兵，大声道：“这种人，抢别人的妻女据为己有，害得多少和你们一样的男子汉失去家小，兄弟们，我该怎么处置他？”

士兵们互相看看，有人说：“一刀砍翻他！”

也有人说：“那也太便宜了！他抢了粮铺子老板家的女儿，害得人家破人亡！”

只见一个士兵出列道：“小的杀过猪，最会为公猪去势。”

月朵理仰头大笑：“好，那你们就把这公猪抬走，好好拾掇拾掇，最后别忘把脑袋留下来。”

士兵们得了令，上前把人推走。

月朵理这才说：“记住，你们此举是为那些被欺凌的乡亲们讨回公道，但他家的老幼妇孺，你们谁也不得妄动。违令者军法处置！”

她深知“军令如山”这四个字不值钱，让它们值钱的是另外四个字：违令者斩。

叮嘱完这些，她才缓缓道：“莫昆一的店铺，也都归你们了，杀完人就去接手！”

士兵们终于等到了最想听的，各个喜不自禁。

盛凌云在边上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大受裨益：

首先，月朵理很会利用舆论，也会煽动士兵。

其次，这位将军向她言传身教，带兵打仗不必谈太多道理，谈纪律、给好处就可以了。

最后，想要让别人替你卖命，一定不能吃独食，要给对方好处，大家才能拥护你一起成事。

再说耶律大石那边，早早换好了衣服，来到幽州城靠近北门的一个魏王别苑中等候。

他原本还想请王妃多派一些武官将士，姚哥娘子道：“不妥，魏王身边能干的武将，莫昆德术多半认得，万一看见了会起疑心。”

而且据她所知，德术此人对下属刻薄寡恩，届时身边必然少有愿意出死力卖命的人。

就算有，也不至于寸步不离。

所以别苑里只要有刀斧手，便就足够了。

不一会儿，德术就带着护卫们急匆匆赶到。

见这座别苑中门敞开着，地上还铺着红毯，他便问守门的士兵：“魏王到了吗？我侄子也在里头？”

士兵道：“魏王已经到了，您家的公子也在里面等候呢。”

德术不疑有它，兴冲冲地便朝里面走，反而是他身边的一员副将小声道：“接待钦差，少不得要在城中的王府，怎么今天偏选了个这个别苑，不会有诈吧？”

可眼看着都到了门前，德术不肯让人说自己胆怯，更不信魏王有这份胆色，便说：“待会让鹰奴不离左右即可。”

他们这边刚进门，就听见正院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和说话声，一听就是上京口音。

德术对属下笑道：“你也忒多疑了，这不就是打京里来的人嘛，你们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自有人领副将去偏院，于是几十名亲兵都解了武器，洗脸的洗脸，喝茶的喝茶，可谓戒备全弛。

仅有一名鹰奴，肩膀上驾着只威风凛凛的巨鹰，随着德术一同迈进正院大门。

德术的脚刚迈进院门，就遥遥瞥见大堂正坐着一位年轻人。

他顶着新剃的头发，穿着崭新的官服，见到有人来，立即摆出一副要起、又未起的样子，好似惊喜十分地说：“莫昆大人，是您吗？”

莫昆德术连忙前驱数步，笑道：“钦差一路仆仆风尘，想必是辛苦了，魏王怎么能把您独自留在这里？他人呢？”

耶律大石这才做出抻衣掸灰的架势，又起身缓缓来到门前说：“魏王和令侄都被我支到隔壁院子，实在是皇帝有心腹话特意托我转告给您，怕人多了，不方便。”

说完这个，他瞥了眼鹰奴。

德术笑道：“我这个驾鹰的奴才是个聋哑，他不碍事。”

话刚说完，耶律大石就急步上去，一把握住德术的手，俯身说：“大人，皇帝有密旨。”

见德术惊慌，他又缓缓道：“皇帝讲他心里难过，因为他闯下的这场祸，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

听得这话，德术的脸色越发沉重了，他以为天祚帝指的是女真人起兵这件事，忙说：“皇帝不必难过，这件事只要君臣戮力同心，迟早会把完颜氏剿灭。”

“不不不，”耶律大石连连摇头，手上的力气更足，攥得德术隐隐生疼。

只听他道：“皇帝说的不是这个，是讲他不该杀那么多忠臣，特别是我的父亲。”

德术怯怯问：“敢问上差的父亲，是哪一位？”

耶律大石展展肩，在气定神闲睥睨中带着杀气，冷笑道：“具体是哪一位，也没必要再提了。我只是感慨在咱们大辽，为臣的出生入死，为君的屠戮功臣，做臣子忒没劲儿。当然，像您这种克扣军饷、横行霸道的贵戚，会觉得很有劲儿。”

德术听出里面的猫腻，顿时汗出如浆。

他想暴起，奈何手被攥着，唯有稍稍屈膝，仰视对方，嘶哑着嗓子问：“敢问上差尊姓？”

只听那人道：“我叫耶律大石！”

德术一听立即白了脸，想要传递消息给自己人，却也明白远水救不了近火。

知道自己死定了，他勃然变色后愤然道：“成王败寇，我认！可天下哪有不克扣军饷的将军？给咱这样的罪名，我可不服！”

耶律大石狞笑道：“管你服不服？既然承认克扣军饷，就没冤你！刀斧手?”

话音刚落，门外立即有人暴喝，随即冲进两人。

可尚未把刀架在德术的脖颈中，只听鹰奴一声口哨，肩膀上的海东青尖啸一声，从人肩头徐徐飞上天空，双翅展开后竟足足八尺有余。

最后它直冲云霄，在天上盘旋一个大圈子才俯冲下来。

若地上有什么猎物，以其速度之快和钢抓的千钩之力，恐怕都难以逃脱。

院子里的人，顿时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