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穿成祖宗后师尊骗我打天下(伪穿越/伪师徒 > 第319章 兄弟恩怨(上)

谢重珩无言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知道你还来?那不就是嘴上喊着不要,行动倒挺诚实?你跟贱商是嫡亲兄弟,跟痴子是多年同窗,又能好到哪里去?却不知阁下是蛇还是鼠?

但想明白了巫氏父子的一些事情后,谢重珩对巫祁澈只剩下怜悯和感慨。

他破天荒地没有与之针锋相对,只是看了那草包一眼:“他在永安等了你整整一年半,你知道为什么竟连钻地飞天的各家暗探都没有察觉分毫吗?”

“永安的这种酒楼建造之前,都要将图纸交由官府审批、存档,建成后由专人核验,与图纸校对无误,方能允准使用。此后再想要在其中私下隔出密室而不被人发现,非但难度极大,且这密室尤为狭窄,恐怕宽不过三五尺,仅够容身。”

“他将阖族与过往所有心血都放在一边,居于如此隐蔽局促、暗无天日之地,饮食起居皆在其中。除了这里直接跟他联络的一二心腹,不见任何外人,不闻其余声响,不得离开半步。”

“从进入此处至今,他孤身困守四百余个昼夜,一人顶着巫掌执的压力苦等时机……”

你扪心自问,你能承受几时?就冲他这份心,你都不该如此轻贱他。

忍了又忍,谢重珩终于生生将这两句话咽进了肚子,怕给这好不容易诓来的活宝气跑了。

二人到时,儒雅文气的顾奚朝正轻缓摇着把玉骨折扇,与另一人候在其中。

此人面目清俊,眉萦轻愁,穿着件半旧的浅蓝布袍,通身连一件配饰也无,头上也只有一枚极其简洁的松木簪,与这低调却奢华的水月楼格格不入。胜在仪容干净整洁,态度不卑不亢。

一见到他,谢重珩就想起刚刚颁布的提税法令,在神识中道:“书生文弱,有时也能负重前行。可见在朝为官,可以手无缚鸡之力,腰腿千万不能差,否则背不动锅。”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调侃,另一头正在喝茶的凤曦以袖掩口,呛咳起来。

这倒霉青年正是背了一口大黑锅的薛遥。病愈后这三年余,谢重珩与顾二公子有过几次私宴来往,跟他也算认识,只是不甚了解。

坐席之中,此人身份最为特殊,是唯一一个出身真正的底层者。他与其余三人年龄相仿,嘉平七十五年殿上文试二等第四名①,先在太史阁,后调户部,但都只任了个最低级的秉笔郎,负责文书整理抄誊、端茶递水之类的杂事。

贫寒之士以殿试被点收入朝,无论品级高低,皆号称天家门生。若论阵营,不必说,薛遥终身都只能站在昭明帝那边。

顾奚朝收了折扇起身相迎,温雅笑道:“今日说是同窗聚会,但三大世家连续覆灭后,我们那批的同窗已然泰半凋零,竟连一场像样的聚会人数都难以凑出。薛兄与我私交甚笃,故此特意请他作陪。”

实则大家心照不宣,他今日带薛遥来此,说出口的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恐怕是因着三人都是剩下三族掌执一脉的重要子弟。无论薛遥需不需要替昭明帝私下刺探朝臣动向,有他参与,都能向帝王表明坦荡之意,暂且维持摇摇欲坠的平静。

谢重珩当下微笑道:“顾二公子客气了不是?薛郎君博古通今,文采斐然,在下望尘莫及,沾了二表兄的光,才得以与薛郎君同席,只觉荣幸之至。”

巫祁澈比他先一步进来,闻言阴森森道:“十四岁就傻了,学业也半途而废,这话说得倒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重珩本就不是个十分有涵养之人,当下笑着一把扳住他的肩膀,外人看着仿佛哥俩好似的,却凑过低声威胁:“你今儿最好给我老实的,否则我就雇人将你十岁还尿裤子的事编成话本子,找一群说书人在西市十八坊不分昼夜地说,好歹叫你名扬海内外诸国。”

“你敢!”巫祁澈怒目而视,却见他剑眉一扬,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又奈何不了他,只得狠狠挣开。

解决了这个麻烦东西,谢重珩笑容都真切了几分,施施然与薛遥见了礼。不出所料,三人礼貌互吹的工夫,巫祁澈阴沉着脸,眼风都没扫过去一眼,直愣愣自顾落了座。

雅间只设了四个席位,两两相对。除了顾奚朝,在场只怕没人能跟巫执事处得来,座次自然就成了他二人一侧,谢、薛则坐了同一边。

丝竹声声,轻柔舒缓。半场下来,巫祁澈一言不发,眼神呆直,只顾喝闷酒,心思都不知神游到了四海八荒的哪一处。薛遥话也不多,却好歹还能不时跟顾、谢说上几句,三人倒更像同窗一点。

