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 第27章 成人礼

楚凌躺在床上，屋里已经关了灯，他房间的窗帘没拉完，有灯光落进来，不至于太黑暗。

他现在还没睡，头枕着交叉的双手，顶着天花板空想，满脑子都是祝微林，满脑子都是对他刚才的观察。

有一说一祝微林真的好好看啊，好白净的一张脸，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看他。他刚才还脸红了，虽然只是微微红晕，但他还是看出来了，就因为自己叫了他学长，叫一次红一个度……他怎么脸红了啊，社恐，还容易害羞，楚凌想着想着，在床上翻了俩滚。

他眼睫毛又长又密，眼睛也真的好漂亮，头顶客厅的灯照着，映衬着他眼睛明亮明亮。楚凌又不禁想起他哭起来的模样，眼睛红透透的全是委屈，那天捧着他的脸擦眼泪，就跟只小猫一样。

不过隐隐约约还是能从面相看出来，祝微林比他年龄大点。

对了，他右脸颊有个不明显的红点，应该是最近没休息好留下的痘，平时没注意，离近看还挺明显，不过这也不影响他美貌。

还有鼻梁和嘴巴也好看，哎呀祝微林这五官怎么也这么会长，安在这张脸上太合适了！

他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越睡不着。

太好看了！这么好看的人现在就在他隔壁！

祝微林这样人美心善的，有没有过追求者呢？楚凌坐起来想。

哎管他呢，他继续躺下，又不关自己的事。

与此同时的隔壁，祝微林还在跟人聊微信。

是他高三的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前几天说这周末有空想和他见见面，吃个饭。

刚好他这周六有空就答应了，只是一直没想好除了吃饭还干什么。

结果今晚得知楚凌要过生日，正好明天去逛个店，挑个礼物。

-祝微林：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泉阳广场

不对，他想起来楚凌会在那里工作，随即撤回换了个新地址

-刘畅：好

简单的一个字后，一会儿对方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大概因为好奇。

-刘畅；那你上午干什么？

-祝微林：睡觉

-刘畅：……

-刘畅：周末行程安排一点没变啊，兄弟

高中时候假期相约祝微林出来，那真是比登天难，每每一问就是睡觉。

那没办法，他是真的在睡觉

-祝微林：困啊，一天天上的，本来周六上午也有课，但学校成人礼，我也没兴趣，就在家养精蓄锐

-刘畅：哎，大学也困，没课就眯会儿

……

两人没聊多久便下了线，祝微林放下手机前点开了他朋友圈，都是大学生活记录，有聚餐有期末考有抱怨，总之来说丰富多彩。

没关系，熬完这五十天他也解放了。

第二天的成人礼要求八点到校，楚凌也没和往常一样起太早，但也不晚，毕竟还要好好收拾自己。

定了型的头发显得人更有精神，这是祝微林没见过的楚凌，可是这家伙现在还在这扇紧闭的门后呼呼大睡。

-楚凌：还在睡啊，我走了啊

他发完这条消息轻悄悄出了门。

附中很会选日子，今天是这周最好的天气，无论是阳光还是抽芽的绿叶，都是春意盎然。

既百日誓师以后，附中又一次迎来盛大欢闹的风景，成人礼是青春的冠冕与启航，今天的出席不同以往，仅此一次光临。

四月是发光的时节，感幸三年之前的相遇，青春一程山水，或远或近，我们从八方而来，浇不灭的赤诚和热爱，共浴今日的朝阳，共渡青春的下一场明朗。

操场的彩旗飘扬，“十八岁”的钟声在这方天地敲响。先是按照流程，身着精心准备的礼服的高三学生按照班级，挨个携手走过“成人门”。红毯两侧有家长们眼中噙泪，此刻无论学业与否，只有欣慰与自豪；平时严肃的老师们也面带真挚微笑，满含着对学生们未来的期许。

伴随着激昂的音乐，校长的致辞更如明灯一盏，此刻在他的口中，所有人都是振翅青鸟，是暴雪后的晴朗云昼，是如同今日春色的葳蕤明朗，都是附中又要送行的又一批荣耀荟萃。

酌酒一杯，远山瞭望的目光带着不朽的澄澈，祝你我逍遥；

春耕夏作，岁月不负少年鲜活付出，许蟾宫桂香，万重山过。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家长们郑重地为孩子戴上成人帽，整理衣冠，一穗一礼，方巾志远，并送上饱含深情的家书。

一封封信笺里写满了十八年的陪伴与牵挂，那些未曾言说的爱与期待，如破冰泉涓涓细流，淌入心海，细聊寒暄。已经有许多学子眼眶泛红，感恩之情溢于言表，与父母紧紧相拥，感谢养育之恩，铭记深情厚谊。

全体学生庄严宣誓的誓言铮铮，响彻校园。青春是一场下雨的梦，十八岁的他们将是继续盎然，更添风雨兼程，或许肩落新的霜雪，但也不要忘了温柔与守护。紧握右拳，是对未来的笃定；目光坚定，是向金榜题名的精神肯定。

