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 第26章 学长

这周六附中要有重要事情——成人礼。

今天周五，沸沸扬扬的气息更是火热，很多人已经开始讨论明天上午穿什么，无论男女生都在想方设法换个淡妆，得到一套礼服，毕竟是跨了成人的门，想想都珍重。

不过让祝微林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附中不将成人礼和百日冲刺同时安排？二月份的冲刺仪式完全没提到成人礼——虽然他压根没参加。

“因为那时候比较冷，为了保证大家能在如此重要的日子打扮好看点，学校有通过风水算法定在明天，又是周六又是晴天的，多好。”孔润跟他解释。

“这样啊。”祝微林胳膊支着头，右手拿笔杆戳着脸。

他坐直身子往窗外看，学校已经在布置成人礼，今天大课间都比以往更热闹些。

……

中午他逮着机会告诉楚凌他的打算。

“合租？”楚凌觉得饭吃多了对听觉不利。

“对。”祝微林肯定，“既然你说那里租金贵，但我看你新找的地方也不便宜，干脆跟我合租，房费你出三分之一就行，至少以后我们还能结个伴。”

这话说得楚凌一愣一愣的，感动归感动，但祝微林这种做法也太单纯了吧。

他楚凌是好人就不说，要是换个同学呢？他是不是也要拉拢到自己家里去？站在祝微林的角度想，楚凌和他只是这这几个周有交集的人，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放心的？

“换做其他人我就不理了，”祝微林说，“至于你……”

他一时语塞，总不能说就是相信楚凌不坏，就是想留下他，舍不得他吧。

“我只是想留个人陪我吃馄饨。”

这个借口离谱到还不如实话实说。

但看楚凌一脸认真模样，怕是真听进去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贪图我美色准备图谋不轨呢。”

祝微林：“……”

哪有西北风哪凉快待着去吧。

原本计划周六的搬家在今晚放学就提前开始。

祝微林美其名曰不耽误他明天的成人礼和兼职。

好在楚凌东西不多，忙活几趟已经搬的差不多了。

他简单带楚凌熟悉下房间布置，到阳台时告诉楚凌平时没晒衣服的话可以在这儿抽烟。

但楚凌谢过他的好意说自己在戒烟了。

卧室和祝微林住的那间面对面，以后两人就是“开门见山”的朋友了。

“这你是不是提前打扫了啊，挺干净的。”

“嗯，”祝微林虽没什么表情，点点头以示回应，“既然是邀请他人入住，定要摆出欢迎的样子，毕竟心意在此。”

再看楚凌已是泪眼汪汪，欲语泪先流得模样，他上前握住祝微林的手，含情脉脉地说：“祝同学，我真的太感动了，离开你你谁还这么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有句话说多条朋友多条路，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你就是我人生路上地珍贵之交！还有，你以后吃馄饨的钱我全包了。”

祝微林放开他，推推手说：“好了好了，有这么累了，你去洗个澡今晚早休息，明天还有重要事情呢。”

楚凌果然乖乖听话。

祝微林在他坚决要一个人收拾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洗漱过，明天附中的成人礼，虽说他不参加，但还是多多少少被周围人的氛围有传染，加之今晚楚凌的搬来，让心里有些不同以往的喜悦。

班群里也在讨论明天的安排。

他不禁想到一年前的那场，也是激动不已，表面说着走过场的仪式而已，其实他那晚也聊到半夜，好像第二天就要各自分别似的。

如今再看，他翻着不见底的聊天群，却不说什么，只是过客般匆匆看一眼。

偷窥着他人喜乐时怀旧曾经。

洗漱完后的楚凌还是没减热情，他从屋里搬来一个郑重的盒子放在祝微林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祝微林问他。

楚凌边打开盒子边说“是我定制的西服。”

这牌子祝微林是知道的，跟一些名牌相比虽说不是很贵，但单独领出来也是不小的费用。

盒子是严肃质朴的黑色，烫金logo设计，楚凌打开时倒也让祝微林眼前一亮。

楚凌取出纯黑色的上衣裤子，手工量身定制的好坏一眼可辨，线条流畅的缝合，光是掂量着对比就已经能想象出他穿上后的修身样。

“很好看，”祝微林摸着衣服袖子评价道，“什么时候定制的？”

