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明之前 第23章 月考（三）

柊秋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被缚灵丝拷在自己书房的墙上，她的巨剑被放在地面。秦铭坐在窗边，随手翻着她放在桌上的，林惊月的作业。

“这就是你说的，跟林惊月没关系？”她把不知道怎么顺来的手机丢还给柊秋，“未读消息很多，回一下吧。”

单手捞住抛来的手机一看，短短一上午，沈安尘给她发了十来条消息。粗略扫了一眼，是新的工作内容——替林惊月参加宴会。

“原本是没有的……”柊秋不知怎么的，心虚地解释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跟秦铭根本就没必要解释，她们本来也不熟，再说了，始乱终弃的人又不是她。

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太怂，脸上只是偷偷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点开沈安尘的聊天框想回消息。她右手一拽，才意识到自己还被捆着，只好又伸手去解缚灵丝。

喀——喀喀——

随手将缚灵丝的小球按顺逆时针转了几圈，却发现球体内部发出了异常的响动。

“……？”柊秋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秦铭，除了她还能是谁。“你把密码改了？”

秦铭不答，放下手里的灵符，“沈安尘找你什么事？”

跟她刚刚在赛场里那副尊敬老师团结同学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她的**。”柊秋感觉来者不善，想将手机收回空间手环，但失败了，她手上还捆着缚灵丝，根本没法用灵力。

刚想关机，秦铭身影闪烁，轻轻将她手机抽走，还顺便把屏幕举到柊秋脸前。喀哒一声，屏幕解锁了。

“你！”

“先礼后兵。”她淡淡道。

秦铭就这么站在柊秋一臂距离内，肆无忌惮地开始翻聊天记录。仅仅十几秒，又重新将手机丢回柊秋怀里，顺便操纵着一缕暗影，解开了缚灵丝。

“冒犯了。”秦铭居然还非常形式主义地道了个歉，然后又像鬼一样消失了。

柊秋翻了个白眼，重新接管手机，发现秦铭还模仿了她一贯的回复，帮自己向沈安尘回了个收到……人有时候真的会被气笑。

“这个秦铭也太嚣张了，她想借你靠近林惊月？”巴斯特等她走后，才猪猪祟祟钻出来。

“算了……好歹没真把我怎么样，爱情果然使人盲目。”柊秋轻哼一声。

她一个小替身，连林惊月的助理都只见过一次，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林惊月有什么交集，下次得找机会跟秦铭说清楚才行，省得有事没事来找她的茬。

柊秋揉揉手腕，现在才九点二十分，是中场休息时间，接下来是下半场的挑战赛。这也是秦铭头也不回离开的原因，柊秋这个位置未必有人挑战，但第一名被挑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挑战名单被公布，柊秋没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干脆便不回赛场了，本来有兴趣看看秦铭的比赛，至于现在，她仍在单方面地为秦铭的冒犯感到不爽。

虽然秦铭的确也阻止了她攻击裁判，并且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但一码归一码嘛！

将缚灵丝密码重置，柊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秦铭将她带下赛场开始，就表现得相当了解她——知道如何阻止她失控，知道她房间里的缚灵丝，知道她跟沈安尘联系，甚至在很久之前她就知道巴斯特的存在。

柊秋叹了口气，一脸自闭倒在书房角落的懒人沙发里。她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毫无**的感觉！

风暴的尼茨学院讨论区里，今天战院月考获得了最高讨论度，大部分关注点集中在秦铭和东方玉身上，也有一部分人在讨论最后的前十榜单，还有一小部分的目光，放在了柊秋——或者说王致远身上。

【有东阳学生报王致远的进修生？这个柊秋什么来头。】

【他也就只能骗骗转专业的外国人了，战斗师界临天泽再发力，跟柊秋同届的朋友自求多福。】

【他老老实实当吉祥物不好吗？一个普通人，非要在灵能界指手画脚。】

当然，也有为王致远说话的。

【不用这么刻薄吧，怎么说也是为北弥城做过贡献的人。更何况教出莉莉娅，不就能证明他的实力吗？】

【朋友，给王致远洗白已经是过去的风暴正确了，但凡看过他那些无厘头的论文你都说不出这种话。】

【能当莉莉娅的老师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大拇指]】

【大胆，敢扯上莉莉娅，不要命啦。】

【王致远突然收了个东阳学生，不会是背叛了北弥吧？那个柊秋也建议严查。】

【楼上别乱说。】

几分钟后，上面那条评论消失了。

看到这里，柊秋没有再刷下去，类似的言论她已经看过太多太多，只是那时候，被讨论的主角是她，而现在，是她的老师，她的师姐。

王致远虽说在教学方面不太积极，但绝对尽职尽责，柊秋没看过他的研究，可要说学术造假，她有些不太相信。二十五岁的紫级中期战斗师，师姐莉莉娅的成绩更是有目共睹，但仅仅因为她是王致远的学生，就面临无数恶意。