有顾二公子招呼着那活宝,一场小聚倒也不算太过尴尬。

酒过三巡,巫祁澈终于有些难受,丢了杯盏,摇摇晃晃地起身进了盥漱室。谢重珩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故意引到战争上,也算是给他打掩护。

顾、薛二人皆是饱学文士,向来多与史册典籍为伴,免不了研究兵战征伐相关,却苦于自己无法上战场。兼且薛遥日前正好因此被迫担了谏言提税的名头,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三人一时相谈甚欢。

但他们背后说了什么,巫祁澈既不关心,也根本听不见。水月楼处处细节极为用心,盥漱室都有单独的隔音法阵,以免贵人们多饮后避入此间时,传出不雅的动静。

喝得多且急,他除了觉得肚子里翻搅胀痛,头晕乏力眼花,脑子却殊无醉意。

痛快吐过一阵,巫祁澈红着眼睛,失魂落魄地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却越发清醒,只恨不能醉得人事不知、稍忘过往种种。

他当然知道江祁如此费尽心思将他弄来是为着什么,可他死都不肯接受那两人的任何善意。他们才是真正的父子,一脉相承地深沉歹毒,居心叵测。他们对人的好,都不过是蜜里的刀。

对于江祁,巫祁澈的感受只能用百味杂陈来形容。迄今四十年有余,他所能记得的,他们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八年前,即嘉平七十五年,他的生辰日。

也许是察觉形势日渐严峻,世家阵营说不好哪天就会天崩地裂,巫靖觉得终归应该让兄弟二人清醒地见一面。他特意安排下,巫祁澈才亲眼见着了这个永安巫氏真正的嫡长子,如同世间的第二个自己一般的人。

那时他还以为这是父亲暗中给他打造的完美替身,若家族有变故时替他去死之用,兴高采烈地地问了句:“父亲,他是谁?是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吗?”

巫靖的回答一字一字宛如惊雷:“过来见见你的孪生兄长,巫祁江。”

那人也客气微笑着向他颔首:“江祁见过巫公子。”

巫祁澈过往生命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嫡亲的兄弟姐妹。突然冒出这样一号人,他当场懵了。

然而天生的血脉亲情在上,自有不可言说的奇特感应,他知道他们没骗他,即使那两人并没有告诉他多余的话,更没有透露始末缘由。

簪缨大族、帝室宗亲历来有“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的传统,故而“嫡长”这个身份是难以逾越的存在,拥有公认的与生俱来的优势。甚至一向看重长幼尊卑的龙裔族人古来就有规定,世家家主、族长的嫡房长子若不幸亡故,是父母未能保护好未来的家族领路人,须为之服以最隆重的斩衰之服②。其尊崇可见一斑。

只要不是身有缺陷或实在愚顽不灵,哪怕嫡长子资质平庸,靠家族的种种资源倾力栽培,硬堆也能堆出常人不可企及的成就。若只是庶出、排后者,任你在外是什么样人人称颂的贤士能人,多半也没有继任的资格。

从前巫祁澈一向以为自己是巫氏掌执唯一的嫡子,注定要成为继任者。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地位和荣耀,其实都不过是一场虚幻,不过是父亲替人挑剩下了,施舍给他的。

过往一切认知、身份突然被彻底颠覆,天之骄子的自尊和狂傲刹那被砸得粉碎。巫祁澈又痛苦又愤怒,几乎当场崩溃。

他发疯般冲过去,想要当场杀了此人,再寻个地方痛快发泄一场,却被巫靖直接封在房中,对外宣称他“突发重疾”,禁止任何人探视。

也是那段时间,巫祁澈素来被骄纵得无知又简单的头脑居然诡异地,飞速运转起来,拼凑出了过往部分真相。

巫靖去看他时,他目眦欲裂,困兽般嘶声咆哮:“父亲,一族掌执,好手段啊!”

“我从不知道巫祁江的存在倒也罢了,恐怕连我母亲都绝不会知晓,当年她的两个孩子都曾平安出生。嗬嗬,还有你那堪称绝密的琢骨术。”

闻听“琢骨术”三个字,巫靖脸色骤变,森然道:“你如何知晓此事?”

