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世子,生了一张和梦境中人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上京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心头朱砂,在前世,竟与她有过密切联系吗?
“本王与萧家哥哥见面,小厮不想死就不会放你进来。你的要事,最好事关南宁,否则……”
因着帷帽的缘故,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常,那位病弱美少年不知何时坐回了椅子上,面颊褪去酡红,一片苍白,语气凌冽,漆黑的眼里满是凉薄与戒备。
『天赐锦袍,卿相白衣。
本是山中蓬莱客,奈何良禽择木栖。』
借由夜里看到的判词,一些片段突然不请自来,跑进余问脑海:
美少年是宋辞,她前世的皇弟。
他从小天资聪慧,想学的东西无一不成,是世间难得的神童。
自母后去世,宫里真正受宠的便只有端贵妃,他这位小神童本来是有资格争一争储君之位的。
可惜与天赋一同与生俱来的,还有他那如高岭极寒之地般旁人难以亲近的古怪脾气和孱弱多病的身子。
到最后,15岁就受封成王,已经是皇上对他最大的恩宠。
“问你话呢!”
余问回过神,看到宋辞不善的表情。
她福了一礼:“小女与门房说‘有关于宋在央的事要……’”
一枚白玉茶杯的碎片蹭着她的脸颊划过,在顷刻间将帷帽划开一条破口,鲜红的血液慢慢淌下来。
年轻世子手中把玩的玉石茶杯已经化为齑粉。
“好好说话,说实话。”
嗓音清冽,左眉微微抬起,似笑非笑,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出几分邪气。
明明是上京城最玩世不恭的少年郎,生起气来却极具压迫感。
小成王此时低着头,再抬起头时,眼中的凉薄已化为杀意,眼圈发红,淡红薄唇紧紧抿着:“谁准你提皇姐的?我看你是来这找死的!”
余问挑眉,倒是不知道这个同父异母的小皇弟原来跟她有这么深厚的情谊。
“常肆,你跟皇姐很熟?凭什么替我教训这个贱奴!”
小王爷又转过头怪常肆,横眉怒目,语气刁蛮,那股谪仙气息算是全然散了。
“不熟。只是我一贯敬重皇家,更别提皇家的已故之人。”常肆朝余问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解释。
已故之人?
难道说,这一世她成了余问,而宋在央也不复存在,她的生命已在和亲之前被早早抹去?
余问一点点握紧了双拳,努力保持清醒。
看来她赌错了,此时的常肆跟她并没有什么瓜葛,不可开门见山,也就不能贸然探询话本的事了。
那她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过了目前不认识她、不熟识公主,而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的她也半知半解的常肆这一关。
扑通。
美人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
“实不相瞒,小女今日登门,实是为了商丘战役!”
商丘战役,是前世宋在央在北雍待了不到一年后发生的,由太子裴煜安谋划,雍军直接冲入南宁国境,妄图一举拿下南宁要地商丘的一场硬仗。
在这场战役中,常肆立下奇功,以少胜多,在其余将领赶来支援之前打退了雍兵。
说来可笑,国公爵位应当世袭,宁帝却嫌常肆尚年轻,担当不起,一直拖到现在。
而他也是因这一战,得到准许承袭其父镇国公爵位,甚至凌驾于其父死后一直是上京武官之首的护国公之上。
“常家郎,降玄马,一敌千,护国安。”
这是昭平二十四年,也就是这一世的今年,大街小巷无人不晓,无孩童不唱的歌谣。
可随着关于前世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她知道,那场仗他很难。
原因其一,大雍皇太子裴煜安诡计多端,以声东击西之法绊住了附近的各大武将;其二,南宁有叛贼,他们以最次等的粮食、兵器、马匹替换原来要供应给军队的,还嫌做得不够绝,在战事焦灼时一把火烧了粮仓。
他当年,究竟是怎么做到冲出那样的困境的?
紫檀座椅上,两位俊美非常的少年人深深对视了一眼。
冰冷的木质地板上,碧衣仙子深深叩首:“商丘之战,将于今秋。是主动出击,亦或按兵不动,全凭世子做主。不过小女心有妙计,还望届时,世子携小女一同前往商丘。”
未来权臣的轻笑难辨喜怒,余问没有抬头,也知道那会是画卷一般缱绻矜贵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