“好早了吧，”楚凌想了想，“估计是百日誓师以后，他们家生意好，光排号就好久，这周二去取的，在店内试看后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打开。”

祝微林：“这套衣服价格不便宜，看来你有心了。”

楚凌：“哪里哪里，谁让我目光远大，从上学期就计划好攒钱，虽说没为定制攒下太多，但幸好有我妈的补助，成功拿下。”

祝微林真替他高兴，又有些期待他穿上的模样：“那你穿上是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之前在店里试穿的时候的确对镜自拍几张给他妈妈看，还荣获一连串赞扬，但楚凌说人和衣服都在面前，干脆现在穿给他看。

“不等明天了？”

“早穿晚穿都一样，不差这几小时，”他抱着衣服进了屋，“你等我一下哈。”

好鲜活的少年气。

不一会儿就见楚凌开门而出，说实话今晚真是让祝微林眼前一亮又一亮。

少年身着高定西服，黑色外衣与白色内里搭配，削减了严肃，平添了柔和，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衣服效果整体很合身，纯羊毛的面料，质感细腻柔软，楚凌正处发育的挺拔身姿被完美勾勒，泛着优雅光泽。顶着天生好看的脸蛋，举止细节仿佛都被衣着感染，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尊贵与不凡。

祝微林都不禁“哇”得赞叹鼓掌。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又帅了一个度？”楚凌像和家长炫耀的孩子。

“是的是的，很衬你的气质，就是你头发有点长，要不要打理？”祝微林跟他提议。

“这个我明天会上发胶定个造型，保你明天见到我又是惊喜。”

明天估计是见不到了，祝微林想，他一是起不来，二是有其他安排。

楚凌和他一同坐沙发上，一身西服好像约束了他的行为，岔开腿手撑下巴思考的动作都有了成人风骨，明天走过成人门，好像他真的成了彻头彻尾的大人。

“过了明天我就成年了呢。”

祝微林心说他幼稚，背靠沙发：“成不成人是看你生日过在哪，那只是个面向更多人的成人仪式，从广义上寓意你们的成长，等你过了18岁生日，更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可是后天就是我18岁生日了啊，所以我才说过了明天就成年。”

“啊？”祝微林感到意外，他怎么现在才知道，或者说，楚凌怎么现在才提到，至少以他的认识，18岁这么重要的生日，楚凌这种开朗性子应该会提前一个月跟朋友见宣告。

但他一点听说也没有。

“怎么没听你说过啊？我想你会提前昭告天下。”

楚凌思索道：“要放在以前我还真的会，但现在不一样了，知道的人多了送礼物的人也多了，我怕我以后还不起也请不起生日餐。偶尔在杨铭泽他们面前炫耀要成年的好消息，平时几乎不提，低调低调。”

听起来有点淡淡的伤感与可惜。

“那你要怎么过呢，小大人？”

“这个嘛……”楚凌也试着放松靠沙发背，“就和早餐群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吃顿饭呗，我觉得我不说也不会有人记得我生日，如果真的有，那就一起邀请，热闹。”

“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婉拒。”他最后补充说。

“为什么要看我介不介意，这是你的生日。”

“但我的生日你是必须邀请的，安得广厦千万间，你是我的恩人，大恩人，当然要看你的舒不舒服，我怕你和别人关系不熟，又社恐，会影响到你。”

这话听得心里还真有点小感动。

“你随便过，按你喜欢的来，我都会高兴，并祝你生日快乐。”

楚凌头靠他肩膀，话里受宠：“谢谢你。”

他头发洗完刚吹干，又偏长，头顶看起来毛茸茸，让祝微林忍不住揉一把。

好像只小狗。

祝微林拿起沙发靠椅上的手机，滑动着最新消息。

楚凌别过头问他：“今晚班级群是不是很热闹？都是讨论明天的，虽然没看，但我也猜得到。”