气球与白鸽齐飞，欢呼和雀跃同频。无论哪一个成年的春秋如梦，请带着十八岁时的梦想与徜徉，高楼奏弦响。

幸得草木初长时，看远山辽阔，鲜衣怒马，不负韶华。去做自由的灵魂，今朝年少，有风华，有日月，有山川，有文章。

……

“没想到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还是惹眼啊微林。”刘畅感慨。

祝微林笑笑说；“那你以为我现在是什么样？经受第二个高三的摧残，身体素质下降，皮肤暗淡，容貌衰老，长痘掉头发，还有精神受打压？”

“哪有哪有，我咋敢这样想。俗话说人多不见会面生，只是今儿个见老熟人的还是熟悉的样子，说实话我刚才看见你的时候有一瞬间好像我们还在三中，只是个平常的放学，我在等你和等车。”

“有时候还会多几个人……对了，他们知道你复读吗？”

正是中午时间，饭店里人多热闹，叽喳声满天，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

祝微林加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面不改色：“不知道，我当时是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有决定复读的，那时候大家已经知道我上哪大学了，后来也没问过我，毕竟都各奔东西了，团聚都不好聚。”

“这样啊……”刘畅喃喃道，其实要不是他上学期忽然一问，也不知道祝微林居然没上大学。

“我以为你跟他们说了呢。”祝微林说。

“没，这事儿你不说谁也不会第二个捅破，话说是什么让你抵抗录取通知书的诱惑，选择又回高三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分不理想。

“填志愿的时候我就犹豫到底要不要往前走，最后的最后还是心里不服，感觉……”祝微林喝了口杯里的酒，“我应该能考再高点，这点分数只能让我上个二本，太可惜了。”

“我就没你这决心，那是想着过了本科线就走，这日子实在受不了了。”

“我也受够了，”祝微林说，“而且题型一年一变，今年考生又多，我感觉我有点悬，要是还没去年考得多我就笑了。”

“别这样说。”刘畅拿起酒瓶给自己续酒，问祝微林还能不能喝。

“怎么不能。”祝微林递过杯。

两人碰杯，敬友情的延续。

……

“你要给什么人买东西啊？”商场里的店铺应接不暇，走了好久祝微林也没想好买什么。

“现在班里一位朋友，明天十八。”

恰好路过香水店，两人进去瞅了瞅，祝微林去问有没有适合送生日礼物的。

“新朋友啊，你打算送这个？”

“是这个，但不止这个，就一瓶包装精制的香水，未免有些敷衍。”

“但价格不菲啊，如果你那个朋友识相的话，会受宠若惊的。”

祝微林掂着袋子看了看，问：“贵吗？”

刘畅：“在常规香水价格里的确不便宜，毕竟品牌贴着，如果你那朋友也是富二代的话，当我没说。”

祝微林思考，这是他挑的店里价格居中的一款，十八岁的礼物不可以应付，但有的人会对他人的礼物等价偿还，他不知道楚凌属于哪一类，便选了不算贵又有面子的。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

“哪个好看？”祝微林将两款手表以此搭在手腕比较。

“都行吧，这不长得差不多吗？”

“不一样的。”

看到手表，祝微林又想到昨晚他穿西服的样子，觉得他手腕有些空荡。配上一副这样的表一定合适。

虽然目前只挑了两款礼物，但也是逛了大半天，花店里祝微林执意要自己剪枝插花。

“哎我说你怎么不预定啊，这样更新鲜，或者说明天准备。”刘畅帮他收拾着问。

祝微林专心裁枝，边回答：“我怕起不来，而且这花束下面有花泥，不会这么快枯萎的。”

“而且今天有你陪我，难得出来玩，不然我明天一个人搁这儿插，多寂寞。”

刘畅心说好吧。

绣球和白玫瑰，再加几株桔梗几朵和紫罗兰喷泉各一枝，祝微林特意问的店员如何送男生朋友合适，并坚持从裁花到包扎皆由自己动手。

手机搜索步骤，从零开始学习，刘畅偶尔帮他简单的操作，看着他不熟练又认真的模样，倒挺欣慰。

“我去年过十八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用心啊。”刘畅说。

祝微林放下修好的白玫瑰，看着他笑着说：“咋，我送你的游戏机不好玩啊？”

“不不不，好玩，我甚至到大学还跟我室友炫耀我好哥们的眼光，只是没见你这么……”他强调了后两字，“亲自下手操持。”

祝微林：“可能是我也想不好送什么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也好久没跟人送过礼物，关键我还是昨天才知道他要过生日，也没时间准备太多，那就自己试着来吧。”

刘畅：“那你跟他关系应该挺好吧，算我了解你，一般都是我们主动找你玩，人还慢热，那小兄弟能和你短时间玩一起，可有实力哦。”

