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养 第4章 第 4 章

第二天起来，江思瑶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但她必须让父母看到一个身心健康的女儿，只有这样才能躲过不考公就是不孝女的话题。

“思瑶，昨天有个帅哥来找过你。”

“谁？”江思瑶蹙眉问同事。

“没来得及问，一阵风似地跑进来问你在不在，我说你在宴会厅，又一阵风似地刮走了。我连他的鼻子眼睛都没看清楚。”

会是谁呢？突然找她，又突然跑了，总不会是……

财务总监高岩一进办公室就说：“江思瑶，会务部那边要把你借过去一个月，我同意了。你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

这话好比当头棒喝，危机感把江思瑶整个人都给打懵了。她无暇顾及别的，只想知道为什么。

高岩简单解释了一下：“我们酒店接了小程总回国发展的第一场手游发布会，全酒店未来一个月的重点都是这件事。所以思瑶，你一定要全力以赴。”

江思瑶一下就决定了，她不会为昨天的事给程靖川道歉的！她就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到了，这幺蛾子肯定是程靖川闹的。

会务部一早就在开会了，李曼看见江思瑶冲进来时，还觉得这姑娘挺有效率的，下巴一抬示意她找个空位坐下。

“正好思瑶也到了，大家先熟悉一下这次的任务。小程总在国内的第一款手游即将上线，发布会就在我们酒店办。在座的一些同事是从其他部门过来支援的，我先建个群，大家有不懂的可以在群里随时问。”

李曼滔滔不绝的，江思瑶几次张口都插不进去话。

“还有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们这组人的工作时间临时调整为早九晚八，会务部全体员工暂时改为单休。”

听着一连串“救命”“要死人了”的哀嚎声，李曼无奈地撇撇嘴，指节连连叩桌，扯起嗓子才勉强盖过这一屋子的鬼哭狼嚎。

“加班工资一分都不会少，绩效双倍！”

“这样啊……”

李曼指着那个鬼头鬼脑的员工：“下个月一人给三天假，带薪的那种。要是批不下来，我个人会贴给你们。”

“卑职又可以了！”

江思瑶能感觉到会务部的氛围很融洽，但她并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李曼似乎也看出来她有心事，会议结束后，特意说：“思瑶，你留一下。”等人都走了，才问她有什么问题。

江思瑶很想说她不想接这个工作，可一开口自己先泄了一半的气，她实在太习惯退让了：“晚八我做不到，我不想加班。而且……”

“你是小程总点名要的人。你这个想法……最好直接找他谈。”

李曼说完仰头看着天花板。昨天江思瑶无缘无故地落跑已经够反常了，谁能想到程靖川后来的行为比这更离谱。

他听说会务部缺人，居然让李曼去找外援，甚至指着门口说：“刚才那个就挺好。”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程靖川撂了这句话，也一阵风似地跑了。

倒是让宋姿娜得了意，对着脸都气绿了的李曼挑衅：“李总，你想在太子爷面前装好人，可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刚说了会务部从不压榨免费劳动力，结果转头就被太子爷按头打脸。李曼这个脸不仅丢大了，还丢得莫名其妙。

仔细回忆昨天的事，其实江思瑶夺门而出的时候，程靖川就想追出去了吧。是李曼急于和他解释他对发布会的要求太高，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赶了。

“他在哪？”江思瑶噘着嘴问，她就知道把人从原部门调走一个月这种馊主意不可能是李曼提出来的。

李曼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番，才道：“应该快来了。”

“那……我先不打扰李总了。”江思瑶闻言欠了欠身，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直接找程靖川……可他们并没有留现在的联系方式。

守株待兔的话，江思瑶觉得自己一直站在走廊里当门神还挺尴尬的。

还好他们有共同的班群。

想罢，江思瑶赶紧拿出手机，余光却正好瞥见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程靖川分明就是朝着会务部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江思瑶一抬头那人居然……掉头走了？

“程总……程总，程总！”江思瑶气喘吁吁追上去，一直追到了偏僻的走廊尽头，终于忍不住凶巴巴地喊了他的全名，“程靖川！”

大长腿终于停了下来，江思瑶累得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喘气。

低头看向地面的瞬间，她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某个午后，她挥着学校里统一发的硬抄本，呼哧带喘地追着一个人：“同学……同学，同学！程靖川！”

江思瑶缓缓抬头，看见那个转身的男人……

还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程靖川露着一口大白牙，笑容无害。而现在的程靖川，眼神如覆霜雪。

鬼使神差般，江思瑶说了和当年一样的话：“我喊了你好几声呢。”

