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塔兰 第83章 番外之桑提斯篇

尤隆最近压力山大，因为他好像发现了顶头上司不得了的秘密——翁戈尔府藏了只陌生的雄虫！！！

某日军雌送文件时有幸瞥到了这位阁下的一角剪影，可惜还没多看几眼便被管家扫地出门了。

自法拉多帝国分崩离析后，军部掌管了帝国的全部事宜，并着手建立了新的联邦政府。桑提斯·翁戈尔毫无疑问的当选了联邦委员会的主席一职，尤隆也不再是桑提斯的副官，而是成为了常务理事长以协助主席工作。

总之，他还是个副手。

“理事长，您…您听说元帅婚配的事了吗？”

啥玩意儿？谁？婚配？

尤隆抠了抠耳朵，问：“说清楚点。和谁，什么时候。”

“不知道，今天我查询打卡信息时，发现元帅的个虫ID显示的是已婚，明明昨天还是无配偶来着……”

为了维持冷静运筹帷幄的外界形象，尤隆木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借口公务繁忙飞速折返办公室。他打开伊甸AI的系统后台，输入了烂熟于心的ID号码。

虫神保佑虫神保佑…长官可千万别发疯啊！尤隆实在想不出除了那位已经死去的阁下，桑提斯还会与什么虫结为伴侣。

“姓名：桑提斯·翁戈尔，婚姻状态：已婚，登记日期：新历5年夏令时第1日。”

最害怕的事还是成为了现实，长官不会被哪个冒牌货给骗了吧？又或是彻底疯了，以为那位阁下一直未曾离开……

尤隆是见识过桑提斯疯魔的。

花园星爆炸后的第八日，他陪雌虫去过一次黑洞，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残余的高能震荡磁场诉说着能源燃烧殆尽的惨烈。

“长官…”

他们来的太晚、太晚了。

桑提斯表现的十分淡定，此刻任何安慰反倒显得有些画蛇添足，尤隆默默闭上了嘴巴，注意到对方的面色似乎愈来愈苍白。

“您的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这些天您都没怎么阖眼。”

雌虫置若罔闻地注视着漆黑的夜空，语气极淡：“不用跟着我。”

“…您，您要去哪里？”尤隆立刻反应过来，急道：“临界点太危险了！长官，请您再考虑考虑吧…”

黑洞临界点是不被引力约束的离黑洞最近的地方，鲜少有虫能活着回来。不是尤隆不相信桑提斯的驾驶技术，而是他太过担心雌虫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决定。

帝国刚刚覆灭，联邦需要桑提斯·翁戈尔，委员会主席决不能有事！

尽管明白桑提斯对塔兰阁下的心意，但雌虫身上背负着的有远比爱情深重的东西——与虫族的安定相比，一位S级阁下还是太过渺小了。

“您一定要去吗…”

桑提斯依然沉默，他没有使用星舰，而是打算直接以虫化机甲的方式接近黑洞。短短两星秒内，黑色虫纹爬满了雌虫的脸颊，尤隆分辨不出桑提斯的神情，唯有那双苍蓝色的眸子无端的令虫心痛。

“……”

他本想继续说些家国大话、虫族兴亡，又或是搬出海特维恩少爷来劝慰桑提斯，可话到嘴边却化为了无言的叹息。

你没有资格阻挠他，心中一个声音告诉尤隆。

不过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塔兰阁下已经死了。

死了，就是什么也没有了。

身为战士的虫应该再了解不过。

尤隆眼睁睁看着灰色的虫化体飞向了深空，离自己越来越远。

……

后面的事情反倒没有尤隆预想中那么糟糕，桑提斯回来了，受了很重的辐照伤，好在保住了一条性命，变得愈发清冷且不易近虫。

他与阿德文·克劳伦斯同时晋升为联邦元帅，在授勋典礼上，两位死对头出乎意料的和睦。虫们把新的元帅称作“联邦双星”，一位坐镇帝星，另一位自愿开发镇守偏远星系，预想中的争权大战并未上演。不过在前往驻地后的第二年，阿德文·克劳伦斯便因工殉职了，他的死在许多虫看来至今都是不可思议的谜团——比起一时疏忽，这只S级雌虫更像是主动选择了死亡。