他在这个儿子面前向来一副要星星必定不给月亮的慈父形象。第一次直面他铺天盖地的狠戾和杀意,不知天高地厚如巫祁澈也霎时惊惧得脸都白了。

但那点惧意随之又被怒火生生压下,他咬牙切齿地道:“我最近才想起来,我幼时进过你的书房,曾在一册巫氏秘传的逸闻中见过一次。”

“此术强行将选中之人的骨骼一点点打磨、雕琢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只能由受术之人的至亲施展,且需从婴孩时期开始,历经二十年方能大成。我说得对不对,巫掌执?”

以此推断,二十岁之前,他们每年都会见一面,只是巫祁澈每次都昏睡不醒罢了。清醒地承受精细雕琢全身骨骸之痛,从头到尾什么都清楚的,只有江祁。

想通了这些的一瞬间,巫祁澈霎时明白了巫靖让他们见面、告知他真相的弯弯绕。

巫氏素来信奉相面之说,认为一个人的骨相与命格息息相关,所谓“形貌由骨生,面目定气数”。江祁的容貌,是照着巫祁澈人为塑造而成。二人既是孪生兄弟,又有着同样的长相,既同享一副命格又各自独立,如同一个人和他的身外化身。

巫靖是要让他知晓,即使他死了,江祁还能顶着他的面容活下去,也就等同于他还活着。此番一别,他可以安心赴死了。

暴怒之下,巫祁澈砸了房中所有能砸之物,愤然吼道:“你还真是看重这个嫡长子啊!费了那么大的心血,赌上阖族,就为了替他挣一个活命的机会。那我算什么?!你让我去送死!”

儿子如此忤逆犯上,巫靖不知怎的,神色居然缓和了不少。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纵溺无度的慈父,温言劝慰:“为父的嫡长子始终只你一人。此事绝无可能让外人知晓,他更是永远不可能回来与你争。”

“你看,不管怎样,所有人都只会认同你。你自小尊崇,轻裘雕车,随手赏给下人的一件小玩意就够寻常人家几年衣食无忧。即使未入朝堂时,半数官员在你面前也只有屈从的份。”

“江祁却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商人,一出生就孤身流落在外,风餐露饮,饱经霜雪,寒门子弟都能将他踩在脚下肆意折辱。走到现在,谁知道他尝过多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谁知道他受过多少欺凌吃过多少苦头?”

巫靖言辞恳切,谆谆善诱:“你在云端俯瞰众生,江祁在泥泞中摸爬滚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巫祁澈一时哑然,满腔愤懑都没了去处。其实冷静的时候,他未尝没有如此安慰过自己。

纵然他在永安为质,一旦有变故,必死无疑,而江祁隐姓埋名游离于外,无论帝王与世家如何争斗如何血流成河,都将是整个巫氏嫡系中唯一有机会活命之人。但他扪心自问,难道自己想要跟他对换?

然而世家嫡系子弟的心气何等高不可折,巫祁澈头上、心上自此死死压了个山脉般的嫡长子,又岂能这般自欺欺人:“我说服不了自己当做没这回事!”

“你们,你们只让我觉得我活得像个乞丐!无论得到或得不到,无论得到的是什么,都不由我说了算,而是由你们父子决定,我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身为大昭最尊崇圈层的人之一,六族中仅次于掌执的人,我跟一个卑贱商人居然是亲兄弟!这是你们给我的奇耻大辱!我耻于与之攀扯上任何关系!”

巫靖面容温和如故,眼底却是一片寒潭。直到第二次与江祁见面,巫祁澈才明白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可你们一母同胞,降生于同一天、同一个时辰,躯体中流着完全一样的血液。”

“阿澈,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事实都无可更改。”

也许是巫祁澈的反应之大远超巫靖的预料,又也许是巫靖一开始就想好了万无一失的对策,才会无所畏惧地让他们兄弟见面,那次他被以“静养”为名关了整整一个月。

他的父亲威逼利诱,要他立下毒誓,日后绝不提及此事。

无知者无忧,那是巫祁澈在此之前的人生中,至为痛苦与黑暗的一段。昔日不可一世的狂妄与骄傲刹那成了沾沾自喜的笑话,像是戏台上水平拙劣的优伶,思之令人可叹、可笑、可恨、可怜。

如果说那时他已经痛苦欲死,那么第二次相见后他才知道,他以为的足够煎熬足够不堪,只不过是个轻飘飘的开端。

①、借用科举制度,二等对标殿试的二甲。二等第四名,也就是整场殿试的第七名。

②、斩衰(cui,音同催),古代丧仪中最隆重的一种。《仪礼》:丧服……父为长子。其本质是封建宗法制度。因嫡长子承担着继承宗庙的“传重”之责,父母斩衰三年,称为“子期”。这几乎是唯一有别于其余规定,甚至不符合三纲的一种服丧类型,故而只有其父也是嫡长时才需遵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9章 兄弟恩怨(上)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