“你说得对。”但祝微林没在看班群，而是早饭群。

孔润艾特他问明天去不去。

祝微林没防着楚凌，甚至因为坐姿原因，他的手机屏幕是朝着两人的，所有信息被楚凌一览无余。

本来就是他们都在的群聊，也没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问你啊？”楚凌问他。

“因为我二月份的百日誓师就没去。”祝微林解释。

楚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心问他：“那你明天去不去？”

祝微林没回答他，而是抽出被他压着的胳膊打字。

-吃猫的鱼：不去

简单的两个字发送，看得楚凌内心四崩五裂。

他人都坐直了，不可思议地问：“你为什么不去啊？”

这么重要且有意义的活动，你真的舍得缺席吗？

“不感兴趣，而且我去年已经参加过了。”

他忽然想到祝微林去年也是高三生，还是以正儿八经应届生的身份在自己学校参加过。

但他还是执拗：“怎么就不感兴趣了，那你去年参加也没有我啊，而且我明天这么好看你都不过去看看嘛。”

“我现在已经看到了啊，你明天也可以拍点照片给我，都一样。”

不一样的好嘛。

“真不去啊？”

“不去。”

“真的？”

“真的。”

……

楚凌委屈，楚凌不说话。

祝微林看他颓丧的模样，只好安慰他：“打起精神别伤心，这本来就是为你们的仪式，要欢呼雀跃，要充满惊喜，我本来就是个借读的，而且我都成年一年了，不参与这个。况且，你后天生日我绝对有空，保持期待哈。”

发自心底楚凌觉得他说得也没错，如果真让祝微林去了，估计他也不会有太多参与。

“那你明天干什么？”楚凌最后没想好反驳的话。

“睡觉啊，难得不用上课的周六。”

楚凌没办法，他总不能抬着祝微林去学校，搞不好还会一顿胖揍。

“那好吧，没料想到你已经参加过了属于你们的。”

凭什么他就没和祝微林早认识呢，凭什么他们偏偏差一届。

“既然这样，那……”楚凌拖了尾音，故意卖关子。

“怎么了？”

只见楚凌突然起身一翻，相挨着坐的距离很轻松地将祝微林罩住，他面对此刻坐着的人，双手支撑两边的沙发背，往前俯身的同时右腿膝盖支在祝微林双腿中间，使他腿不得不往两边微岔开。

“你干嘛？”祝微林不明所以，但西装睡衣间的压制感很明显。

“既然不能出席，那学长现在能不能对我说几句鼓励的话？”

他身子微微向下尽力与祝微林平齐，近在咫尺的距离，身上的洗发水和新衣味道很容易被祝微林察觉到。

面对对方直勾勾期待的眼神，他也不好拒绝，只是说话时眼神有点飘飘然。

“鼓励的话啊……那祝你学业有成，携万卷观山水；熠熠明亮，永远多生活热烈有志向。”

他看向楚凌：“你可以将成人礼和十八岁看作新的开始，但也不要忘了带着十六七岁的天真烂漫论世界。”

楚凌好像愣了一样，依然保持不动，祝微林推开他：“好了好了，祝福就祝福，干嘛非要这姿势。”

他终于有所反应，坐回沙发，缓缓道：“真好听。”

他知道祝微林这人虽然表面淡淡的，实则心特好，比如今天的提出合租与搬家，虽然没什么表情和大反应，但行动映衬品格。

他还想祝微林总是这样，跟不熟悉的人仅留下疏离的印象，只有肯了解才知道，遇上了怎样的宝藏。

……

今晚上的收拾加折腾，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楚凌终于有些困了，起身要走：“我要睡觉了，你也要好好休息哦学长。”

楚凌关了门，客厅只剩祝微林一个。

“学长？”

他心里默念楚凌对他的这称呼。

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感，很别扭很陌生的称呼，尤其从熟人口中喊出，但他也没察觉嘴角的上扬。

嗯，同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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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