桑提斯照常工作、生活，只有尤隆知道自家长官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坐在办公室里的是一具躯壳，雌虫的心早已彻底留在了塔兰阁下的堙灭之地，徒剩行尸走肉。

至于那个复制体“塔兰”，在一次失败的出逃后，雄虫被就地处决了。知道这件事的虫极少，尤隆恰好是知情虫之一：杀死复制体的正是雄虫名义上的兄长。

死亡降临在瞬息之间，“塔兰”僵硬着倒下，脸上的惊恐尚来不及完全消散。雄虫好看的深蓝色眼珠儿卡在眼眶里，瞳孔放大失焦于虚空中的某处后，便再也不动了。因是背对的缘故，尤隆看不清桑提斯的神情，当他起身的时候，复制体已经永远合上了双目。

尤隆不知长官是以怎样的心情做出这一举动的，毕竟复制体长得与塔兰阁下一模一样，杀死雄虫时长官的心中可曾有过一丝心软？但尤隆想，桑提斯大抵恨极了对方。

劣质的玫瑰信息素混合着血液喷涌而出，雌虫停留了大约十星秒，然后他大步离开了“塔兰”的遗体，嘱咐尤隆尽快销毁。

从那时起，塔兰二字成为了缄默的禁语。

无虫敢提，也无虫敢问。

桑提斯没有对外公布塔兰的死讯，雄虫的星网ID依然可以使用，甚至还能收到不少来自伊甸AI的约会申请，一切仿佛与活着时并无不同。

联邦委员会的工作忙碌起来更甚军部，桑提斯开始频繁地折跃旅行，但凡有空，雌虫便一定不在帝星。他去的地方有近有远，但无一例外，都是适合虫族生存的星球。

尤隆暗自嘀咕：长官不会以为塔兰阁下还活着吧…

“尤隆先生，尤隆先生？”

雌虫终于从冗长的回忆中解脱出来，发现办公桌上并没有虫崽软糖：“啊海特维恩少爷，您好，等下还要去探望哈米什上将吗？”

作为当权者的唯一虫崽，尤隆肩负着海特维恩的安保重任。

棕发虫崽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改日再告诉您时间。”

今天的海特维恩离开训练场比以往都早，从前他不喜欢归家，如今雄父回来了，他恨不得张开翅膀即刻飞奔回去。

有塔兰叭叭的地方，就是家。

他再也不是没雄父的小虫崽了。

.…..

午间的翁戈尔府格外宁静，阳光透过纱幔照射在屋内交叠的影子上，些许光亮惹得雄虫微微皱眉。

塔兰揉了揉眼睛，半醒不醒的支起眼皮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唔，好明媚的阳光啊。

他想要转身，可整个虫却完全动弹不得。身后长手长脚的雌虫将塔兰牢牢的禁锢于怀，鼻尖正贴合着不断跳跃的颈动脉。

唉…塔兰默默地叹气，蹑手蹑脚的试图钻出身后的虫型牢笼。桑提斯的呼吸就起伏在他的颈间，热呼呼的，还有点儿痒。

3…

2…

1…

“…塔兰！”

好吧，又醒了。

分别太久给桑提斯留下了明显的后遗症，雌虫浑身颤抖的自混沌中惊醒，然后不管不顾的加深了拥抱。

“别走，求你…”

唇抵住塔兰的发旋，桑提斯劫后余生般深吸了一口玫瑰香气，小声说：“再睡一会吧，好不好？”

“不好，”塔兰歪过脑袋：“我们已经睡了一天啦。”

虫族有最先进的温控技术，即使手脚交缠也丝毫不觉炎热。桑提斯小心翼翼的包裹住雄虫的手心，边吻边道：“昨夜睡得太迟，塔兰…你还好吗？”

哼！你还问、还问！！

塔兰不争气的脸红了，指头恶狠狠的戳了戳面前的坚韧胸肌：“你一点也不体谅我，桑提斯，你对我太粗暴了。”