祝微林：“嗯，挺开朗一个，班里坐得近就玩开了。”

总不能跟刘畅说是因为哭鼻子都被对方目睹吧。

“嘶！”他忽然叫了一声，这一步要用到美工刀，去玫瑰花刺的时候刀片一化再加上惯性，直朝他手掌。

“没事吧？”刘畅也被一惊。

祝微林左手摊开，只见小拇指往下的掌内，一条约莫两厘米长的划痕渐渐变红，要渗出血。

“没事我有纸。”伤口不深，估计只破了皮。

第一次插花的成果在笨手笨脚下完成，最后由亲自选的纸包装，白色丝带系成蝴蝶结，不小的一束，捧在怀里很高贵。

“眼光很好啊微林，搭配很养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跑去告白。”

祝微林调弄了几朵小花的位置：“他喜欢就好。”

……

楚凌回到家时已经近十点，祝微林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见他已经换了常服，发型也是平常见的那样，不过还是能隐约看出定过型。

“回来了，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可惜你没见到我的光彩夺目。”楚凌放下纸袋，一个里面是他的那套西服，一个里面是几只不知是什么的盒子。

“你每天都光彩夺目，我都看得到。”祝微林倒了杯水喝。

“你怎么样，这一天怎么过？不会睡了一整天吧连我消息都不回，现在很跟吸了精气一样。”

说到消息他想起来，楚凌上午的问候还没回复。

祝微林现在才亡羊补牢似的打开手机，说：“闹钟响后看到了你的消息，点进去看后想着起床了再回，然后就忘了。六点吃完饭到你回来在写卷子，做得头疼。”

好学的小祝哥，楚凌心里夸，他手机响了声，打开看。

-祝微林：起了

楚凌：“呃……”

“对了，”祝微林说，“早餐群怎么突然进了这么多人？”

这是他下午发现的，看手机时间时发现群里消息猛增，点开一看是新朋友。

孔润要请“班长卓悦”加入群聊。

孔润邀请“语文课代表尤锦晴”加入群聊。

孔润邀请“南山”加入群聊。

群内一下变成七个人，然后就是除了祝微林以外的六个人冒泡。

其实大概看了下就知道，是关于楚凌明天的生日。

“这个啊，我都没想到居然有人还在意着我，成人礼结束后，班长忽然来找我，递给我了这个……”

他拿出袋子里其中一个盒子，说：“说祝我生日快乐！”

“然后——”他将盒子递给祝微林，拿出另外的，“这个是尤锦晴送的，语文课代表你认识吧？这个是她……是她好姐妹谈笑的。”

“送到时候我都惊讶了，人间大爱！”他说着话里还自带感动调。

“所以你拉人进群是为了？”

“是为了明天一起吃蛋糕，既然人家都记住我生日了，总部能就说个谢谢算了吧。”

“有女生你会不自在吗？”他问祝微林。

祝微林疑惑：“我为什么不自在，平常相处呗。”

“你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吗？”楚凌见他不为所动。

祝微林：“这是你的礼物，由你保管。”

“我都拆开过了，你也可以。”

看楚凌表现挺期待的想完全是在外受欢迎的小孩回家炫耀自己的喜悦，一整个期待。

祝微林依他的意，打开第一个小盒子，是一个一手链，灯光照着闪闪发光。

“好漂亮。”

“班长大人的精挑细选。”

然后是香氛套装和盲盒套装，这两样还没拆。

“看来你还挺受欢迎。”

“哪里哪里，以前的时候也常在一起玩，包括小杨他俩，都是好相处的性格，就关系还不错。”

不止他们间，八班内部一直很团结，这是毋庸置疑。

“这几个小盲盒还没拆，咱俩一起。”

“你自己玩吧。”祝微林还给他，他好像能察觉自己与尤锦晴谈笑间有隔阂。

但一直不知道原因。

“把我拆出来你挑俩。”

“不要，我不喜欢这东西。”

楚凌看着他脸色，感觉祝微林很别扭。

“你不开心？”

祝微林：“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他继续解释：“我只是觉得自己的礼物自己拆更有感觉，既然是别人的心意那就自己收下好好爱护，而不是送来送去，你要想送我那就单独买去。”

“好。”楚凌回答得很利索。

祝微林：“……”好什么好，随便一说你又答应了。

“所以你明天的安排如何？真要在晚上？”祝微林简单看了群内消息。

“对，征求大家意见，十点放学，提着蛋糕迅速到广场找个亭子，唱歌许愿吹蜡烛一气呵成，实际估计会晚，各自怎么回家都想好了。”

的确群里有说，尤锦晴和谈笑就在学校附近租房，步行或扫单车都方便，孔润自己有电车，至于杨铭泽和卓悦，一个住校一个走读。

但杨铭泽说他明晚回家住，正好和卓悦同路，可以一同打车。

然后剩下俩，就好解决。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