喝了口冰水，太阳穴总算跳得没那么厉害了，柊秋顺便塞了两颗抗焦虑的药，这才倒在床上，搜索王致远过去的经历。

从二十五岁入职尼茨学院至今，王致远可以说一直都是个低调的人，以前在普修部上水课，五年后转到进修部，也只带过莉莉娅和她两个学生，隔三岔五发几篇论文，和进修部大多数搞理论研究的老师差不多。

非要说的话，也只有履历一片空白，却能在尼茨学院平步青云这一点比较奇怪吧。

柊秋想了想，打开灵能科学数据中心，这是全虚庭最大的灵能科学类数据库，收录了虚庭百分之九十五与灵能者相关的文献。往搜索栏输入王致远，结果跳出来的瞬间，柊秋忍不住满脸黑线。

认知功能增强对灵能者的影响、灵能者战斗表现——基于不同灵气条件、同域时期红级灵能者境界提升停滞的相关因素……

柊秋往下接着翻，还有不少关于对比古代修真者和现代灵能者的论文……王致远的研究内容，要么看起来高深得不自量力，要么扯淡得上不了台面。

这种内容由一个无法吸收灵力的‘外行人’发出来，必然会受到许多非议。

不过，学术垃圾到处都是，王致远这种程度顶多会被嘲笑，绝不至于到被大规模攻击的程度，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柊秋想起‘吉祥物’和‘背叛北弥’的评论，这个词跟现在的王致远显然扯不上任何关系。也许是王致远没有被看到的过去，也许是李医生曾经说过的，他在东阳进修的时光，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也许……那时候的王致远，并不叫王致远？

“他是混血儿，尤安是他的北弥名字，不过大家的确更喜欢叫他王致远，这听起来像个老古板。”

和莉莉娅第一次见面的对话，突然浮现在柊秋脑海中。

输入框内的‘王致远’被删掉，取而代之的是‘尤安’两个字。

尤安（又名王致远），北弥人，虚庭史上最远狙击距离记录保持者，雪狮突击队首任队长，曾参加多次北弥城守卫战役，获五枚雪花勋章，同域5093年退役。同年，进入尼茨学院任职。

后续并没有写他进入尼茨学院后的事迹，正如王致远的词条下，也没有任何尤安的痕迹。他的前半生，就这么突兀地被两个名字分割开来。

那个总是穿紧身高领毛衣，会为了下班不准时而抱怨，经常花一小时精心打理发型的人，他干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词条里还有他早年的照片，每一张都很注重外貌和表情管理，包袱这么重，是王致远无疑了。风暴的古早讨论区里，尤安那张脸甚至比他的勋章出现频率更高。

曾经的少年英雄尤安，变成如今贻笑大方的王致远。柊秋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王老师从未提到自己的过去，各种嘲笑谩骂也置若罔闻，他全然不在乎吗？

对的，他完全不在乎。

“没错，我17岁就建立雪狮了，很高兴到了33还有人主动问起我的辉煌过去。”王致远那张看起来完全不像饱经风霜过的脸，略有些得意，“不过近期还是不建议你上风暴，这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着想。”

“对老师的战绩感兴趣的话，不妨……”只听得咔哒一声，王致远抬眼，莉莉娅正推门走进战斗室，准备开始下午的第一项训练。“问莉莉娅吧，她比谁都清楚。”

“对，”莉莉娅坦言，“尤安很强。”

“天，别叫我尤安。”面对莉莉娅这么直白的夸赞，王致远反而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脸上淡淡的绯红。“没大没小。”

老师居然是那种不能坦然接受赞美的人吗？柊秋摸摸下巴，决定以后夸他的时候委婉一些。

月考的最后排位已经出来了，柊秋靠爆种保住了自己的排名，秦铭在经历挑战赛后毫无意义拿下第一的宝座，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挑战赛对手仍是东方玉。

柊秋的同级生中，倒是有黑马突围，原本排位第七十八的东阳学生徐若然，成功挑战排位第十一的南峋同学佐藤纯，被誉为战院目前的最强蓝级。要不是挑战机会只有一次，恐怕如今的前十榜单是哪些人还未可知。

为尼茨学院带来了好几天激烈讨论的战院月考总算落下帷幕，柊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终于能腾出精力处理林惊月的事儿了。