“我讨厌你！”

“你数数…我这才回来了多久，你每天晚上都…”

桑提斯吻了吻喋喋不休的塔兰，诚心诚意的道歉：“对不起，是我让雄主不舒服了，怪我太粗暴，请雄主责罚。”

“……”

塔兰中气不足的烧红了脸：“可以不叫我雄主吗。”

“那叫你什么，嗯？”桑提斯闷闷地笑了：“塔兰弟弟，我的挚爱，还是…小兰？”

“不许叫我小兰！”

“好好好，不叫不叫。”

桑提斯忍不住咬了咬雄虫的小脸蛋：“可塔兰已经是我的雄主了啊，不高兴的话，你也可以叫哥哥雌君。”

塔兰：“……”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桑提斯这般油嘴滑舌。

“生气了？是哥哥的错，塔兰想吃什么下午茶呢，布丁可不可以？”

“不吃。”

“水果派呢？配上新鲜的花茶。”

“不吃。”

“没关系，我把会做的甜点全部做一遍，如果还没有想吃的，我们再出去觅食好不好。”

一望无际的温和的蓝包裹着塔兰，令他身心放松、心情愉悦。

雄虫忽然笑了：“哥哥，比起下午茶，我更想知道你的体检报告是怎么回事？”

“呃…”桑提斯变得支支吾吾：“…体、体检…”

“海特维恩主动找我，说你的体检报告加了密钥，密码是花园星爆炸的日子。”

［……

精神海混乱等级：AAA（极度危险）…

血液样本检测异常，存在大量军用A1-7型止痛剂…

预期寿命：低于五年…］

“哥哥今年只有五十二岁，按你的基因等级活个三百岁都不是问题。说说看吧，我不在的这几年里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的？”

“你一直在过量使用止痛剂。”

“为什么？”

桑提斯张了张口，有些狼狈的低下了头：“对不起…其实我很懦弱，塔兰。”

“只有在幻梦里才能见到你。”

“没有别的办法了。”痛苦的回忆让桑提斯心有余悸的发抖：“我好想你，那时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哈…可我不信，绝不相信。”

滥用军用止痛剂会令虫产生幻觉，服用一次后便会有第二次，接下来就如饮鸩止渴般一发不可收拾。工作时间的桑提斯是冷静强大的委员会主席，寂静无虫的时候，雌虫成了窝在模拟舱里守着止痛剂过活的瘾君子。

“如果我不回来的话，你就打算搞垮身体殉情吗？”塔兰生气道：“联邦没了你不会消失，可海特维恩怎么办？翁戈尔府怎么办？”

“哥哥，我更希望你能守护好我用生命换来的东西。”

“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死去。”

“……”

桑提斯露出惨淡的笑：“可是塔兰，这样对我又何其残忍。”

“在成为联邦主席之前，桑提斯只是塔兰的兄长。”

他俯身在雄虫漂亮的尾钩上烙下一连串的吻：“怜悯怜悯我吧…塔兰。”

“请你，怜悯我。”

塔兰的脸上迅速泛起了潮红，“不、不做了。”

“可我想再生一只虫崽，”桑提斯指引雄虫抚摸自己的小腹，沙哑道：“虫纹已经点亮，这里…会很舒服的。”

塔兰发出一声抽噎，尾钩无力的耷拉在胸前：“不做，讨厌你。”

他重复了遍：“讨厌你…”

嘴上说着讨厌，唇角的弧度却从未消失。

雌虫吻过对方海洋蓝的假眼珠儿，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桑提斯曾与人鱼打赌，倘若塔兰选择留下，那么他此生不得继续纠缠，否则海神会永远带走雄虫，他们再无相见的可能。

万幸的是他赌赢了。

无论身处何方，无论换过多少副皮囊，冥冥之中他们总能再度相会。

———“虫神在上，请聆听您臣民虔诚的祈求。”

“赐予他力量，以度过难关。”

“赐予他勇气，以独自面对永夜。”

“以及赐予我无限希望，等待他…平安归来。”

这一次不是梦里，桑提斯终于完全拥有了他的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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