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歌行 第5章 第四章 到达

鲜卑语属于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和千年之后的蒙古语大体相同，所以玉怀卿没费太大周折就将鲜卑语掌握得七七八八，芙袖惊得连呼她天赋异禀，边说边嫌弃地看向一边学得头昏脑胀的莲灯，气得莲灯直想把她掀下马车踹两脚。

玉怀卿打着哈欠，看着两个婢女扯皮，满脸看热闹的神情。

古代的交通能力实在差的令人发指，这条和亲之路他们走了整整一个月有余，才终于有望在今日午时到达。这无聊而漫长的时光，倒是多亏了有这两个活泼好动的丫头相伴了。

在玉怀卿打了第八个哈欠后，莲灯第八次批评她说“没形象”时，马车“吱呀”一顿，随后稳稳停住，车外传来和亲使的声音：“禀告殿下，草原已到，恭请殿下下车。”

玉怀卿正要起身，莲灯却急忙拦住她，道：“殿下，西北风大，您将这披风穿上。”芙袖也赶忙递上一件胭脂色的披风给她套上，并仔细的替她系好。

“还有面纱。”莲灯呈上一条同样颜色的薄纱。见玉怀卿一脸“好麻烦”的样子，便严肃道：“您身份尊贵，又是大婚，脸蛋岂是别人想看就能看到的？”说罢，她顿了顿，瞅瞅玉怀卿仍旧一脸嫌麻烦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当然，如果殿下不嫌一直举着扇子遮脸很累的话，也可以不戴面纱。”

玉怀卿果断选择前者。

邯越派来迎亲的使者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身穿深色的胡服，外披兽皮做成的长袄。倒是和蒙古的传统服饰颇为相似嘛。玉怀卿这般想着，搭着芙袖的手弯下腰，踩着早已放好的梯子走下马车。

“在下骆拔阿达木，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唤在下阿达木即可。”双方会面，阿达木带领一众迎亲使者，向玉怀卿抱拳行礼。“可汗可敦及王子殿下已恭候多时，请殿下随在下前来。”见玉怀卿点头，便领着他们向草原深处的穹庐部落走去，穹庐是一顶顶圆形的帐篷，很像现代的蒙古包。

芙袖轻叹道：“殿下的裙摆这么长，怕是要全被这草原和土路给蹭脏了。”玉怀卿闻言，轻瞄了一眼在前面带路的阿达木，耸耸肩不甚在意地道：“无所谓啦，本宫嫁到草原，自然要入乡随俗，以后估摸着都要穿胡服，不过阿达木竟会说汉话，这倒是个好消息，起码以后莲灯离了你我，也不至于举目无亲。”

却说后面的玉怀卿和芙袖在悄悄地议论着此事，走在前面的莲灯也挺兴奋，她跟在阿达木身边，低声道：“你怎么会说汉话啊？芙袖是迁入廷国的鲜卑人，莫不是你也是像她那般，是迁入邯越的汉人？”

阿达木有些意外于她的活泛与自来熟，这打破了他印象中汉人一向规规矩矩的模样，而阿达木的礼貌沉稳，也打破了莲灯脑海中的“野蛮人”形象。阿达木也压低了声音，甚至微微弯腰道：“邯越与廷国来往密切，也热衷于学习汉族文化，所以我邯越国人多多少少都会说一些汉话，我算是比较熟练的一个，但生活中我们还是说鲜卑语的。”

“原来如此，”莲灯恍然大悟，随后又皱起了小脸：“鲜卑语，唉……不瞒你说，和亲路上公主一直向芙袖学习鲜卑语，我也跟着学了一些。”莲灯撇撇嘴，赌气的模样分外可爱，和你们鲜卑语好拗口哦，记得我脑袋都痛。”

“咳，”阿达木被她逗笑了，握起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语言都是练出来的，你在这儿呆上个半年一年的，日夜打磨便没问题了。不过你这般活泛，不像那些汉人一般毕恭毕敬的，倒是让我很意外。”说完，他偷偷指指身后跟随着的，廷国派来的和亲使团。

“啊……”莲灯微微脸红，小声地说：“其实我也应该那样的，是我家公主性子好才不介意。”

阿达木微微一愣：“五公主殿下？”

莲灯点点头。

“ 其实公主在邯越的传闻不太好呢。”阿达木有些小心翼翼地说。玉怀卿的草包之名早就传遍整个廷国，自然也传入了邯越人的耳朵中。

“不信谣不传谣！”莲灯有些生气，虽然她之前也以为玉怀卿是像别人口中传的那样，是不学无术的草包公主，但自从跟在玉怀卿身边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发现自家公主其实是因为那缺德皇后的打压针对，而被剥夺了一切的学习资源。但即使这样，她家公主仍旧可以写得一手好字，知书达理，还善于赋诗，脾气好性子好长得也好。不仅如此，莲灯最近还发现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小弹弓，成日在手中把玩，准头是一等一的好，百发百中，连生在草原长在西北的芙袖都自愧不如……总之，她家公主才不是什么草包！

如果玉怀卿知道此刻莲灯心中所想，可能会有些惭愧。因为说她善于赋诗实在是高抬她了，那一首首好诗的真实作者其实是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

阿达木见莲灯心情不佳，暗自懊恼于自己的多嘴，便也闭嘴不再多言。一行人匆匆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