“你不叫我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在喊我。”

一样的回答，可语气却是两个极端。

少女江思瑶小步搓着往前走，到了跟前才轻声解释：“笔记……你拿错了。”

“是吗？”少年程靖川尴尬地挠了挠头，也没多想，顺手一翻，发现真的不是自己那本，他看着扉页上的一行字，好奇道，“你想考配音班？”

江思瑶握紧拳头，手心传来的痛感把思绪拽回了现实。

“你那个发布会……我不能做外援。”

“为什么？”

“我不想加班。”

程靖川懒懒地倚着墙，一只脚闲闲地点着地，手臂抄在胸前，像极了杂志封面上的男明星。下一秒，他冷笑道：“你还真是来摸鱼的啊。”

江思瑶看不惯他那拽样儿，蹙着眉反驳：“拒绝加班不等于摸鱼。你……你也太资本家了！”

对这个称呼，程靖川颔首表示笑纳，随后才道：“给我个理由。”

不能说下了班要做播客，要是说了，肯定要问我在哪儿播，账号是什么，我才不要掉马呢。

想罢，江思瑶抿紧了嘴唇，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程靖川轻哂：“说不出口吗？你怎么还这么内向？”

还……

这个字意味着这不是他第一次用内向来评价江思瑶，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就是拿错硬抄本的那天，程靖川问她：“你这么内向，艺考能行吗？不如我帮你吧。”

“怎么帮？”

“考官都是陌生人，我对你来说也跟陌生人差不多，你要不要把我当成考官？”

那是他们最初的开始……

“别人勉强你你就忍气吞声，我勉强你就不行了？”

等江思瑶回过神的时候，程靖川已经换了个姿势，双手插兜，径直走到她面前。

她抬头，他也恰好低眉。

江思瑶被他热热的鼻息打得小鹿乱撞。

他为什么这么问？情绪还很……像是恨铁不成钢，语气还有点酸？

“我下班以后有事的……”江思瑶觉得自己的心快蹦到嗓子口了。不安地连连后退，十根手指蜷起，堪堪抓着身后的墙壁。

“什么事，谈恋爱？”程靖川步步紧跟。

他的步子更大，两人鼻尖的距离近得精确到毫米。

江思瑶不敢呼吸，她觉得自己的嗅觉快被程靖川彻底侵占了。炽热的眼神压迫而来，即便紧闭双眸却依然无法抵挡那股强烈的存在感。她唯一清明的理智，催促自己赶紧摇头。

程靖川弯唇一笑，后退一步，又在她缓缓睁开眼时敛起笑意：“那行。既然你是外援，就按原部门的工作时间来。”

江思瑶靠上墙壁，勉强找到了一点安全感。双手移到心口的位置紧张地攥着，讷讷说道：“也不行……”

“还不行？”程靖川原本松弛的身体因她的再三拒绝而紧绷，整个人的重心不断前倾，好像要再一次化身乌云将她团团笼住。

这一次江思瑶变机灵了，小碎步往旁边躲，双手无助地挡在身前，略显惶恐地解释：“小员工也有小员工的生存法则。借调一个月，我得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出去。也许一个月之后，财务部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程靖川面色稍霁，眼角染着几分玩味的笑意，仿佛在说倒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跟着就开始低头摆弄手机，好像忽略了对面还站着个大活人。

“喏。”

江思瑶随着程靖川的视线一道下移，在他的示意下解锁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是程靖川从班群里加了她。

“什么意思？”江思瑶不解。

程靖川怒目圆睁，理直气壮道：“洗车费，你不会是想要赖吧？”

说起车子的事，虽然不是江思瑶干的好事，但她多少有些心虚，忙道：“我跟安安说过了，她肯定会加你的，要是……要是她忘了，你可以直接加她。”

“我从来不主动加人。”程靖川微微昂起头，傲得不可一世。

江思瑶举着手机嘀咕：“那你不是加我了？”

程靖川依然有他的理：“总得有个收款渠道吧。”

“好吧……多少钱？”江思瑶说不过他，只能当着他的面通过申请。

他一直不回答，江思瑶好奇地仰头，竟撞见他的脑袋早就凑了上来，像是在……偷看？

被抓包的程靖川忙把重心往后挪，拳头抵着鼻端干咳，然后扬了扬手，大步流星地离开：“晚点发你。”

“那我的事……”江思瑶急得在后面跺脚。

程靖川立刻停下来，认真思忖了一下，才道：“每周六下午都要彩排一次，你就彩排的时候帮个忙，这总行了吧。”

这个方案江思瑶还比较能接受，就没再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